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怪老头
有云逐月从旁说情,祁墨萧的神色缓和了些,叮嘱暗卫继续去查,随后命人退下。
等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祁墨萧轻轻把她揽在怀里,低声道:“我知道你在宫里总待着,闷得无趣,不过宫中到底比外头完全,在射箭之人未查明之前,月儿,怕是要委屈你少出宫了。”
云逐月靠在他怀里,微微一笑说:“我晓得你的顾虑,这段时日我就不出宫了,再说,宫里有你和孩子,我可不觉得无趣。”
气氛正好时,内室忽然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夫妻间的暧昧气息散尽,云逐月进内室去看孩子,祁墨萧平复了下呼吸,也跟上去。
他错过了长女乐平的成长,对还在襁褓的小女儿乐安十分疼爱。
看着温柔哄孩子的妻子,他心头也不知不觉弥漫上一股暖意,和少年时处心积虑争权夺势的心思完全不同。
射箭事件就这么渐渐成了个小插曲,可就当所有人都快遗忘掉这件事的时候,却又起了波澜。
事情是这样的,近段时间云逐月虽然没再出宫,可寝宫内总是无缘无故地出现信笺,信中内容十分惊悚,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诅咒,各种恶毒狠辣的话几乎不重复。
云逐月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什么人了,可她仔细思考了一圈,近来是不是和谁有过过节,可以她目前的身份来说,应该很少有人傻到来挑衅……再退一步说,就算有仇,以这种啼笑皆非的方式来报复,也实在有些令人咋舌了。
云逐月每受收到一封类似的诅咒信,就命人直接烧掉,并不放在心上。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事情越往后,就越发诡异。
宫门口开始出现一些染血的布娃娃,上头写着她的名字,甚至生辰八字都详尽地附了上去,布娃娃周身扎满了细针,看着着实吓人。
捡到这布娃娃的小太监不敢隐瞒,便将事情往上头禀报。
一层层禀上去,消息就传到了祁墨萧的耳中。诚然,他是不信这些巫蛊之术,然而那布娃娃身上写了逐月的姓名生辰,就由不得他不在意了。
祁墨萧召来守宫门的侍卫,问他们可有注意到可疑之人。
几个侍卫对视了眼,都迷茫地摇着头,回:“陛下,属下等都未曾见可任何可疑之人在宫门前徘徊。”
这倒奇怪了,到底是谁这么三番两次地做这种事?
祁墨萧拧眉沉吟了片刻,沉声道:“之后多加注意,若发现有形迹可疑之人,就抓来见朕。”
“是!”
几个侍卫抱拳领命。
祁墨萧屏退侍卫后,又将自己身边的暗卫大半派去保护云逐月母女。
布娃娃事件在祁墨萧的示意下,没人敢在云逐月面前提,可她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见寝宫的守卫增加了数倍,心里估摸着怕是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她便单独召来了绿星,问她发生了什么。
绿星先是避而不答,后来在云逐月的追问下,到底还是说了:“主子,听说是有人在宫门前捡到只布娃娃,上头……上头写着您的生辰八字和姓名……”
云逐月听罢蹙了眉,想不通到底是谁这么恨她,竟大费周章地做出这么多事。
其实宫闱内的巫蛊之事并不是稀罕事,历朝历代都有那么几桩,只是眼下后宫空悬,并无什么后妃,什么处于妒忌做了这种巫蛊娃娃一事,也着实说不通。
云逐月还在思忖着,绿星见主子面色不佳,以为主子在意此事,便细心安慰道:“主子,依奴婢看,这种东西不过故意装神弄鬼地吓人,做不得真。”
云逐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她自是不信这种无故娃娃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可却担心背后之人的手段一步步变化,难保有朝一日会将黑手伸到她的孩子们身上。
乐平活泼机灵,经常找机会出宫玩,虽有暗卫护着,可真存了心出手,也并不是完全没机会。
再则乐安还小,丁点大的奶娃娃,若有闪失,对孩子伤害也大。
如此一想,云逐月决定不能再姑息下去了。
她冷静地思索着那人的所作所为,预判着他可能会出现的地点,最后锁定了一个地方,转头吩咐道:“绿星,你悄悄去那日我们买糖人的地方排查,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古怪的人。”
那日她是临时兴起出宫的,去的地点也是临时决定的,就算那人在宫里有内应,消息也不可能传得那么快,所以原因只可能有一个——
那人平时的活动范围就在附近,那日恰好撞见她,所以临时起意射出了那箭。
云逐月相信自己的判断,又叮嘱绿星两点:一来隐匿行踪悄悄行事;二是注意自身安危……那人背后捣鬼的人,想来下作手段不少。
绿星领命去查。
在那小摊附近的酒楼包了个雅间,三楼的视线,恰好能看清小摊四周的行人和一切动静。
就这么守株待兔几日,还真让绿星查到了蛛丝马迹。
一日下午,绿星站在窗前,目光仔细地排查过路过的行人,不过和前几天一样,一无所获。
绿星揉了揉眼,正准备休息片刻时,余光却不经意间扫过角落里一个老头。
那人头发花白凌乱,穿着破旧的灰袍子,手里拿着个东西,在胡同的角落里,对着那东西念念有词。
绿星眯眼远远辨认着那老头手里的东西,忽地心中一惊……那好像,好像就是个巫蛊娃娃!
这么多天,总算有点线索,不负主子重托。
绿星立刻下楼,悄悄潜入胡同。
那人对着手里的布娃娃神神叨叨,浑然不觉有人靠近。
绿星凝神停了会儿,居然从老头口中听到了自家主子的名字及生辰,与之一起被念出的,还有一串恶毒的诅咒。
绿星心里一惊,随后不由得拔剑指着那老头的背影道:“你这人疯了不成!我家主子怎么得罪你了,居然这般诅咒她,难道不觉得亏心吗?”
她欲与那人争辩,可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动弹不得,脚步就像是被盯在地上,想挪一步也难。
绿星愠怒地瞪着他的背影:“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老头一直没转身,念叨的话暂时停了,弓着背往前走。
等他走出约十来米,绿星才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一能动弹,她就立刻朝那怪老头离开的方向追去。
可追到一处死胡同,只剩空荡荡的旧墙,哪还有什么老头。
这太奇怪了,绿星又仔仔细细在胡同里寻了好几遍,也瞧不见那老头……分明当时瞧着脚步不快,怎么这会儿工夫就能消失到半个人影也没有。
整件事透着蹊跷,绿星踢着墙,骂了一句那怪老头。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忽然不自控地抽剑胡乱挥了起来,剑刃差点割伤她的脸。
绿星本能觉得得远离这胡同,才能摆脱这不受控的感觉,可此时她的身体几乎不受自己的意思指挥,哪怕只是几步路,也走得很艰难。
就快走出胡同的时候,那剑尖转了峰,竟径直朝着自己的方向刺来。
绿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眼看见剑锋越逼越近,她的瞳孔快要缩成针眼大小……不过幸好,有人救了她。
程宁接任务正好出宫,路过此地无意撞见绿星持剑自我攻击的诡异场景,立刻上前制住她,将剑夺了扔远。
“你这是怎么了?”程宁扶着她,眉宇间的担心溢于言表。
绿星的内衫几乎被汗湿透,粘腻地贴着背,整个人虚弱极了,低低地说:“我没事。”随后回头看了一眼窄小的胡同,示意程宁,“我们出去再说。”
程宁有心想问,可顾及着她的身体,于是点了点头,依言扶了她出去。
等出了胡同,绿星稍稍缓过气来,才将刚刚发生的诡异之事告诉他。
程宁听后觉得不可置信,呐呐道:“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样能控制别人的人,这岂不是鬼怪糊涂之谈……”
绿星见他不信,拧了眉:“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你要是不信就算了,我自己去追那老头。”
她说完转了身就准备走。
程宁拉住她的手,赶忙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怀疑你说谎,我只是……只是觉得这种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这时候还真有单凭意念,就能控制别人行为的人?程宁这么多年,可从没听说过,世上有这样的奇人。
绿星甩开他的手,抿了抿唇角:“我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那人要是肯定跟这些日子的古怪事有关,要是抓不住他,主子那边可能会有麻烦。”
说罢绿星便大步离去。
程宁担心她的安危,也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于是又进了那胡同,循着那老头之前离开的路径再次追去,可结果还和上次一样,最后他们止步于一堵旧墙前。
绿星不甘心,程宁劝她:“我们还是先回宫复命,等来日做足准备,再来追查也不迟。”
绿星虽不愿意,可眼下失了那老头的踪迹,想追也不知往哪儿追,只好先行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