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你刚才出去找谁了呀……欸,怎么还带了个男人!”
围着围裙的姜慕枝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就哒哒哒从厨房跑到了门口。
可谁知道一瞧过去,自家乖乖闺女,这后头还跟着个男人!
还来不及细看被白夕眠遮掩大半的“客人”,姜慕枝就迅速换上一副揶揄的笑容,上上下下地看了眼自家清冷的女儿。
自从十年前路奢失踪,她这当妈的就没见自家闺女对其他男人感兴趣过。
反倒是性子一天天地淡下去,从最开始的温软可人小棉袄变成了现状冰冷冻人大棉袄。
于是,带着十分好奇,十分好奇和十分好奇,姜慕枝捂着嘴巴,眼睛眯成弯弯地月牙,就要往白夕眠身边凑。
被这么盯着看,白夕眠忽然有种浑身都不舒服的感觉。
自家母亲跟个小女孩儿似的对什么都好奇,但她又不是百度谷歌,不能什么都解释出来。
更何况,身后这个令人讨厌的跟屁虫,是她在气头上脑袋昏昏的情况下带回来的……
他自称我老公非要来?
他说他要找你讨教怎么接近我?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变态大笨蛋?
这根本就没法说清楚嘛!
于是,在身前身后两道灼热视线的夹击之下……
今年已经26岁,成熟且成功的,以冰冷傲人出名的新沪大学特聘教授白夕眠女士,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原地跺了跺脚,闷哼一声。
然后就什么也不顾地撇开老母亲,头也不回地穿过客厅,钻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咚~”
可怜的卧室门,被平日里轻关轻启的主人给重重地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悲鸣。
一丝轻淡而又迷人的发香尚在空气中勾勒流淌,那个漂亮的姑娘却已经不见了身影。
就在她跑走的一瞬间,今天在御湘湾坐地叫妻搅动风雨的路奢,和这座屋子的女主人,也就是受害者的亲妈姜慕枝,打了个照面。
“嗨~亲家母……额不是,岳,岳母!”
路奢悍不畏死地喊了声,然后昂首挺胸地就从小走廊的阴影里走出来。
接着,还不给姜慕枝回答的机会,他就自然而然地脱下小皮鞋,走到鞋柜跟前,翻找了起来。
女士运动鞋……不是。
高跟?……不行。
绑带?……这这这。
他一边自言自语地絮叨着,一边将翻乱的鞋子按一开始的顺序摆好。
接着随手从鞋架的最底层,找出一双绣着HelloKitty猫猫头的女士棉布拖鞋。
“嗯嗯嗯。”
路奢回头扫了两眼姜慕枝的身高,点了点头。
确定她在过去的十年里没长高,依旧是一米六五左右,手里这双大码数的女士拖鞋绝对不是她的。
只听“啪”一声,拖鞋放在地上,然后路奢就自顾自地穿了起来。
“啧——”
还真别说,白夕眠这女人的个头挺高,但脚却相当小,路奢也就比她高了接近十公分的样子,硬塞进鞋里却相当拥挤。
要知道,一般居家拖鞋是要买大一码的,穿着更舒服些。
“谢啦,不是很和脚,但有种和夕眠贴贴的感觉,还算不错。”
费劲地塞进去五分之三又二分之一后,路奢这才转过身看着穿衣镜,边整理着衣服,嘴里边说着毫不见外的客气话。
“不,不用客……气……”
这一系列操作直接把姜慕枝看呆了,就那么全程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这个一进门就那屁股对着自己的奇葩把这儿当自己家。
什么自来熟?!
先不说白夕眠就算真谈了男朋友也得过她这关;
就凭她刚从苏贵英那儿得到路家好大儿回来的消息这码子事,眼下就容不得一个野男人来她娘俩家撒野。
姜慕枝倒是要好好瞧瞧了,自家女儿这是带回来了个什么小畜生,这灰头土脸痞里痞气的……
难不成还能跟她打小就看好的路奢比?
“你,抬起头,让我好好看看!”
姜慕枝双手抱胸,温婉的声音变得严厉,终于想起来自己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嗯?”
路奢不解地回过头,顺手抹掉脸上的灰土,露出好帅一张脸。
就瞧见姜慕枝杏眼圆睁地瞪着他,
“小畜……呀!这不是咱家阿奢嘛!”
正准备先给这小畜生来个下马威的姜慕枝,一抬头就瞧见张熟悉的脸,语气都不知不觉变得缓和了。
“……”
听到姜慕枝逐渐升温的语气,路奢终于反应过来了,顿时有些无奈:
“姜姨啊姜姨,你这也太无情了吧,我还以为我一进屋你就认出我了呢,唉……这才十年,你就把我忘掉了。”
就见他一副时序无情叹凋零的悲戚模样,轻轻摇了摇头,“亏我还憋着一肚子关于你现在年轻漂亮模样的修饰话呢,这下都给委屈没了。”
“哎呀怎么会,眠眠跟我呀,可是心心念念了你十年啦,忘不掉忘不掉~”
姜慕枝一边心虚地拍拍胸口,一边忍不住好奇上下打量着路奢的模样。
还是以前那副贵气,生的高大又俊秀,叫人百看不厌。
“就连嘴巴也都还是那么讨人喜欢~”
她忙轻声补了句,哄得路奢老脸一红,跟着笑了起来。
照面之后,姜慕枝就拉着路奢的手,一路走到沙发上坐下,彻底把钻进卧室的亲女儿抛到脑后,拉着路奢一顿问东问西。
期间路奢也是知无不言,这通对话像极了之前和自家苏太后的复刻版。
上了年纪的女人们,总是那么唠叨又啰嗦……
可偏偏那股子关心又叫你百听不厌。
……✧*。……
卧室里。
白夕眠赤脚坐在床上,及臀的乌亮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了满床。
她正呆呆地面对着遍布小猫贴纸的墙壁,一副面壁中闲人勿扰的模样,双手抱着膝盖乖乖又巧巧。
昔日里不离手的实验报告统统被她扔到了毛绒地毯上,理性而通明的思路也如同打结的毛线般蠢笨荒谬。
脑子昏昏的,她干脆伸出纤长的手指,一根根板着,表情超级严肃。
细想着路奢从坐地喊妻到跟在后边进了自己家,再到现在站在客厅里和自己妈妈一团和气地聊着连墙壁都遮不住的体己话……
就……
很不对劲?
白夕眠忽然觉得自己一个二十六岁的老女人,被一个十八岁的坏小孩儿给哄了,骗了。
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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