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殿下想必也能体谅太子妃心中痛楚。殿下该知道她是有多不容易,才在心里一点一点地筑起对殿下的信任。可是在这个过程中,要破灭幻想也是很容易的。”
宁玉不知道自己的话,韩靖是听进去了,还是发觉了什么。她只觉得这里的确不宜多留,于是便回去定国公府了。
今日看到了康王身边谄媚的齐楠,宁玉简直要忘记了昔日冰清玉洁的温然是什么模样了。也许她也忘记了自己原先是什么模样了。她一直在想,温然究竟是什么人哪?也许当初就连周立衡和慕宇都没有看清楚。宁玉隐隐有种感觉,温然和定国公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她竟然到了康王那里。皇后虽然膝下无子,但是她似乎与康王更为亲近。
没想到还没有等宁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齐楠就先行找上她了。
“你既然不是秦家的女儿,为什么要查思墨的事情?”宁玉非得问个明白。齐楠丝毫没有掩饰,就在她面前承认了自己就是温然。可是宁玉更想要知道的是,温然与真正的秦婳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
“你想知道的,和我想得到的,并没有冲突,既然如此,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齐楠却回避了过去的事情,“其他的,我不想多谈。”
周立衡的事情,想必她也都知道了。宁玉也无可解释了。
“若是康王真的与思墨的死有关,我一定会让他偿命!”如今她们没有实质的证据,但是康王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欺负了思墨的人。德妃的临华阁中的那个太监,一定藏了些什么。
宁玉和韩彻知晓了北堂丰烨的身世之后,一直没能找个机会,跟他坦诚面对。这次南梁的那些刺客,韩靖心里是明明白白了,若是他真的动了杀心,北堂丰烨恐怕很难再回东临了。这也是韩芷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忧心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北堂丰烨问道。
宁玉记得在西沂遇到北堂丰烨的时候,他像是丝毫都不知情的样子。所以,难道他是为了那件事才来到天乾的吗?
“从前我觉得有些事情糊里糊涂的,过得去就行了。可是现在才发现,一直放不下的是我。”北堂丰烨也没想再隐瞒了,在比武场上,宁玉出手,不惜向韩靖示弱。那时他就猜到了,宁玉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
“宁玉,对不起。”北堂丰烨将内力聚集于掌,他不能有一丁点儿的冒险,越多的人知道,更加危险的不只有南梁旧部,更会连累李瑛。
“你,是要杀我,还是想将我打伤,然后把我扔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看来是来不及了。”北堂丰烨放下了手,其实更多的是他在自欺欺人,是他太高估自己,一意孤行了。北堂辰离开的前一日,他去见了李瑛,他的姐姐,一直都在劝他赶紧回东临,忘记这些所谓是身世,继续当他的东临世子,可是他根本就做不到,他做不到明明知道自己身负的血海深仇,却为了自己活命,丝毫视其他的人的性命于不顾。那些人,曾经或许是拼死保护过他们的,或许是因为抵御北梁的战火,失去了家人挚友,苟延残喘,只为了报仇。
韩彻走了出来,北堂丰烨看向了他。“我早该想到,他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来呢?”北堂丰烨和韩彻相识很早,他也早就将韩彻视为知己了。可是他的身世,他也未曾向他透露半分。
原本韩彻说要陪她一起来,可是宁玉想单独跟北堂丰烨谈谈。可是韩彻还是不放心,所以跟来了。不过宁玉相信,就算韩彻没有出现,北堂丰烨也不会动手的。
宁玉见韩彻来了,想必他们两个有话要说,于是就先离开了。
“为了你的事情,洛宜这段时间一定都是提心吊胆的。我是洛宜的哥哥,只问你一句,你对洛宜,究竟是什么想法?”韩彻心中也在为北堂丰烨担心,还有韩芷,他太清楚他这个妹妹待北堂丰烨如何了。
“我高攀不起长乐公主的厚爱。”北堂丰烨默默地垂下了眼眸,以前......如今他到了这种处境,怎么还敢再连累别人呢?
“这是你说的。”韩彻明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可是看着韩芷对北堂丰烨这份心意,若是北堂丰烨也能同样对她,他无论如何也要帮他们两个争取的。可惜事与愿违。偏偏在这件事上,没有对错,他也无法责怪北堂丰烨。
“参见德宁公主。”宁玉没想到会遇上萧清。说来她来了天乾也有些时日了。可是两个人自从华周一别,也没有再见面了。
“好久不见,宁贵妃姐姐。”德宁公主嘴角划过了一丝浅笑。
宁玉并没有多么奇怪,想必在华周之时,萧清就已经认出来她了,既然那时候,她没有揭穿,现在自然也不会了。
“好久不见。”
太子妃去了沅芷宫,明妃娘娘小产了。
“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孙氏如此狠毒,朕绝不会饶了她!”穆晏气极了,甚至怪罪在了太子身上。太子妃的父亲孙尚书跪在御前已经多时了,可是陛下盛怒,还未召见。
穆承煊想起来前几日,孙氏还跟他提过,宁玉曾经叮嘱她,尽量少去沅芷宫。没想到如今真的出事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宁玉和穆承煊分开去了东宫密室。除了他们,秦奕宸也与宁玉一起去了,还有楚之承、宋大人和高绘高骋兄弟俩。
“殿下,如今能解此困境的,只有一人。”
“秦姑娘说的是?”高骋问道。
“婉妃娘娘。”宁玉和秦奕宸都已经商量过了,既然知道了康王就是害死秦思墨的人,他们绝对不会放弃为思墨报仇的。
“殿下可还记得常河?”
“那个差点儿跟秦二小姐订了亲的太医?”
“他是临安王氏的遗孤。”宁玉温声道。九年前,临安王氏也是显赫一方,后来却因为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株连全族。只留下了婉妃和常河这两个孩子。常河是被定国公救下来的,而婉妃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临安王氏被穆晏下旨诛灭的时候,她已经十四岁了,清楚地记得所有的事情。她一路颠沛流离,才来到了定陵。一路成为了穆晏宠爱的婉妃。
“临安王氏?此事与定国公府有关?”穆承煊对秦奕宸和宁玉如此坦诚,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私自救罪臣遗孤,罪名可不轻,而且婉妃竟然就是当年的临安王氏的孩子,处心积虑留在父皇的身边,只为了报仇。那样,父皇的安全不是受到了威胁了吗?
“是,如今定国公府和临安王氏之间的关系已经禀明殿下了。就看殿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了。”秦奕宸也清楚太子殿下忠于皇上,可是他愿意相信这一次,太子殿下更相信公道,会还临安王氏一个清白。就算是为了太子妃的清白。
“若是太子殿下能够忍心看着太子妃含冤屈死,我们也不敢将这些事情禀告给殿下。”因为不舍,所以会有后悔。太子对皇上是太过忠心,不会对他的命令感到委屈和心酸,可是他也该清楚皇上也会有所偏颇。正如这么多年来待他和康王,始终是亲疏有别的。
“可是殿下一旦表露了想要为王氏翻案的意愿,恐怕在皇上心里,就更不待见殿下了。”宋大人心中却在犹豫了。
“殿下心里也清楚,陛下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发这么大的脾气,直接原因的确是明妃娘娘腹中的骨肉,但也有殿下在庆阳风头过盛的缘故。”宁玉自小在宣文帝身边长大,最了解他对朝中大臣和后宫妃子们的制衡之术。其中也包括她的皇兄、皇弟们,宣文帝虽然荒淫无度,但是论制衡之术,恐怕他要比穆晏高明得多。可惜最终他还是对楚祐将军动了杀心......
“如今太子妃已经被关押,德宁公主若是想要天乾的太子妃位,恐怕陛下未尝不会把握这次机会与西沂联姻。”宁玉知道要让他们相信并且接纳她的提议并不容易,所以本着十二分的耐心解释,“而在此之前明妃和康王走得颇近,甚至是柳楣。”
“光是婉妃娘娘当然是不够,若是大梁、西沂、天乾,之间出现了两国联姻,相信陛下一定会着急的。”
“姑娘心思缜密,滴水不漏。老臣实在佩服。”宋大人很难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小小的女子口中说出来的,她分析的不只是怎么救出太子妃和孙尚书,更是各国之间相互的掣肘。
“不过,也不由得老臣冒昧问一句,秦姑娘之前可是礼王府的人,由秦姑娘在中间穿针引线,难道不会引起大梁太子的怀疑吗?”
“是啊,现......”高绘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被人打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了高骋。
“宋大人!殿下若是心有顾虑的话,舍妹就不用掺进这些事情里头了。也不必在这里平白受人疑心!”秦奕宸眸也未抬,声音却冷到了极点。
宁玉扯了扯秦奕宸的衣袖,嘴角划过一丝浅笑,似是在安慰他,不必动气。
“殿下,臣失态。”秦奕宸这才调整了神色,恭敬地向穆承煊行了个礼。
穆承煊听到宋大人那番话,也觉得是冒犯了。可是宋大人一向刚直,都是为了他着想,他也不能怪罪,“世子勿动气,孤替宋大人,向秦小姐致歉。”
“殿下,臣女愿意进宫,至于多的事情,臣女自知没那个本事,也不会胡乱掺和。”宁玉心中装的都是思墨的仇,她必须要尽早做到,让穆承烨血债血偿。
“只需殿下记得,欠我们一个条件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