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fe终于醒过来了,梁锦坤和Ma
y一家人都为之松了一口气。
梁锦坤查看了一下Safe的情况,他很惊讶。
Safe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好,没有再次出现失忆的病症,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损伤,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外,体内的病毒已经停止了一切活动,这让梁锦坤有些捉摸不透,他感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些病毒了——难道这些年为之所付出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他无法相信,但Safe的现状又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不过,还有一种可能,病毒停止活动可能真的暂时与自己所配的药水无关,Safe的意志力可能在此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向Safe投去一注钦佩地目光。
Safe此刻很柔弱,他不想开口讲话,只是环顾四周向着所有人轻轻地一笑。在那些站着或是坐着的“所有人”里,他只看到了爸爸、妈妈、弟弟、弟弟的女朋友以及梁锦坤。他很失望,最想见到的人此刻却没有出现,但是对着这些关心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他又不得不装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快乐。不管他怎么掩饰,其他人依旧可以感觉出他内心的失望与企盼,所幸的是向北和舒佳在接到梁锦坤发出的短信后很快就赶到了医院。
面对已经苏醒的Safe,向北显得有些不自然,可能是病房内还有其他人在的缘故吧,他很害怕别人投来异样的目光,那样的目光会让他感觉如同芒刺般疼痛。还好,其他人见他和舒佳走进来,都很知趣地退了出去,病房的空荡才让他逐渐恢复自然。
向北不知道应该跟Safe说些什么,感觉到如果此时自己向对方发问,一定不会得到满意的答复。算了,一切还是顺从自然吧!
向北感觉不出Safe患了什么不治之症,对方的状态如同刚刚睡醒一般,一切和之前他所认识的Safe没什么两样,只是面色显得有些苍白,使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柔弱。
Safe觉得向北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时向北的面部总是收拾的十分干净,很难见到胡须的踪影,但是此刻,眼前的向北除了因睡眠不足而显无神的双目之外,下颚的胡须冒出了很长一段,与那些没有经过打理的鬓角的毛发连在了一起,全然另一副模样,多了一份冷峻和颓废,这让Safe感到一阵心痛。
Safe也注意到向北后面的舒佳,她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比以前多了一份坚定,整个人似乎不同了,仿佛一夜之间获得了成长,不再像个孩子,而是一位成熟的女性。他有理由相信那句话——爱情会使男人成长,也会使女人成熟。
舒佳始终站在向北的身后保持着同一种姿势,她尽力想将Safe的视线全部停留在向北的身上,她很清楚这是目前唯一可以为Safe做的事情了。经历了这段时间,她已经不再奢望会有奇迹出现,唯一希望地就是在Safe生命的最后,能这么安静地看着一个人与他爱着的另一个人默默相守。她尽力不让自己移动,哪怕是身体轻微的颤抖,她不想因为自己破坏掉眼前的一切,而这,是她唯一可以为Safe做的。
舒佳注意到Safe正在注视自己,她极力将所有的悲伤压抑在体内,将所有的微笑搜罗出来,一起堆在脸上。她看到了Safe的微笑,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坏笑”,更多的是一种真诚。从他那仍旧疲惫的眼神中她还读到了一些歉意,这让她感觉到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相信这是出于Safe内心的真实意愿,她愿意接受这种歉意!
舒佳越过了向北,在Safe的“歉意”目光中走了过去,在床头停了下来。她伸出了右手,在Safe的脸颊上摩挲着,顿时一阵冰冷刺痛着她的手心,这种刺痛顺着毛皮组织一直到达心脏,不断拉扯着,让她感觉到一阵阵心痛——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亲密接触”了,之后,她将与他永别,再相见,恐怕要等到来世。此刻,在舒佳的内心中有着万般的不舍,她将所有的爱倾注于右手,希望来回的摩挲能让Safe记住——这一世,有她,舒佳在深深地爱着他。她想用手丈量着Safe的每一寸肌肤,以便将一切刻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她想控制自己,但终究不能,她还是哭了,眼泪如泉涌般不自觉地冒出来。她很怕自己会破坏掉一切“劫后余生”的美好,转身跑了出去,只留下向北和Safe处在一片静默之中。
房间突然间只剩下两个人,让向北再次感觉有些不自在,他也想退出去,但是Safe的目光让他又感觉到无法就此抽身而退,他的内心再次感到一阵纠结。
向北很想打破房间内的那种静默,但是,一时间他又找不到好的方法,只好继续保持。唯一改变的是他向前移动了自己的身体,在窗边、正对着Safe病床的位置找到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这样一来,他与Safe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了,在静默地空气中,他可以清晰地听到Safe平和的呼吸声,正好与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形成鲜明地对比。他很奇怪,此刻,Safe因何可以如此平静?
Safe似乎明白了向北一直沉默地原因,他尽量不去揭穿。其实,他也挺害怕这样面对面的直接对话,害怕自己稍有不慎会给向北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但是,在他的意愿里,又不愿意一直处在这种静默里,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向北讲,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始。末了,他还是忍不住打破了这种静默。
“哥……还好吧?”
听到Safe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向北感觉到一种莫名地心痛,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此刻十分柔弱的缘故吧,可是,自己为何会心痛,他无法理解。面对Safe的问题,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失声”中,这段时间,“失声”成了他拒绝与外界交流的盾牌,他已经乐于接受这张盾牌,这让他想到Safe之前的“失忆”,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这也算是一种“回敬”吧。他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面对向北沉默地回应,Safe不知道该如何将对话继续下去,他不知道向北之前的“失声”,更不知道向北此刻有意“回敬”的意图。过了许久,他的意识提醒他,时间不早了,是时候放对方回去了。
“哥……忙了一天,累了吧?要不……先回去歇着吧……我也想歇会儿……”
向北没想到Safe会对自己这样说,他并没感觉到累,只是一直在想那个纠结自己很久的问题,他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提出来,没想到Safe会让自己回去。他觉得是时候提出那个问题了,不能再等待时机了,也许,今晚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不管答案如何,他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要去坦然面对一切——这也是方紫妍希望他做到的。
向北快速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在上面写道“为什么是我?”然后将那张纸递给了Safe。
Safe很奇怪向北的这种方式,但是对于那个问题的所指,他十分清楚。
向北的问题显然提得不是很合时宜。Safe很想回避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面对面对向北解释这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他知道总有一天向北会忍不住提这个问题,所以在去崇明之前,他就将一切想要对向北说的话都写在了一封邮件里,只是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来得很突然,令到向北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查收这封邮件而已。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此刻,面对向北这样的问题,Safe只能这样回答。“哥……我真的很累,你要的答案在我们去崇明之前我就把它写在一封邮件里了,你还是回去看邮件吧。我想休息了。对不起……”
面对Safe接连不断的“对不起”,向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意识到自己所提的问题有些不尽人情,即便是咄咄逼人也应该选个时候,不应该在一个病人身体虚弱的时候去追及。他再次看了一眼Safe,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内心又是一阵锥心的刺痛,Safe的脸色比刚才看上去显得更加柔弱,他想,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在病房门口,向北看到,除了舒佳,其他人依旧在外面等候着。他们看到向北走出病房都致以点头礼,其他人从他身边进入病房,只有Jaso
冲着他说:“可以和我聊两句吗?”,向北点了点头,在空荡荡的病房外面坐下,Jaso
在他身边也坐了下来。
“嗓子好些了吗?”
向北摇摇头。
“要好好调养!”
向北点了点头。
Jaso
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做了一个决定后继续对向北说:“很抱歉……Safe……给你添麻烦了!”
向北感觉很突然,他没有了表情,一脸茫然地看着Jaso
。
“请你原谅他,他没有恶意,没有想伤害到你。他是我的儿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儿子,我看着他成长,看着他开心与不开心……你知道……有些事,即便是做父亲的也改变不了……我很希望他能幸福,就像所有的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获得幸福一样……但是,我也很不情愿他是……GAY……可是,事实如此,你让我怎么办?只能去接受,并想尽一切办法去给他祝福……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他的体内流淌着我的血液。作为父亲,我只能这样,竭尽全力去保护他,去爱他……真的很抱歉,我代表全家向你致歉!同时,也要感谢你,在这段时间给与他那么多的……关怀和帮助,谢谢!”说到这里,Jaso
起身冲着向北深深地鞠了一躬,向北见状连忙起身,回敬了一鞠躬。
“孩子……他的时间不多了,作为父亲,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看着Jaso
真诚而期待地目光,向北点了点头,算作应允。
“陪他走完这一程,好吗?”
向北沉默了一下,然后再次点头应允。
“谢谢!”Jaso
再次鞠躬,起身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递到了向北的手中,“孩子,这是湖心公寓的钥匙,那里面有他想要送给你和你女朋友的礼物,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吧。”
握着那串钥匙,向北感觉到无比的沉重,他很想拒绝,但内心的好奇又让自己无法拒绝,会是一份什么样的礼物呢?他觉得Safe越来越让人无法捉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