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徐仁友嘴角掠过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面露鄙夷之色地瞟了一眼海大江,此时他的双眸就好似三九天的寒潭一般冷寂。
“难…难道…不…不是吗?”海大江怎么说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这点眼力见还是有得。
看着一脸惶恐局促不安的海大江,徐仁友脸上的不屑之色更胜一筹,只不过那双犹如寒潭般双眸,可能因为说到了忘春的缘故,变得不再是之前那么冷冰冰。
“我觉得你应该搞错了!”长叹了一口气的徐仁友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养了忘春几年,怎么说我也算尽到了责任,现在既然你这个亲生父亲将他接回去了,那我理应恭喜你们才对,可我…”话说至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将眼一闭向后躺了过去。
“什么意思?”海大江双唇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许,常言道话说一半犹如钝刀子杀人,何况是这种关乎自己的事情,更是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饶是海大江平日里自诩反应敏捷,也不由自主地杵在原地。
亦或是倒影在海大江眸中的烛火,让原本就殷切的眼神看上去更加的炙热了几分,与之相对的徐仁友反应则是有点出人意料,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和海大江差不多,即使说没有那么激动,但也应该差不了多少才对,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只见他斜靠的木椅上双眉低垂,若不注意还会被误认为早已睡着了呢!
“老徐?”姬雪冬似乎有点想不通此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便小声地叫了一声道:“怎么说的好好的,突然间…”
说至此处变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因为依她的理解,此人蓦然间变成这样,十有**则是因为想起来忘春小时候的时候,毕竟再怎么说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即使是一块石头揣在怀里这么久在拿出来的时候也应该是带着体温的,何况徐仁友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亦或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所以才觉得若是出言调侃实在是有点对不起那些被他帮助之人。
可让她懊悔的是,就在她话音刚一落地,原本在乔装假寐的徐仁友,竟然缓缓地站起身来,解释道:“姑娘,实在抱歉,并不是我徐某不上道,而是你刚才也听出来了,此人压根儿就没有悔改之意,甚至连孩子生母不要说关心了,就连最起码询问我都没有听到过!”
听他这么一说姬雪冬这才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自从知道了忘春和自己的关系之后,说的难听一点,可以说三句离不开孩子。
“你怎么这么想的?”海大将似乎有点想不通,这事到了他们嘴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连忙找机会辩驳道:“二位二位,稍微等一下可好!”
说至此处语气蓦然停了下来,就在质疑此人这又要是耍什么手段,只见他急慌连忙地抬手端起面前的茶杯豪饮一口,容色多少有点和缓方才继续说道:“我只不过是顺序有点弄反了,怎么在你们那眼里就变得好像我在乎忘春一个人似的。”
在座的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岂会被他这种拙略的借口算迷糊,姬雪冬更是不耐烦地说挥了挥手道:“你这是看不起我们谁呢?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本来满脸堆笑的海大江闻听此言后,神色登时一怔,嘴角更是肉眼可见的抽搐了几下,好在他反应够快,连忙将未放下的杯子又提高一些挡在唇前道:“姑娘,您绝对误解我了,我海大江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对于自己爱的女人,”
话一出口蓦然想起现在宛芹现在已经贵为人妇,便连忙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我这不是相信徐兄弟的为人嘛,和他在一起我岂会不放心呢!”
姬雪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瞪着一双眼睛错愕地看着她,好半天才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海大江,不愧为能说会道!这话说的不只是将自己的不足推得一干二净,甚至还趁机又吹捧了一番老徐!”调侃至此便将视线移动到徐仁友身上,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老徐你听清楚了嘛?”
徐仁友年富力强,耳朵自然是没有毛病的,何况刚才海大江的声音并不低,他岂会听不清楚,只不过心生芥蒂的他并不想搭理此人而已罢了。
呃…
姬雪冬有些尴尬地看着面沉似水的徐仁友,饶是她心思活泛也一时间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化解,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
这一声轻叹虽然来的不是很突兀,但还是将众人的视线全部吸引了过来,就连徐仁友的也不例外。
二人之间的地位毕竟有些差别,徐仁友能够这么多年避开追查,与其谨小慎微的性格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所以当看他到姬雪冬落寞的神情时,第一时间便是想到自己这下可能闯了祸。“姑娘,你..”一声细弱游丝的声音悄悄然地从他的齿间流出,可让人奇怪的是好似只说了这么几个字便嘎然而止。
正愁没有机会的姬雪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便立马抬起头来迎了上去道:“你有什么事?”
呃…
徐仁友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是这个反应,惊恐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姬雪冬,此时对方的眼神就好似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渊一般,让他竟然没有了丝毫的反抗能力,只好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姑娘,我...我刚刚没有听清,您问我什么?”
闻听此言,姬雪冬嘴角不经意间掠过一抹得意的笑容,事情果然如她所预计的差不了多少,便缓缓地说道:“哦,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不明白!”
徐仁友闻言一顿,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知道可能问了之后会有一大串的后续,但是因为身份地位的问题只好笑嘻嘻地问道:“姑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知道在下可不可以效劳!”
姬雪冬莞尔一笑,虽然她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甚至可以说是自己亲手创造了这个结果,可她还是佯装一脸为难的样子说道:“帮倒是可以帮到我,但是总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徐仁友怎么说也是一个老江湖了,事到如今焉能发现不了自己正被牵着鼻子走,心中虽然有些异样,但还是知趣地说了句,“瞧姑娘您这话说的,我与令兄这等关系,你还有什么好见外的呢!”
一直坐在一旁的温子琦,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牵扯进来,本来因为嘴唇干涩,正欲伸手去端茶,被他突然这么一说登时僵在原地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好在他反应够快,只迟疑了几息,便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没错,你有什么事情尽管问便是,没有必要顾虑这么多!”
听闻至此,姬雪冬也便没有在客套,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老徐,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啊,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想和王林有个了断,对不对!”
“嗯?”徐仁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才确信自己并没有听错,可按照自己的猜想对方应该不是问这个问题才对,难道自己多想了?
念及至此,便挠了挠头说道:“姑娘你说的没错,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徘徊其左右,就是想趁他不备的时候置他于死地!”
徐仁友的这番坦诚,属实让在场的人愣了一愣,姬雪冬也不例外,只见她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许后方才说道:“那驱使你这么做的原因应该是那个被掠走的叫作忘春的小男孩吧?”
徐仁友对于这个问题好似并不意外,一脸淡定地点了点头道:“您说的是没错,这么多年了一直给我动力的确实是忘春!”
似乎这个回答完全在姬雪冬的预料之中,直待他话音一落地便立马不解地说道:“那你既然知道了这孩子的下落,你应该找他才对啊,你为什么在最后一步听了下来呢?”
这话虽然乍一听上去好像和普通的聊天没什么区别,可若再仔细一琢磨便会发现其实当中的怪罪之意极为明显。
徐仁友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这点能力还是有的,但知道姬雪冬如此也是因为想不通,所以也没有埋怨,只是笑了笑道:“姑娘,你有所不知,你说这孩子一天一个样,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敢确信究竟哪一位才是我家忘春!”
话说至此,语气故意一顿,转头看了眼海大江说道:“姓海的,我现在不想和你闹变扭,你给我交给底,你手底下一共有多少个小孩子!”
苦于不与自己说话的海大江,听闻此言登时兴高采烈地坐直了身子拿手笔划道:“现在不多,大概有二三十个孩子吧!”
对于这个答案徐仁友并不满意,双眉登时拧在一起喝叱道:“姓海的,你少给我打这个马虎眼啊,你这么笼统的回答是几个意思,万一忘春不在你所说的这群人中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