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蓄意杀人,就该把牢底坐穿。”他也不恼怒,不疾不徐地说道,“至于你外婆的股份?是她自愿授予给我的。”
三年前,旌闰集团主席阮一岚,在美国对着自己的老公翟有为开了一枪。枪伤离翟有为的心脏只差了半公分,好在他命大,人没死却成了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大洋彼岸的医院里。
“我妈妈不是故意伤害翟叔叔的,那是一场意外,是枪走火了!”暴躁的只有她,“他们原本是在书房里讨论去南美打猎的事情,真的只是突然间枪走火了!”
这段话她已经说得千百次,滚瓜烂熟,再多一次,只是多一次暴躁。
他冷嗤一声,不屑:“年年,你妈妈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她什么时候有心思谈论打猎休假?你如此不诚实,还有脸来质问我?”
他的话音刚落,车已经拐进了南山别墅的庭院。
他从车里出来,径直走进别墅,根本不搭理阮绮年。她欲言又止,只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进入别墅,又拐进饭厅。
翟星湳走到饭桌边,坐了下来,面对着满桌子的饭菜,却从兜里掏出了烟盒,点燃一支烟叼在嘴上。
站在饭桌旁,阮绮年整理了情绪,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头:“哥哥。”
他没应声,抬起深沉的眸子,瞥她一眼,嘴上一点红|星,明明灭灭。
“我的股份,”她放缓语调,尝试谈判,“能不能提前给我?”
阮老太太曾经订下协议,在阮绮年二十五岁的时候,可以得到旌闰百分之5的股份做为生日礼物。现在阮老太太名下所有的股份都转给了翟星湳打理,包括阮绮年的那份。
阮一岚的官司打了三年,美国律师费高昂,阮绮年已囊中羞涩,所以动了这股份的心思。
他不答话,侧目看她。
她不擅长谈判,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紧握得关节泛白:“你已经做主旌闰,这还不够偿还吗?一点点股份,也不愿意给我吗?”心下失望,连“哥哥”也不愿再喊。
现在翟星湳不仅是旌闰的第二大自然人股东,还被董事会投票选为执行总裁,掌握实权,连阮综胜这个代董事长都要给他几分脸面。
翟星湳顿了顿,声音不起一丝波澜:“天理昭昭,杀人偿命。”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股份免谈,钱也免谈。
他那淡漠的样子戳疼了她,她又没了镇定:“骗子。”
“说话大点声。”他吐了一阵烟雾,总是淡定。
“我说,你这个骗子!”她双臂撑在饭桌上,身子因为愤怒而颤抖。明明刚才他还在外婆面前摆出一副诚恳模样。
“年年,逢场作戏是商场上的基本功。”他盯着手指尖一点猩红,徐徐说道。
他说的话一下子戳破了她的虚架子,让她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反而像个没事人一般,又扯开话题:“过两天阮家的龙凤胎成年礼,我来接你去参加宴会。”
“我不去。”她想也不想,拒绝得干脆。
自从妈妈缠上了官司,阮家人那人走茶凉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你外婆也要去。”他声音清清淡淡,“你就不怕,她在宴会上出什么意外?”
舅舅阮综胜惯会做表面功夫,这种场合一定会让外婆出席,以显示他多么孝顺。
她心头一惊,心里又盘算其他:“好,我去。”
他冷笑一声,将烟头捻灭在眼前的饭碗里,起身离去:“好好吃饭,不然怎么有力气跟我争?”
翟星湳摔门而去的声音在她耳边缭绕好久,她才缓过神来,伸手收拾桌上的碗碗碟碟,赤脚走向厨房,正准备将汤碗放在厨房工作台上,忽的脚底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随即膝盖一软,跌在地上,汤碗碎裂,汤水泼得她满身。
脚踩在玻璃碎渣上,脚底有丝丝的血流出来。那是下午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玻璃碎渣。
阮绮年再也忍耐不住。
深夜空无一人的别墅里,只有她低声呜咽的哭声,一身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