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愿。”老人第一次带着笑意道:“后生可畏啊。”
我手中的铲子在战斗中不断的炼化,耀眼的金光几乎照亮整座宣城一髙,普通的运动鞋莫名转化成龙虎山最古老的玄色长靴,靴上金纹所绣的麒麟踏火图案在我踏过的每一步之上燃起熊熊烈火。
“就是他吗?”陆清雪站在教学楼的楼顶,她撑着一把特制的铁骨伞,面对着漫天血雨和天台深处的红雨衣,想起师傅怅然若失的梦吃,不由低头释然一笑:“如果是他的话,那真的没必要去抢了。”
血人被我突如其来的爆发给吓住了,它徒劳地挣扎在上千度髙温的火焰之中,血人后代一次又一次地想破身而出,却被杀红了眼的我用铲子次次砍得身首异处。
血人被鲜血和烈火渲染得赤红的眼睛仿佛藏满了无尽的恨意,它连嘶叫都没来得及喊出,就在仿佛无穷无尽的火焰中化为灰烬。
我就在血人化灰的一瞬间被强制从那片虚空中抽离出来,一直冷漠的老者含着笑意只给了我一指,我就全身僵直,不受控制地从无数道人梦寐以求的境界中旋转飞离
我回到现实之后,强行提升境界的后遗症让我半跪在地上,额间青筋巨跳,头痛欲裂,只感觉喉间一瞬腥甜,张嘴就呕出一口瘀血就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老者还尚未从我脑中离开,见状老顽童似的仰头大笑:“你可受不了在这里太久。
郑瀚海一直在角落看着我被金色电光牢牢包住,本以为是强弩之末,谁知我一出来就逆风反杀血人。
“就像我说的一样,尊重和权利要自己去挣。”我倒撑着那把铲子,咳嗽着抹去自己嘴角的血:“如果只是跪着推同胞去死,那怎么配拥有自己追求的幸福?”
自从感化白天的郑瀚海开始,我就感觉自己除了捉鬼又新增了一个叫做教育家的身份。
学会接受自己,学会改变自己。
郑瀚海茫然无措地站起,他身上干净整合的厨师服逐渐变成带着脚印和脏污的校服,那养尊处优的细腻皮肤变成常年风吹雨打干农活的粗砺黑黄,双眼满是深沉与绝望。
这是郑瀚海的生前。
“你还记得吗?”我刚问出这一句,郑瀚海就笑了,眼里的黑雾被笑容扫荡得无影无踪,他闭眼感受着月光:“我当然记得!谢谢你带来真的我。”
郑瀚海朝自己身后摸了摸,竟然掏出一把黑色长剑来,他双手把把黑色长剑捧上我的面前:“当初被我藏起来的,现在物归原主咯。”
黑色长剑的再次出现更大有变化,剑身依旧通体乌黑,却隐隐闪着金色电光,长剑两面都刻着麒麟踏火的金纹,九只麒麟围绕着一团黑色而互相追逐,剑柄上刻着仿佛和剑与生俱来的两字:玄冥。
自我从银匠手里拿到的看起来十分简陋的黑色骨刺,到此刻在我手中看着就十分不凡的玄冥剑,光重量就比之前重了不止一倍,我莫名对这把剑有些熟悉,更自认为现在的自己无法发挥这把剑的全部实力。
单凭银匠的道行,绝对不可能拿到这等宝物。
自从在河里看见人脸,我的人生就像开启了一个全是大幅度翻转大圈的过山车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身上围绕的谜题越来越多,所有人见到我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我已经身怀绝症而不自知。
“你为什么要藏我的东西?”我一脚踹飞已经变成普通塑料的食堂后门,把玄冥剑绑在腰带上,闻言实在搞不明白郑瀚海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不是被学校吸引进来的孤魂野鬼吗?”
“是,但是夜晚里的所有厉鬼都在七天前晚上,接到了从校长室下达的指令。”郑瀚海一字一顿地说道:“指令是:停止蛊惑一切魂魄,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你。”
我掰着手指算了算,七天前我收顾龙鸣所托,正在雪容医院救顾明月。
然而那时候我刚从鬼校回来,如果说一髙能听到什么消息的话,那消息的传输速度也太快了吧,除非我在鬼校时,身边就有一髙的魂魄了。
我猛然想起打算杀死我的左眼。
“你,想起什么没有?”我恶声恶气地拎起左眼,只见左眼怂怂地避开我的眼神,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心虚的样子简直不打自招,气得我把左眼塞进玩具熊里一顿狂摇:“所以你说你是逃出来被拍卖会抓住的,都是骗我了?”
左眼悄悄打开拉链往外边探了探头,长而卷的漆黑睫毛抖成筛子:“我,我出来的时候就被改换记忆了,我回学校才想起的,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郑瀚海似乎和左眼曾经相识,他激动地绕到我身后,甚至还打了个滑:“你是左妍吗!”
左眼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吓得愣在原地,但她随即瞬间转身缩回伸出,留下一只血手拉上玩具熊的拉链,带着哭腔道:“不是!我不是左妍!”
郑瀚海出乎意料地没有深究,反而茫然地在原地手足无措了一会儿,还是在我的催促之下才带着我们进食堂。
韩敏恩被食堂里的学生和厨师追截围堵,即便身手再好,也只有狼狈逃窜的份,她甫一见到我,连背后的攻击也不顾了,纤细的双腿在空中飞蹬出残影,宛如一直离弦的箭一般一掌拍向我:“你他娘的刚才去哪里了?!”
她身上好几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被血浸湿的校服湿答答贴在身上,满脸都是冷汗,巴掌大的小脸因失血变得苍白,却依然掩不住怒意:“把我带来这鬼地方,自己倒是跑得很快!”
食堂里的学生如见到食物的丧尸般把几个人类的尸体碎块塞进嘴里,厨师却死盯韩敏恩,个个手里都拿着一把巨大的剔骨刀,韩敏恩一落地,两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又被从背后砍了一刀。
在绝对的数量下,个体的能力可以忽略不计。毫不客气地说,我和韩敏恩来食堂完全是来送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