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咳咳……”陶皇后气得发抖,却因为病重而无力对付温苒苒。
“您要是继续吵下去,我没有意见,我只是跟您说一句。”
温苒苒舀了一勺药汤,语气淡淡。
“现如今的姜家,就像是从前的温家,现在更有甚之,若是离霜一旦跟他们合作,就算是花了大代价终于夺了城,坐稳了皇位,但是,姜家可是陛下一路提拔上来的,到时候百官跟着一起反了,他在日后在青史中被万人唾骂,您又当如何?!”
陶皇后表情怔忪,显然,之前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一点。
“你看,这就是你的想法,你从来没有想过夏离霜的难处,也没有想过之后该怎么办,筹谋是有,但是筹谋的,却永远都是眼下的事情。”
“他是一个人……不是您随意驱使的工具,若不是发现了乐安郡中的卷宗和手稿,他可能会被您蒙骗一辈子,玩弄于他人鼓掌之中,到了那个时候,他说不定会更恨您!”
温苒苒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太阳怎么怎么好,但是陶皇后却听得如坠冰窟。
“你……你今日来就是来教训本宫的?”陶皇后闭上了眼睛,实在是不想去看温苒苒的那张脸。
“并不是,相反,我很钦佩当年的您。”
温苒苒笑了笑,放下了汤药,“当年安国火凤皇后以皇后之身管理腐败的朝堂,兵临城下时更是御驾亲征,虽然败了……却守住了安国最后的尊严,让人钦佩。”
“娘娘不妨想一想,你当年深爱着的,到底是放纵你南征北闯,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乐安帝,还是那个红衣烈马,巾帼不让须眉的自己?”
温苒苒语气平淡,却字字句句都敲打在了陶皇后的心上。
“我钦佩当年的火凤皇后,但是,却并不喜欢为了复国,而欺骗自己儿子,将其当做工具的陶皇后,我能理解您对陛下的恨,他将您收入宫中,给了您无上的荣华富贵,却偏偏断送了您所有可以‘做自己’的那个可能。”
“陛下当时问我要不要当女官的时候,他看着我,但是我感觉他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后来我知道了,他可能是透过我看到了当年朝堂之上叱咤风云的你……”温苒苒笑了笑,“陛下可能并不是一个好的爱人,但是他是一个好的帝王,也是一个勉强合格的父亲。”
“斯人已逝,不管您曾经与乐安帝发生了什么,有多么壮美的故事,那都是历史了,就跟这份卷宗一样……不是么?”
温苒苒指了指陶皇后枕边的卷宗,微微笑了笑。
“是非对错,您自己想想吧,您想通了也好,想不通也罢,只要我在一天,我会尊重他想做的事情,你们不心疼他的,我来心疼,你们不理解他,我来理解,有我在,我总不会让他为难!”
“您记得喝药,我就先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您!”
温苒苒站起身,看着陶皇后怔忪的神色,到底是摇了摇头,步履沉稳地踏出了淑房宫。
淑房宫外,秋日融融,大片大片的凤凰菊在宫墙之内寂寂开放。
那是陶皇后最喜欢的花,荣成帝废了不少心思才将其从安国移植在了这深宫之中。
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
温苒苒笑了笑,走出了淑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