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高原,地处中煌大西部,相较于东南方,人烟稀少,空气清新。
而沙莲瞳的老家西泠,沁海的省会,更是美誉“夏都”之称,空气干燥,冬暖夏凉。
一下车,沙莲瞳就感觉在盛海的那种潮湿燥热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轻松惬意。
车站里,男女老少,都捧着手机低头在看。
叹口气,没什么好留意的生活趣闻了。
离开车站,坐上公交,正是正午时分,回家!
一路上,看着车窗外,两道树翠绿,行人来来往往,但是并不急躁。这样安逸的生活景象,在盛海是看不到的。
与曾经国人对西北的看法不同,以往人们看西泠这个地方,多半与贫瘠挂钩,一说沁海那想到的就是黄沙漫天,缺水骑狼,高原红。但是2020年的西泠,高楼林立,街道干净,人们也精神百倍。
沙莲瞳本来还有到家了的欣喜,但是当公交路过了一些让他充满回忆的地方,心情便变得低沉。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应该,22岁了,已经是大姑娘了。”
沙莲瞳回忆着,恍惚着,要到家了。
是一个很老式的院子,房子只有七层,虽然外皮包装的很新,但是楼道里面却黑乎乎的,到处贴满了小广告,开锁的,通下水的,办假证的。
家里面,老父亲听着门口有动静,便格外的关注,因为他知道是儿子要回来了。
此刻,他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嘿!来了来了!”老父亲从沙发上弹起来,迈着腿奔去开门,但是,门外的并不是沙莲瞳。
一个光头,很瘦,很年轻,有点黑,老实中带着一份戾气,倘若有经验的人来看,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刚放出来的罪犯。
沙莲瞳的父亲看着他,心里发毛,忍不住挪了两步,但是又看光头好像没有武器,谨慎的问道:“请问您找谁?”
光头本来是一张礼貌微笑的脸,但听到沙莲瞳父亲如此生分的话,不忍的叹口气,又微笑起来,说道:“叔,我,李千洒,记得我吗?出狱了。”
不需要回忆,虽然沙莲瞳的父亲十年没见过这个孩子了,但是这个名字他从未忘记!
“啊!好孩子,你不是判了20年吗!出来了?快进来快进来,阿姨烧菜呢!正好进来吃个午饭!”
“诶,好,谢谢沙叔!”李千洒看沙梅山还记得自己,顿时喜笑颜开。
进了屋,还没坐下,又有开门的声音传来,沙梅山急忙去开门,果然,沙莲瞳就在门口。
“儿啊!我可想死你了!”沙梅山高兴的叫道,顺手给了儿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沙莲瞳看着满头白发的父亲,眼眶泛红,也紧紧拥住了他。
李千洒看沙莲瞳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尴尬的拽着背心,不知道该坐下来还是去跟沙莲瞳打招呼。
索性男人之间的感情是那么快速而简单,沙梅山对沙莲瞳的想念表达的差不多了,转身指着李千洒,问沙莲瞳:“你还记得他吗?”
重点突然换向自己,李千洒有点不知所措。我十五岁入狱,现在二十五,认不出来了吧?李千洒有点局促,十年牢狱生活改变了他很多样子。
但沙莲瞳是敏感的人,一眼就认出了李千洒,顿时捂住嘴巴,哽咽住。
李千洒也哽咽起来,想说话,但不知道说什么。
沙莲瞳扔下包,冲向李千洒,一把揽入怀中,在家里,情绪肆意发泄,沙莲瞳号哭出声:“兄弟!想死你了!”
李千洒没哭过,起码在监狱里没哭过,当有人问他为什么杀人的时候,他只说那是意外。但是这十年在监狱的青春,他算是给了沙莲瞳,他不后悔,但是这个委屈,伴随着沙莲瞳的哭声,也绷不住了。
沙莲瞳的妈妈炒菜听到莫名的声音,走出来却看到两兄弟相拥,鼻子也酸了起来。
“走吧,我给你帮忙,俩兄弟呆一会。”沙梅山搂着张秀兰走回厨房。
那年,李千洒和沙莲瞳都是十三岁。那年,李千洒是初二一学生,沙莲瞳是初一学生。
性格软弱,内向,不爱说话,独自思考,这是那时候的沙莲瞳,性格仗义,外向,人脉甚广,这是那时候的李千洒。
他们在同一所初中的时候,沙莲瞳默默无闻,老师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李千洒打抱不平,是很多人的老大哥。
那天下午,命运交汇。
在足球场上大汗淋漓的李千洒进了一脚漂亮的好球,兄弟们都在欢呼鼓舞,老师们评判着守门员的失利,沙莲瞳只是抱着本本子路过,羡慕的瞥着在操场上挥洒汗水的他们,他也想放开手脚去玩,但是他做不到。
人想心事,想什么来什么。
“小心!”老师焦急的喊道,伸手来挡,但是来不及。
足球正中沙莲瞳左耳,年幼的他被直接打翻。
李千洒慌了神,那一脚是他踢的,踢得很重,着急忙慌的跑到沙莲瞳旁边,要去扶他,但是沙莲瞳只是趴在地上啜泣。
沙莲瞳受伤很快就会恢复,哭只是因为疼和害怕。
李千洒捡起沙莲瞳的本子,想还给沙莲瞳并且安慰他,但是沙莲瞳就是埋着头一个劲哭,什么都不做。
老师们蒙了,学生们也蒙了,不知所措。
李千洒不知道怎么办,鬼使神差的翻来那本本子,里面写的东西勾起了他的兴趣。
作为一个童心未泯的初中生,魔法这种东西不只是女孩子会感兴趣,男孩也会,而沙莲瞳的本子上写的,就是什么恢复魔法,枪之魔法,无坚不摧之枪之类的东西。
他甚至写到π的长度是不是无限长,宇宙大小和外星人密度分布之类不明觉厉的东西。
合上本子,李千洒开始对沙莲瞳感兴趣了,但是沙莲瞳只是哭,哭到后来没劲了,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老师们早走了,他们拉不动这个在哭的小孩,其他人继续踢球,只有李千洒坐在沙莲瞳旁边守着他,毕竟人是他踢得,于情于理都得是他陪着。
沙莲瞳两袖湿完了,但还是坚持着感觉自己脸上已经没有泪水了,才抬起头露出一只眼睛,看着李千洒说:“本子。”
李千洒立马把本子给沙莲瞳,沙莲瞳捏着本子,道了声谢,摇摇晃晃的就要起身离去。
李千洒不明白了,赶忙问:“是我踢的你,很抱歉啊!”
沙莲瞳眼神躲闪,简单地说:“没事。”然后就要走,连拍拍裤子衣服上的土的动作都不敢有。
李千洒感到很疑惑,拉住他,问他的名字。
沙莲瞳没想到会这样,只是路过操场而已,居然会被学长勒索吗?已经受够了,班里的人无视我,回家路上有人抢我的钱,现在学长也要开始对我下手了,我受够了!想着,眼眶又红起来,撒腿就跑。
李千洒没有去追他,他刚才在沙莲瞳眼中看到了相当大的仇恨。
“不过踢了一脚球,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吗?唔,打听打听去好好的赔礼道歉吧。”李千洒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