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出声,冷静的声音显得很不近人情。
“签不签名本就是我的想法,至于旁人在想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需要看她们脸色吃饭。”
梁宇吞吞口水,有点抵抗不了徐槿一的杀伤力。
“再说了,我在吃饭,就是不想签名,怎么了!”
画画,办展览,完全就是按着她定好的方向。
拿到了奖,有了些名气,让别人认识到了她,但那又怎样?
锦上添花虽然好看,却也不会让她过分在意。
再者,她从没觉得别人的喜不喜欢和她有什么关系?
别人喜欢她,她会画画;
不喜欢她,她还是会继续画下去。
既然都要继续,别人的喜不喜欢跟她有什么关系。
梁宇没说话,但眼神中还是觉得徐槿一的说法太彪悍。
“在能力有限的范围内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不给别人添麻烦,不影响到别人就好,至于别人怎么想——随便。”
梁宇:“……”
徐槿一虽然喜欢吃肉,眸可是光心难测,为什么要费时间去猜测那些?”
猜了半天,费时费力不说,大部分情况还猜不准。
所以啊,很早之前徐槿一就打定了主意。
只控制自己能控制的,对于不能控制的彻底放手绝不干预。
至于别人怎么想,就跟她更没有关系了。
她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想法为难自己。
哪怕,仅仅是一件小事。
她不愿意,就是不做。
和郑嘉平见面的宋教授从一旁经过,又返了回来,扶了扶眼镜,对方困惑出声,“这是……雨涔吗?”
徐槿一身形一僵。
苏雨涔,那是她曾经的名字。
不过,她已经不用那个名字了。
也已经很久没听别人再提到这个名字。
突然被人提及,徐槿一怔愣后惊醒,才意识到对方称呼的是自己。
徐槿一抬头,面前的人虽然白发苍苍,目光却很有神。
仔细一看竟然是上学时期是曾经教过她的宋文青宋教授,随即起身,“您好,宋教授,我现在是徐槿一。”
“徐槿一?”宋教授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看着面前的徐槿一细细打量。
无论是苏雨涔或是徐槿一,面前站着的是同一个人,一时间感慨良多,“一晃都过了好多年,最近怎么样?一切还好吧!”
面容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徐槿一只答,“嗯,一切都好。”
宋文青教授难得见到她,本想多问些近况,却还没等多说两句话,原本和宋教授同行的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见宋教授没有跟上,回头喊了一声,“宋教授,再不赶时间就真的来不及了。”
“好,马上就来。”宋教授应下,再看徐槿一时目光明显复杂了很多,思虑过的想法到了嘴边几经欲言又止,最终说,“要是还在平川,就多回来看看。”
徐槿一读懂了对方的情绪,停留的微笑压下,却说了声,“好。”
送走宋教授后,梁宇困惑地看了徐槿一一眼。
知道她有曾用名后,悄悄问一声,“徐小姐你和宋教授认识?”
宋文青是艺术系里的老教授,虽然是一把年纪,却是越活越有风骨。
徐槿一:“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
梁宇:“……”
他现在好想知道老师平时是怎么和她说话的。
为什么他总觉得徐槿一的话很难接。
徐槿一不急不缓地重新做回了位置上,语调没什么起伏,“先前读了这里的艺术系。”
梁宇一脸惊讶,“啊?这么巧!您在平川大学毕业?怎么之前没有听您说起过!”
徐槿一神色淡淡,“你有问过吗?”
梁宇一囧,这个问题他还确实没问过。
不过,他在脑海里数了数,要是按着级别……
“那……我是不是应该喊声师姐?”
“不用。”
徐槿一眼眸低垂时没什么多余的情感,她向来不喜欢和人攀扯关系。
她只说,“我和你不是一个老师,也不是一个专业,没必要按资排辈。”
梁宇瞪大了眼睛,果然是艺术家,说话好直接,好刚啊!
一顿午餐确实勾起了徐槿一不少回忆,好的,不好的通通都想起来了。
吃完饭后,血液流通变慢,人也变得有些困顿。
梁宇下午有资料需要整理,匆匆吃过午饭后就走了。
徐槿一本来也想直接离开,郑嘉平却提议,“既然回来,不如逛逛。”
“好!”
徐槿一环顾了四周,眼神却是凉凉,“三四年的时间,果然很多都变得不一样。”
一路上,别人看到郑嘉平和徐槿一走在一起,纷纷往他们的方向多看几眼。
徐槿一已经听了不少类似的窃窃私语,“看来你这是要被误会了。”
“没关系。”郑嘉平眉宇舒展,“只要你不觉得困扰就好。”
视线散漫地看着前方,语调淡淡,“不困扰。”
毕竟,平川大学她不会常来,经常待在学校的是郑嘉平。
别人的议论,她离得远,听不着,也没影响。
郑嘉平还带徐槿一参观了办公的地方。
郑嘉平的办公室更学术一些,因为徐槿一进门后就看到一墙的立体书柜。
上前一看,满满都是心理学的书目,有些名字她听过却从来没看过,有的则是听都没听过。
毕竟,隔行如隔山,她所阅读的书目也未必在郑嘉平的知识范围内。
郑嘉平在她身侧几步距离,出声,“有兴趣的话可以找本来看。”
“没兴趣。”
一眼扫过去,徐槿一对心理学的书目没什么兴趣。
早先时候她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弗洛伊德的书买了整整一套,但她没定力看完。翻过几次后她就把书放了起来。
在书柜最高的一层,到现在她还留着,不过……应该已经厚厚地落了一层灰。
明明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认识,可信息进到大脑之后就是没什么精力把那些信息串联起来,当初看弗洛伊德的《自我与本我》时,一个头有两个大,真是比了解美术史还要烦闷,至于那些精神分析理论就更别提了。
不过,弗洛伊德的画她还是喜欢的。
眼角的余光一瞥,竟然在书柜的第三排看到了一排。
从书柜上去下一本书,拿在手中沉甸甸,徐槿一低眉看着书皮的封面,浅勾着唇角,眼睛里多了一抹光,“没想到你喜欢他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