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双方眼底都有惊讶。
最后还是冷凛先出声，“怎么还在这儿。”
“我……”
明月紧了紧手上拿着托盘。
托盘里的小馄炖各个捏得精巧。
原本是一碗热腾腾，可惜放了十分钟，热意渐渐退去，连面皮都散了些。
冷凛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给我的？”
“你还会做饭。”
明月未做声。
她一直都会做饭。
只是，这是第一回做饭给他吃。
冷凛眉眼微垂时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愫，只听到他提起一句，“刚才睡着了。”
如同叹息微不可闻。
像是解释。
明月抿了抿嘴唇，出声，“已经凉了，我再去重新做一份。”
冷凛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伸手，动作轻巧已经接过，“不用了。”
在明月微怔的目光中，冷凛出声，“心意不能辜负。”
房间里很安静。
冷凛吃得很慢，吃东西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就连拿在手上的勺子没有和瓷碗接触过一次。
从窗户外吹进来的风有些凉，轻轻吹动着窗帘，房间里没有开灯，接着夕阳的一点余晖刚刚能够满足视线。
冷凛吃完了馄炖，在明月准备将碗接过来时，被他不着痕迹地拒绝了。
明月的视线跟过去，就看到冷凛缓缓迈下阶梯的背影。
这让明月想起在镇子的那个晚上。
当时，她把房间留给冷凛，冷凛却拉着她的手腕，微笑着跟她说话。
镇子上的月色很好，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脸上映出一片皎洁，他含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幽幽开口，“明月，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矜贵。”
他很少叫她的名字。
每次提到，都让她无法自制地心颤。
今天听到冷家佣人的那些话，让她隐约感觉到，在回到冷家之前，冷凛的生活也许……没有想象中的事事顺心。
从冷家出来，明月乘着公车回到了公寓。
因为孙建设和明星都在平川，于是又租下了一间公寓。
就在她和莉莉公寓的对门，同一个楼层很方便。
莉莉回到平川后就找了份工作。
因为是新员工需要加班，现在还没有回来。
明月把晚饭做好，给莉莉留了一份，接着把晚饭给对门送过去。
按了密码，明月刚刚打开门，明星就已经跑了过来，积极地喊了声，“姐姐。”
来平川后，明星更爱说话一些，个子也长高了些。
孙建设闻声推着轮椅过来。
手术后对身体有影响，孙建设虽然恢复了行走能力，但还不能站立太长时间，但他在公寓里每天都有做锻炼，恢复如往常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吃饭饭后，明月把餐具都收拾好，正在洗碗的时候，孙建设推着轮椅过来，跟她商量，“明月，我准备等好了之后就回镇子上。”
在镇子上生活了三十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在镇子上的生活节奏。
大城市虽然好，但他并不想久留。
明月嘴唇微动，张嘴的时候下意识想要阻拦，可想到舅舅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于是点点头。
“至于星星……”
孙建设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待在客厅的明星正捧着一本儿童刊物在读。
客厅里有很多适合明星这个年龄段男孩子的书和玩具。
都是冷凛送来的。
灯光下一张小脸很有精神，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有明亮的光。
孙建设看到这儿，迟疑了会儿，他开口，“到时候看他的意思吧。”
明月从厨房先将手擦干，先回公寓一趟，然后又匆匆赶了回来。
将先前明星转交给她的银行卡给了孙建设，“舅舅，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这个你收好。”
孙建设不肯收，“你在外面需要用钱的地方多。”
明月：“舅舅，在平川这段时间，我有攒钱的，那些钱足够我用。”
说完，不顾孙建设的推辞将卡硬塞进了他的掌心。
看到卡，孙建设想拿到了冷凛，向明月问起，“那位冷先生……最近怎么样？”
明月眸光忽地暗了下，
“他父亲昨天去世了。”
孙建设静默了一会儿，“先前家里的事他帮了很多，亲人离世，能帮忙的话就帮忙下。”
“我知道的。”
孙建设不知道冷凛和明月之间究竟走到了哪一步，虽然冷凛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但他也看出了明月有心事。
在镇子上的那几天，街里街坊的闲话他也听了一些。
他觉得冷凛倒是很不错，但最主要的还是得看明月的意思。
隔天，明月再到冷家，发现冷家的佣人全都换了。
各自很谨慎地做工，诺大的房子里静得可怕。
阿深见她过来，示意：“二爷在书房等你。”
明月迈上台阶的时候心情很紧张，即便是站在房门外抬手敲门的那一瞬，心情都没有缓解。
“叩叩——”
敲门声响起，五秒后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进来。”
将门打开就看到在书桌后的冷凛，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视了一段时间。
冷凛的唇角弯起来时，对她说，“往后你不用再过来。”
明月呼吸缓缓，这是她预想到的结果。
原本她来到冷家就是为了照顾冷傲天，现在人不在了，她也没有理由再留下。
所以，她点头时回复，“是。”
房间里拉着窗帘，窗外的阳光只能趁着窗帘间漏出的缝隙偷偷钻进房间。
冷凛视线落在她身上，见她视线微垂着。
除却最开始进门的对视，她的视线就避开了。
即便长时间盯着地上的毛毯怔怔发呆，也不肯抬起头看他一眼。
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脚步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一个牛皮纸颜色的文件袋出现在视线里，明月才惊觉抬眸，耳畔听到他的声音，“这个给你。”
明月迟疑，身侧的手微微蜷起，并没立刻接过，看向冷凛的眼神却透露出些许询问。
冷凛的身高高出她许多，瞧见她看过来的眼神拘谨中透着询问，紧张的姿态让她整个人显得很乖。
他声色稍微沉了沉，继续向前递过去，肯定地告诉她，“这是你需要的。”
明月伸手接过，并没有立刻打开。
冷凛没有离开，眼神示意，“不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