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张凌峰全身肌肉紧绷,蔡糖也是紧紧闭上了眼睛,紧张地抱住张凌峰的腰,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碰撞。
几秒钟后,预料中的撞击却没有到来。
雷克萨斯车身出现了明显的倾斜,像是在上坡,同时车底传来车轮和钢板的碰撞声音,紧接着汽车开始减速。
蔡糖睁开眼睛向左侧车窗望去,发现路面和货车车厢之间有钢板搭成的斜坡,因为钢板被漆成黑色,光线不足的情况下,之前没有被发现。
开车的人是个高手,平地加速,让两人没有反应的时间,斜坡微微减速,抵消掉多余的动能。
两秒钟后,雷克萨斯只滑行了两米多,就稳稳地停在车厢中,距离车厢前部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而透过挡风玻璃就可以看见车厢前部厚厚的海绵垫子以及洒满车厢的白炽灯灯光,显示了对方的早有预谋。
司机拉手刹、熄火、解安全带、开门、关门,结果动作一气呵成,甚至还有闲情看了两人一眼,这才从容地打开车厢侧边的门,两个同样戴着口罩的男人拧着绳子和锁链进入车厢,关上了侧门,几乎同一时间,车厢后门也被紧紧锁上,十几秒钟后,货车启动。
张凌峰在司机停车的时候,就捡起后排的手机,看着上面的“110”三个数字,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拨号键,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手机显示拨号失败,张凌峰脑子里瞬间出现四个字:“信号屏蔽”,心中大呼不妙。
上来的两个人,一个身材消瘦,口罩外的面部皮肤苍白得吓人,像是生重病了,另一个人是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身材不是十分高大,和张凌峰差不多,但健壮的身材,隆起的肌肉,显示他不好惹。黝黑男人拉开车门,抓住蔡糖的胳膊,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拽出去,蔡糖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被胶布封住了嘴。黝黑男人和司机配合,一个人控制蔡糖,另一个人用绳子把她绑得结结实实。
张凌峰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和正对着他作出禁声手势的白脸男人,默默放下手机,举起双手,没了呼救的念头。
“这就对了,还是男人好沟通,女人胆子太小,一看到枪就乱叫,啊啊啊啊啊……会死人的,所以我们把她嘴巴封住。”
白脸男人梳着背头,两鬓有些白头发,看起来年纪比其余两人都大一些,半眯着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带着笑容,可他的话听在耳中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随后,张凌峰也没有得到优待,被绑得结结实实,和蔡糖一起被扔在车厢的地面上,不过他并没有被封住嘴。
“你们是谁,想要什么?”张凌峰看着对方都没有露脸,心中稍定,看了那么多警匪片,一般来说,如果歹徒绑架时毫无遮掩,多半就没打算留活口,只希望现实也这样。
白脸男人坐在张凌峰对面,声音依旧阴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兄弟和你们无冤无仇,如果你们配合,那咱们就只谋财,不害命。”
张凌峰忙不迭地点头道:“一定配合,大哥您尽管开口,只要我有,我一定给!”
白脸男人不太满意地摇摇头道:“呵呵,你这样子我很不习惯啊!要不你还是稍微硬气一点,等我用……点……手……段,你再求饶,好不好?”
“用点手段”四个字间距较长,每个字出口的同时,右手在张凌峰左脸上“啪”地就是一巴掌,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嗯……嗯……”
一边的蔡糖吓坏了,蠕动着靠近张凌峰,挨着他,仿佛这样会安全一点。
“不敢不敢,大哥您说笑了!我胆子小,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张凌峰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这个时候还硬气,除了自讨苦吃,没有任何好处。
白脸男人言语中的轻佻消失了,用毋庸置疑的严肃语气道:“一口价,一百万米金,三个小时内打到我国外银行的账户上。瑞国的,日岛的,米国的,我们都有账户。现在是六点四十,算七点,十点钟之前,钱到不了指定账户,你们俩做一对同命鸳鸯吧。”
“在我们哥儿几个手里的,死的、残的都有,安然无恙的更多,选哪条路,自己想清楚。”司机也威胁道。
张凌峰看着虎视眈眈的三个歹徒,猜测着他们的来历。最开始他以为他们是印尼那帮军人,后来又以为是蒋乐琪派人来威胁他的,可现在他认为之前的猜测都不对,尼国人要的是石头,蒋乐琪是要他还钱,不可能铤而走险绑架勒索一个这么穷的人。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华少派人来报复他,这个仇,有机会一定要报。
再不入流的绑匪,也肯定会把目标的基本情况了解个七七八八,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经济实力,一百万美金他是根本拿不出来的,何况他也没有国外银行的账户,打死他也没用,除非别人根本就不是为了钱来的,就是为了整他。他也相信这帮人绝不是随机绑架,能知道他电话号码,同时还准备了信号屏蔽装置,绝对是有备而来的。
“你们是那个华少请来的吧?如果你们调查了我的情况就会知道,我不但穷得需要租房子住,还欠别人600万,一个叫蒋乐琪的臭娘们追在我屁股后面要钱,为这事儿我前女友家都被他们泼油漆了。一百万米金,我根本拿不出来的,再说我也没有国外的账户!”张凌峰是打定主意,如果那个华少铁了心要整他,他给再多钱也没用,同样,不给钱也最多被打得凶一点,左手手腕上还有两根没用过的磁铁,刚才搜身的时候没有给他们收去,正好一会儿派上用场。
“咳咳……”白脸男人咳嗽了两声,可这一咳就有点止不住,过了快两分钟才止住。
“别管谁让我们来的,也别管我们是谁。我们只要钱,至于怎么搞到钱,怎么打到我的账户,那是你的事。”白脸男人没有因为张凌峰的话而流露出半点情感,淡淡道:“一般的有钱人都有境外账户,不管是旅游也好,分散风险也好,没个海外账户的,都算不得真正的有钱人。你们要是真的穷到连一个这样的朋友都没有,那算你们倒霉,我费点劲,直接把你们埋了得了。为了让你相信,我们是认真的,咱们先来点开胃菜。”
说完,白脸男人指了指货箱顶部,张凌峰转过头看去,才发现车厢顶部被焊了两个金属圆环,回过头看着白脸男人,不懂他的意思。
黝黑男人和司机则是心领神会,一个人去雷克萨斯后备箱拿出两捆绳子,一个人把蔡糖扶起来,这下子张凌峰知道他的意图了,连忙求饶道:“大哥,大哥,您说的我都当真,别这样……”
可他的话根本无人理会,两分钟后,他和蔡糖在黝黑男人及司机的联手下,被用绳子绑住双手,吊在金属圆环上,张凌峰还好,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重了,那两人不愿意费力把他吊太高,所以他踮起脚尖还是可以着地的,蔡糖就惨了,整个身子都悬空着,手被绳子勒得难受,不由得挣扎起来,却发现越挣扎越痛,只能停止挣扎,痛得眼泪直流,可怜巴巴地看着张凌峰,想说什么,因为嘴巴被胶带封住,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张凌峰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向白脸男人请求道:“大哥,你把她放下来吧,她还小,还是个学生。这样吧,你们把我吊高一点,把她放低一点。我卡里还有二十多万现金,都给你们!我公司还有50多万的股份,我得去办手续才能拿到,但手续时间长,起码要一个月才能拿到钱……”
“去尼玛的,当我们是保姆啊,养你一个月?”黝黑男人说着一脚踹在蔡糖腰上,这一脚用力不小,踹得她像钟摆一样左右摇晃。腰上被踹加上手被勒得更紧,痛得蔡糖差点晕过去,可女孩竟然忍住没有哭出声,大概是家庭的变故和生活的磨砺,让她的意志格外坚毅。
“你们他妈的踹她干吗?有种冲我来呀!”
张凌峰却无法忍受蔡糖被人殴打,他一时没顾上自己的处境了,气一激动得直接骂出声来,骂完就后悔了。
黝黑男人用左手小拇指掏掏耳朵凑过来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大哥,你有什么不满意冲我来,别欺负小姑娘!盗亦有道,你们图的是钱,我一定全力配合你们,我能给的一定给,请你们别伤害她。”
张凌峰现在怀疑,这些人可能并不是华少派来的,如果是华少,他们应该虐待自己才对,可他们连绑自己都绑的这么随意,到现在为止自己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蔡糖被绑得那么难受不说,还狠狠地挨了那一脚。
白脸男人阴柔的声音传来:“心疼了?呵呵呵……那就对了,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的错误,由她来承担后果。我把信号屏蔽关掉,你有一次机会,只能打一个电话筹钱。记住我的要求,第一,一百万米金,一分钱不能少。第二,今天晚上十点之前钱必须到位,晚一分钟,我砍她一根手指头。第三,打电话的时候不准作出任何暗示,否则,我保证你俩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