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午时,小绿回头瞅了一眼画舫,疑惑地说道:“这都将近两个来时辰了,也不见有什么吩咐出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可是回头一想,小姐曾吩咐过,没有传唤不可私自登船。便只能按耐住心中的担忧,继续一个人待在岸堤上发呆。
说来也是奇怪,刚才还听到老吴与那位公子有说有笑的,怎么突然间就一点声响都没了。不会这两个又在闹什么变扭吧。
一想到这两人小绿不由地暗自叹气,无奈地站起身来朝着别舍走去。
南宫菲菲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秦可卿,很是反应了一会才说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突然感觉身子一软,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秦可卿微微沉吟了一下,举起被绑着的双手说道:“很简单,我们被劫持了。”
“劫持,被谁?”南宫菲菲眉睫一跳,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冷道:“该不会是那位温先生吧。”
“正是在下,事出无奈两位姑娘多有得罪。”温子琦目光漠然淡淡地说道。
南宫菲菲昂起头颅,眸色幽深,言语中寒意森森地说道:“事出无奈?我看你是蓄谋已久吧?”
温子琦仰天大笑,但目中却是一片悲怆之色,失声道:“蓄谋已久,妄我费尽心力为你逼毒疗伤,却换来尔等处心积虑地算计我。”
“算计?这话从何说起?”秦可卿笑容里带着一丝的漠然道。
“这话你得问这位姑娘了,从我进来的那一刻起,岂不是步步充满了杀机?这难道不能说是算计吗?”温子琦咬了咬牙,眉宇间微带怒气地说道:“若不是我命不该绝,恐怕此时被绑的人就是我了吧。”
秦可卿闻言一愣,扭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南宫菲菲说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可卿姐,现在说这些还重要吗?”南宫菲菲婉然一笑,神色自若地说道:“再说了,现在被绑的人可是我们。”
“菲菲,你怎么可以这般胡闹呢?”秦可卿见南宫菲菲并不否认,便知温子琦所说绝非虚言。顿时心生埋怨,娇叱道:“他助我查案,与我有恩,你为何行事如此鲁莽呢。”
“我还不是见你钟情此人,所以想帮你查清他的底细。”南宫菲菲见秦可卿怪罪于她,便心生委屈喃喃道:“非但不领情,还怪我行事鲁莽。”
“菲菲,休要再胡言乱语了。”秦可卿闻言一怔,眼眶不由一热,忙忍了下去,扭过头来对着温子琦说道:“我这位妹子做事虽然鲁莽了点,但是她绝无有伤害公子之心,还请您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放了她好吗?”
温子琦端起茶碗浅浅啜了一声,默然片刻,徐徐问道:“秦姑娘如此聪慧,不妨猜猜我为何将二位绑了起来了。”
“以公子功夫,可以瞬间将我二人制服。所以绝不是因为菲菲对公子不敬。”秦可卿笑着皱眉道:“如果是因为不敬而出手,绝不会等到现在。”
温子琦但笑不语,只是凝目看着秦可卿。
见温子琦没有反驳,秦可卿便接着说道:“适才见到公子已准备离去,之所以返回全是因为那本书?”
说罢举目四望,只见温子琦晃了晃手里的书说道:“是在寻找这个吗?”
南宫菲菲见《百病纪要》在温子琦手里,便绷着脸,咕哝着说道:“看来你果然和这本书有莫大的关系。”
温子琦并未搭话,只是随意的翻阅着书本。
“看你不做反驳,想必我猜的没错。”秦可卿见温子琦并未接茬儿,便接着说道;“适才公子出手全因听了菲菲说的一句话。”
“哦,是吗?”温子琦微微沉吟,冷冷地说道:“接着说。”
“你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会有人去在意。”秦可卿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
”嗯,确实如此,我本意乃是出手救人。”温子琦语气冷冽地说道:“可想不到菲菲小姐竟然借此要挟我。”
“谁要挟你了,我只是随口一说。”南宫菲菲闻听温子琦这般说急忙辩解道:“是你自己做贼心虚而已。”
温子琦不禁笑道:“我做贼心虚?若不是我这个贼,恐怕菲菲小姐此刻早已是香消玉殒了吧。”
南宫菲菲怔了一怔,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小声说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没齿难忘,我可没有奢望过。”温子琦摇了摇头,目中一片讥讽之色。
南宫菲菲自知此事确实是理亏,便低下头小声地说道:“其实我只想知道你的底细,可卿姐对你有意,总要知根知底吧,没想到被你误会了。”
温子琦怔了一怔,瞟了一眼秦可卿,盯着南宫菲菲说道:“我且来问你,这本书是从何而来?”
“是我托关系找人买的。”南宫菲菲略作迟疑后,一字一顿地说道:“难道买书也犯法吗?”
“犯不犯法我不清楚,我也懒得去管。”温子琦双目如电盯着她,冷冷地说道:“既然你说是买来的,从何人手里所购呢?”
“这本书是我从一位故友手里讨来的,与菲菲无关。”秦可卿见温子琦面色不善,忙出言说道:“你有什么话问我就好了。”
“你?你可是朝廷命官。”温子琦诧异的看着秦可卿,一脸疑惑的说道:“我可记得你说过,此书乃是禁书,私自传阅是要受到处罚,而你官位不低,为何要做这种知法犯法的事呢?”
“为何?那我先来问你,你又是为何呢?”秦可卿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温子琦问道:“别和我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学医之人无不想一观之话,我还是能分辨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
温子琦微仰着头,视线穿过窗户,凝望着湛蓝的天空,许久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说道:“家师乃十二堂旧人。”
“什么?十二堂旧人!”秦可卿惊呼道,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想当初十二堂但凡有点名声的都被缉捕入狱。你师傅又是如何躲过一劫呢?”
“当初被拘捕入狱的都是在册的,而我的师傅因年事已高,早已封针在家,所以才逃过一劫。”温子琦说罢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我已说完,秦姑娘是不是也该如实相告你究竟为何要费尽心机去弄这本书呢?”
秦可卿双眸含光,盯着温子琦,试图想从他的脸上分辨刚才所说之话究竟是真是假,良久之后只见她嘴角微微翘起说道:“因为菲菲一直很仰慕温太医,机缘巧合之下,被我发现了此书,所以便讨来送予她。”
待她语闭,温子琦一脸疑惑看着南宫菲菲说道:“没曾想到,其中还有这种原委。”
南宫菲菲适才听说温子琦的师傅乃是十二堂旧人,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脸艳羡道:“温先生,你说你师傅乃是十二堂门人,可是你却会温太医.....”说道一半,便发觉其中好像有什么蹊跷之处。
只见她眉头微皱。一脸沉思,嘀咕着说道:“姓温,你该不会是温太医的后人吧!”说罢瞪大双眼看着温子琦。
“呵呵,菲菲姑娘真会说笑。”温子琦连忙摇了摇头,幽幽长叹一声,将眼闭了起来,似要抹去满目的水纹:“想到先师,不免有些感慨前尘往事。”
“先师?”秦可卿小声的问道:“不知公子师从何位高人?”
“先师乃是人称神针薛九爷的薛九落,早已作古多年了。”温子琦轻拭眼角的泪痕,叹息道:“往事如烟,每每提起总是难以自己。”
提起神针薛九爷,秦可卿与南宫菲菲都不由肃然起敬。
薛九落这位名满天下的神医,未曾加入十二堂之前,早已是声名显赫,温世戌当初为了说服这位大家加入十二堂,曾五请出山,后来终被其诚心所打动,位居十二堂教习一职。
薛九爷并不是行排第九,而是其用针的神乎其技。九针一落病症自然痊愈,所以人称薛九爷。尤其是在雏子小儿这一方面,那可谓是针到病除。
“你说什么?你竟然是薛九爷的高徒?”秦可卿诧异的说道。
“正是。”温子琦点了点头,神似肃然地说道:“先师在弥留之际曾对我交待过,他有两大遗憾,一是未能将其针法发扬光大,二是当年离去时匆忙未能携带一本温太医所著的《百病纪要》。 为了完成师傅的遗愿,所以我能投身于益春堂,只求来年的药尊大比能够位列前茅。”说道情深之处竟不由自主的哽咽了起来。
“若薛九爷泉下有知,看到公子为将其针法发扬光大,必定会深感欣慰。”秦可卿低声劝道:“我不知道原来你与这温世戌竟然有这般渊源。昨日实在是不应该。只能在此说声抱歉了。”
温子琦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昨日当我看到这本书时,心想终于了却了师傅的一桩遗憾,不免有些过于激动。所以秦姑娘应该是我说声对不起才对。”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你这样再绑着我们可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南宫菲菲晃了晃被绑着发青的手说道:“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我乃堂堂花魁,你看看这手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