“一等奖”；

　　“一等奖”；

　　“一等奖”；

　　......

　　顷刻间，已经有了二十多个，远远超出了原先设计的十个名额，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她立刻起身，跑到门外。而工程师们也全发现了这个异状，几乎都是冷汗淋漓的看向部门经理和林浅。

　　部门经理也是一头冷汗，与柳梦雪对视一眼，沉声问：“修复需要多久？”

　　有人答：“要修复必须临时关站。目前还不知道被黑的程度，时间……不能保证。”

　　部门经理脸都黑了，但到底已别无选择，艰难地转头看向柳梦雪：“梦雪，请你把这个情况报告给叶总。都是我们的疏忽，我们需要立刻关站，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却足以令柳梦雪手心浸出阵阵汗水。然而就这一会儿功夫，“一等奖”已增至一百多个。柳梦雪几乎可以想象出，顾客中该是如何炸翻了天，纷纷都来抢这个白拿的一万块。

　　“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她转身就走进自己的小屋，严严实实的关上门。

　　拨号的时候，手指竟有一丝颤抖。

　　这么多天的心血，最后的希望。叶凡卖房子卖地换来的三千万，才打响这一场侧翼战，竟然就要就此夭折么？

　　难受，她好难受。不甘，她好不甘。

　　是洛华集团还是绿地集团？

　　电话接通的时候，她的声音却异常的镇定下来：“叶凡，出事了。我们的网上旗舰店被黑了，现在砸出来的全部是一等奖。信息技术部需要临时关站修复。很……抱歉。”

　　电话那头，叶凡沉默了一会儿。

　　柳梦雪握着电话的手心，几乎都要攥出水来。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叶凡会这么回答她——

　　“梦雪，你认为现在，我们关，还是不关？”清冷的嗓音，缓慢、有力、清晰。

　　柳梦雪心头一震，一下子愣住了。

　　他问她，关，还是不关？

　　关的话……失信于顾客，前功尽弃，好不容易营造的良好开端，就此重挫。明日的营业，绝对惨淡。

　　不关？生生损失掉2000万？

　　她闭上眼，眼前只余一片黑暗。

　　“……不关！”

　　“……不关！”嘴里迸出这两个字时，柳梦雪整颗心仿佛都倏地拔高，高到不知哪里的晃晃荡荡的地方。

　　叶凡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柳梦雪挂了电话，全身仿佛都笼罩在一层寒意里，手心的汗水却热得发烫。

　　她在小屋里独自转身，却见顾延之不知何时进来了，沉着脸站在门口看着她。

　　“我已经知道了。”他说，“现在我们只能赌一把。”

　　柳梦雪轻咬下唇，用力点点头。

　　赌，一场豪赌。

　　一场2000万的豪赌。

　　这是他们能做的最后一场美梦。寄托着他们所有强烈的**、忐忑、侥幸、不甘和不服输。

　　两人并肩步出小屋。

　　柳梦雪压低声音：“顾总，我认为接下来，要慢，要拖。”

　　讲出这句话时，林浅的大脑已经异常的冷静下来。但因为思维太冷静，反而衬得胸膛中的心跳，过于快速激烈。

　　未料顾延之斜眸看她一眼，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们也这么想。”他说。

　　顾延之很快代表叶凡，下达了新的指令：不关站。但降低服务器和活动页面的访问速度，令顾客**10次，大概只有1次能成功交付订单。同时在页面发布公告称：网站遭受黑客攻击，正在全力修复。

　　柳梦雪回到电脑前，开始带领她的“水军小组”，在各个购物网站、论坛，以及二三线城市的区域热门论坛，大规模炒作。

　　......

　　这晚，H公司，彻底灯火不灭。

　　顾客的疯狂热情，一直维持到凌晨一点。前2000个“喜中一等奖”的包终于抢购一空。而在那之后，销量还往上冲了800多。活动主页的访问量突破了500万，留言区完全炸开了锅，其他各大论坛也是热帖不断——

　　没抢到前两千位的购买者，惋惜声一片。但大多也表示，这次促销本身就很值，H公司的包质量款式的确不错；

　　抢到一等奖的人，全都欣喜若狂，晒订单晒中奖通知，如同逢年过节般人人喜庆。

　　但更多的声音，是强烈的质疑。质疑闹出这个天大乌龙的H公司，是否会如约支付两千万红包？

　　也有人发帖表示，是H公司老客户了，看到了被黑客攻击的公告，理解企业不易，愿意放弃万元红包。还有人说，也不要一万块了，商家意思意思每人发几千块，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更多的人表示不接受——网站被黑是商家自己的事。如果不如约发红包，今后H公司一生黑。

　　这晚之后，各大媒体、门户网站、微博更是争相转发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新闻。其中一则标题就这么写道：“两千万，送，还是不送？”

　　在万众瞩目、一片质疑声中，H公司始终保持沉默。

　　按照之前公布的规则，活动周期本就有三天。三天后，获奖者才可凭身份证，到H公司指定门店领取现金红包。

　　而因为H公司一直沉默，在这难熬的三天里，消费者、媒体的质疑声、吵闹声，以及他们热切盼望结果的心情，越演越烈，几乎达到颠峰。H公司网页总点击量突破一亿，并且每分钟都还在急速攀升。“H公司2000万红包”成为近日十大热门搜索词，微博热门话题第二位。

　　......

　　三天后，上午8点55分。

　　柳梦雪用手撑着额头，还坐在信息技术部那间小屋里，紧盯着电脑。而门外，是同样紧迫的其他员工们。

　　还有五分钟，就是当初活动规则约定的时限——顾客可以到门店领取红包。而还有五分钟，她面前的这则《H公司总裁公开声明》，就会发布。

　　内容很简洁，是叶凡自己写的。大概在这个时候，也没人敢替他写。柳梦雪想过几个版本，但看到叶凡自己写的后，反复咀嚼，还是觉得言多必失，这个就好。

　　“诸位顾客、网友及媒体朋友：

　　众所周知，三日前，我司旗下H品牌网络旗舰店遭黑客攻击，导致错误开出2000个一等奖。面对如此恶意攻击，我司必会进行彻底调查，维护正当权利，维护公正公平市场环境。

　　面对消费者，爱达始终坚持“一诺千金”的经营理念，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获得一等奖的2000名顾客，请按照活动规则，前往指定门店领取万元现金红包。

　　预祝新春愉快。

　　——H公司总裁叶凡”

　　这则声明发出去之后，广大消费者和网络上会有什么反馈呢？柳梦雪几乎可以想象到，必然是赞誉声一片，皆大欢喜。她甚至毫不怀疑，未来几小时，或者几天，H公司网络旗舰店的浏览量，会继续暴增。

　　但销量呢，会有大规模的爆发式攀升吗？

　　说实话，这样的一个结果，尤其是朝着她一切好的预想方面的来的所有结果，都不是那么好估量的。

　　不，她不确定。

　　甚至还有些忐忑。

　　过去三天就是生动的例子。网页的浏览量已经高得不能再高了，她也相信H公司的知名度，也许在这几天都超过了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相比之下，销量就很低，低到近乎平静的地步。

　　第一天：427笔；第二天：633笔；第三天：780笔。

　　柳梦雪不知道，这样的数字，到底是因为万众都在观望H公司何去何从，后面还会有变数；还是说，那华丽的点击量，根本就是一场浮华的泡沫般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