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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求首订)全面撒网 重点扑捞

  赵大带着十几个人等人围上去,石头手持弓箭站在外围,抽冷子放箭。

  郭朴看了会儿,捡起一块盾牌,盾牌不是为了抵挡那些汉东王亲卫,而是为了那条已经状如恶鬼,不分敌我的大汉。

  “嗡……”

  一声钝响,槊头狠狠击打在盾牌上,双手持盾的郭朴自以为已经够谨慎了,却没想到,一股巨力将他击得脚步踉跄,要不是旁边的范十一扶了把,一个不好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厮好大的力道!”周赵啧啧惊叹,“如此悍勇,世间罕见!”

  李善对这个……呃,不太懂,个人武力在后世基本已无用武之地了,他从小到大打战……不,打架靠的也不是力气大,而是下手狠。

  不过两个多月前在朱家沟,郭朴带甲持刀在巷子里搏杀,手刃九贼是李善亲眼目睹的,只对比一下就知道这汉子的能耐了。

  不多时,刘黑闼的那些亲卫要么被砍翻,要么弃械跪地,而那汉子也不知道是杀的疯魔了,还是血糊了眼,还在持槊进击,郭朴连连呵斥都没效果。

  这时候,人群中传来一个女子的高呼声,“大郎,大郎,你娘她……”

  持槊下劈的苏大郎僵在当地,范十一没收住手,只勉强转向,刀刃在对方肩头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似乎感觉不到疼,苏大郎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手抹去脸上的血,狂奔向聚拢的人群。

  “娘,娘……”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陡然响起,郭朴等人收起刀,默然无语。

  一位老者步履蹒跚的走过来,行礼道:“谢过诸位救命之恩。”

  “刘黑闼引突厥寇河北,祸乱乡梓。”和其他人不同,李善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同情,只淡淡道:“我等只是路过借宿,恰逢其事罢了。”

  老者掀起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举止颇为雅致,“这番更要多谢,还请尊客暂歇,明日一早……”

  说到这,那边苏大郎愤怒的拖着被捆着的黄发青年,吼道:“今日若母亲不幸,某亲手取你心肝为祭!”

  黄发青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只知道胡乱道:“我父,我父……”

  走到近处的李善瞄了眼地上的妇人,胸口中箭,衣衫上满是紫黑色的血迹,涂上去的药粉药膏似乎起不到什么效果,看这模样,十之八九一命呜呼。

  一旁的郭朴、范老三听了几句,前者凑到李善耳边,“提到了左仆射,好像是刘黑闼左仆射范愿。”

  李善迷茫的眨眨眼。

  范愿?

  那是谁?

  “窦建德旧部,去年便是此人为首,拥刘黑闼上位,沐猴而冠为左仆射,洛水大战后随窜突厥。”范老三解释道:“地上那厮似乎是范愿长子。”

  李善有点意外,但只随意点点头,反正不关咱们的事,借住一宿,明儿一早继续跑路……而且范愿长子失踪,说不定会派人马来搜这一片。

  这时候,外头朱八、赵大等人都已经回程,三个突厥人被绑着丢在地上,朱八抱着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交给村民,低头看了眼垂死的妇人,不由惊呼一声,“胸口中箭,大郎,快来救……”

  “住口!”

  低声呵斥朱八的是周赵,他脸色惨白的一巴掌扇在这厮的脑门上。

  周赵其实在朱家沟地位不高,朱八眼睛一瞪正要发火,眼角余光却扫见了面无表情的李善。

  地上这妇人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了,要不了多久就要一命归西……虽然按理说,若有人诊治,即使救不回来也不至于被埋怨,但事实上……

  周赵是个明白人,只看李善一直袖手旁观就知道他如何想,所以一直也没吭声,但没想到朱八突然跳了出来。

  朱八还挺委屈呢,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汉子说:“石头也是胸口被木棍刺穿,大郎出手,现在不也……”

  李善真是恨不得一脚踹在这厮的嘴上,如果能回长安,还是把朱八丢回东山寺做和尚吧,而且还得跟着哑叔学闭口禅!

  救人不成,反遭责难,最后演变成一场医闹……类似的事情李善在学校时候就听了满耳朵,后来实习时也碰到不是一两桩。

  都是签了字的,甚至都有视频作证,但失去亲人的家属只会记得,人是死在你手中的。

  地上那妇人胸口中箭,动手术救回来的几率实在不高,李善愿意救助那个小女孩,但不愿意招惹这样的麻烦……这是医生这个职业给他带来的冷漠和判断力。

  但事情不会以李善的拒绝而结束。

  似乎只寂静了瞬间,正拎着刀对着黄发青年的苏大郎猛地转过身,大步走来。

  “呛!”

  郭朴、范十一等人立即抽出了刀,隐隐将李善护在身后。

  苏大郎脚步不停,将手中刀远远扔开,一个响头磕了下去,“今日满村性命皆足下所救,若能出手相救在下母亲,苏某愿为足下之奴。”

  李善冷淡的说:“若是出手,救不回来,收留阁下,某岂不是日日夜夜都要担惊受怕。”

  “砰,砰,砰!”

  又是三个响头,这实诚劲儿,听得一旁的周赵都龇牙。

  “即使伤重难治,亦属天意,足下亦有恩与某,苏烈大好男儿,何能以怨报德?!”

  在前世医院见多了磕头,李善哪里有那么容易被打动,他无所谓今日杀贼施恩,却不愿意惹上这种破事。

  再说了,明日跑路……那左仆射范愿长子十有八九是要被割腹取心肝的,这苏大郎明日也得跑路,李善也不怕被阴了。

  “如此重伤,某也实在无能为力。”李善神色更是淡漠,但随即一怔,“你叫什么?”

  那边在用布擦拭血的年轻妇人扬声道:“某家大郎苏烈,言出必行,绝不毁诺!”

  一旁的老者眼睛一眯,“这是吾家侄儿苏烈,字定方……”

  “快,将白布取来!”李善回头喝道:“刀、酒曩……算了,全都拿来!”

  “松手,我来!”李善蹲下拨开年轻妇人。

  毕竟李善在急诊室轮过值的,而且还不是一轮,出血量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找一间屋子,准备好床榻或者门板。”

  “多找些蜡烛,油灯也行,越多越好好。”

  “煮水,煮开加盐,放凉,多准备点。”

  “再去找几个妇人,年轻点,胆子要大,最好是上过战阵的,手要稳当!”

  对于苏定方的品行,李善心里完全没底,他只知道,历史上不久的将来,苏定方随李靖北伐突厥,踏破王帐,夜逐单于,是开国将领之后的名将。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分量,李善愿意赌一把。

  毕竟李道玄十有八九得嗝屁,自己需要全面撒网,重点扑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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