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就地取材
崔书清目光流转,悄悄看了一眼崔明珠,隐下心头困惑,垂手恭谦道:“请殿下出题。”
“就拿这次洪涝来说,工部要修堤坝,户部给的银子不够,但国库只能拨出这么多银子,工部户部为此事争论不休,你以为如何解决?”太子说起前段日子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当然,不是因为国库银子不够,而是他父皇就这么抠。
父皇觉得这些银子够了。
工部户部吵得他头疼,他最后才松了口,又多拨了一些银子。
但日后保不齐有国库空虚的时候。
崔书清略一沉吟,答:“就地取材。”
太子皱眉,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说清楚点。”
“洪涝过后,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温饱都成问题。工部可用最少的银钱雇佣饶州百姓修建堤坝,条石可以用山上的红石代替,木桩可用洪水冲倒的粗壮树干。”
“如此一来,既能以最少的钱财建成堤坝,又能解决一部分饶州百姓的温饱问题。”
崔书清详细解说了一番。
太子又问:“如果还是不够呢?”
崔书清便直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皇商之富,总不见得一座堤坝的钱都补不起。”
太子默默点头,条理清晰,思路明确,确实是个好办法。
他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若有人买·官卖官,在科举动手脚,张冠李戴,偷取他人名次,又当如何?”
“严惩不贷。”崔书清毫不犹豫地说。
这种情况在现代也是有发生过的,然而要查验起来确实麻烦。
即便是真的查出来了,错过的便是错过的,永远也弥补不回来。
太子:“朝堂关系复杂,其中牵扯甚大,轻易不能动,要怎么严惩不贷?”
崔书清歪了歪脑袋,神情疑惑:“皇权至上,为何怕牵扯?又为何被牵制?”
太子抿唇:“你只管答本宫的问题,多的不要问。”
崔书清却是笑:“因为朝堂需要这些人撑着,因为朝廷无人可用。若是殿下听我阿姐的,改革科举制度,这些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不遵守规则的,杀了便是。随时都有人能够补上!”
太子蓦然起身,这句话说到他心坎里了!
每每皇权受制,要权衡那些大臣的利益,而不得不妥协的时候,他心中总是憋着一股郁气。
然而父皇却告诉他,要忍!
帝王之术在权衡。
但他不想要权衡,他想要的是君臣一心,共创太平。
或许,崔明珠姐弟俩说的都对。
朝堂需要补充新鲜血液,朝堂需要随时都有储备人才。
一个不行,就换另一个上。
而不是让这些权臣,倚老卖老,在朝堂之上只会侃侃而谈!
“不愧是姐弟俩,一出口便是拿捏命门。你们的话本宫会考虑,先下去吧!”
改科举制度是大事,太子也不能一人抉择。
他需要时间做决定,也需要时间说服父皇。
等崔明珠姐弟俩离开,太子看向赵闵齐,眼里是期待与激动。
“表弟,科举改革,你怎么看?”
赵闵齐一直都在观察崔明珠,其余的啥都没想。
此刻听到太子问他,才撇撇嘴:“你想怎么做?”
“改!”太子咬牙道。
“那就改啊。”赵闵齐说得随意。
太子瞪他:“父皇会抽死我的!”
“为了大昌的未来,你应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赵闵齐面色严肃地点点头。
太子庁奶
你怎么不按套路接话?
“我的意思是,改革的事,你先去和父皇提,我再附议。”太子只好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凭什么?”赵闵齐白他一眼。
“父皇不会打你,有皇祖母护着,他不敢打你。”太子说得理直气壮。
“我不干!”
太子无奈地一笑:“你不干,那也行,那我就不改了。”
“不行!你必须改!”赵闵齐一听他不改了,那怎么行?
“我怕挨打,我不去。”太子揺揺头,一副惶恐的样子。
赵闵齐哪里不知道,他是装的。
但太子铁了心不打头阵。
半晌,赵闵齐才点头答应:“行!等回京了我先去和舅舅提。”
反正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回京,这中间够他做好多事了。
改革科举而已,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崔明珠和崔书清回到家中,崔书清板着一张脸:“阿姐,你今天这样贸然提出改革科举太危险了。”
“阿姐有分寸。”崔明珠不以为意。
她是摸清了太子的为人才决定这样做的,原本他们想的是在各处寻找神医,看能不能治好这条腿。
如果不能,到时候她就给崔书清做一个简易假肢套上,勉强可以维持表面的正常。
崔书清做文官,只要不被分到刑部,假肢就够用了。
崔书清却还是不赞同:“太子虽然看起来仁厚,但是能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又岂是易与之辈?”
“那你今日还敢在太子面前说那样的话?”崔明珠在听到崔书清说的那番话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子对她多一分宽容,是因为她治好了太子。
而且她说的话虽然有些质疑皇室,但句句都是为了大昌好,最后又绕到自己的私心上面。
太子只会觉得她是为了让崔书清参加科考而耍的小心机,不会想太多。
可是崔书清那话,什么皇权至上,为何怕牵制?
这话是随便能说的吗?
太子要是发难,就可以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往大了说,甚至能给他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
崔书清一噎:“这不是因为你起了头吗?我想着干脆就搏一搏。”
“那你还有脸说我?”崔明珠点了点他的额头。
臭弟弟!
崔书清窘迫,他不是要说她,只是后怕。
两姐弟正说着话,叶三娘从里屋跑出来,神情焦虑:“珠儿,映月突然发热,身上还起了水泡,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去看看!”崔明珠一听,也有些着急,往里屋而去。
崔映月才八岁,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不停发抖,身上盖了好几床被子,她还是哆嗦着呢喃:“冷好冷冷.....”
崔明珠一摸她的额头,烫手。
这得烧到多少度了?
“娘,快去请大夫!”这样持续高烧,人会烧傻掉的!
而且映月的状态不对劲,高烧一般都会发热,怎么会冷?
尤其是现在还是大夏天。
她想起叶三娘说映月身上还起水泡,心想该不会是疟疾吧?
她想着,不禁翻开映月的衣领子看了一眼。
天!这哪里是水泡!
分明就是脓疮!
怎么会这样?
大早上起来还好好的。
她探了探映月的脉象,十分紊乱,而且虚弱。
对中医一道不精通,她只能等着大夫到来。
好在她们住在街道不远,叶三娘很快就带着大夫过来了。
“大夫,您快给我侄女儿看看!”叶三娘跑的一脸汗水,眼里都是担忧。
大夫连连点头,来到床边。
崔明珠擂起映月的袖子,方便大夫把脉。
可是大夫刚一看到映月手臂上的脓疮,就顿住了脚步,面露惊恐:“这这......这是瘟疫啊!”
说完,压根就不管屋子里的人,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骂晦气!
一屋子人都不敢相信,映月竟然染上了瘟疫!?
这瘟疫是从哪里传来的?
叶三娘脸色苍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瘟疫!”
崔明珠想到什么,忙问:“礼正呢?快把礼正叫回来,他一直和映月在一起,别也染上了!”
叶三娘赶紧跑出去叫人,崔礼正比较勤奋,每天下学就和姑苏涟学武。.
虽然他当初选择的是云星,但是不管要练什么武功,最重要的都是基本功。
基本功谁教都是一样的,所以崔明珠让他先跟着姑苏涟把基本功练好。
叶三娘去的时候,崔礼正还在扎马步。
姑苏涟看到她来,迎了上去:“叶大娘过来有何事?”
叶三娘脸上难掩焦急:“我找礼正,家里出事了。”
姑苏涟一听是家里出事,二话不说捞起崔礼正就跑,还不忘嘱咐身后的叶三娘:“大娘我们先走一步,您后头慢点没关系。”
姑苏涟身为江洋大盗,轻功一绝,很快就到了崔家院子。
“崔姑娘!家里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帮忙?”他一落地就扯着嗓子喊。
崔明珠从屋里出来:“礼正,过来。”
崔礼正乖乖走过去:“阿姐,怎么了?”
崔明珠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擂起他的袖子,查看他的手臂。
发现他并没有发热,而且手臂上也干净如初。
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询问道:“你今日和映月都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没有?”
崔礼正仔细想了想,答道:“今日下学回来的路上,映月看到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很可怜,就在街边买了一个烧饼给他。”
“还有呢?”崔明珠追问。
崔礼正挠了挠头:“好像那个乞丐送了一个平安符给映月,说她好人有好报,再就没有了。”
平安符!
崔明珠回身,把崔书清赶出屋,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她爬上映月的床,搜寻那个所谓的平安符。
终于在她的侧身位置找到了一个三角的黄色平安符,放到鼻尖嗅了嗅,有轻微的腐臭味。
这符用香熏过,所以臭味并不明显,但是她五感敏锐,还是闻到了。
瘟疫,就来源于此。
她烧毁平安符,声音传出屋外:“从今天起,我和映月不会出这个屋子,你们也不许进来!”
“姑苏涟,你去对面客来香,告知赵闵齐和太子瘟疫之事,让他们快做准备!”
那个乞丐,身份不明。
有可能是别的镇过来的难民,也可能上次要对付她的幕后人设的圈套。
姑苏涟都傻了,他没想到,竟然是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