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来,呢绒小轿上的丝绦随风摆动,温子琦嗅着这似曾相识的香味脑袋中突然亮光一闪,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顿时就变了脸色,身形急闪,一个箭步便来到了轿子近前。便提脚欲上前巡问一二。
就在嘴巴欲张未张之际,耳边蓦然传来一声轻笑,“这位朋友好生奇怪,你这是要去那里呢?”
宛若夜莺的声音,好似有莫大的吸力一般,让本来已准备好了说词温子琦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一脸尴尬地转过头,笑盈盈地说道:“我这种粗鄙不堪的浊汉子,挡着姑娘的去路实在是不应该,所以我这不是上来给您赔礼道歉了嘛嘛!”
话未说完,呢绒小轿里蓦然传出几声轻笑,虽然隔着帘子但是也能够明显感觉到此人笑得何等开心,“才思敏捷,而且还甚会讨人欢心,难怪她两个这么快的就被你收买了!”
温子琦闻言神色一喜,虽然早已猜到了轿中所坐何人,但是尚不知道为何会在这繁华的地段上将自己截住,直到此时方才明白此人的来意,便将满脸的假笑霎那间收的一干二净,客客气气地抬手道:“承蒙姑娘厚爱,竟然躬身来到这闹市之中探查一二,真是让温某倍感荣幸!”
此言一出,轿内蓦然没了声音,许久之后才发出一声轻叹:“哎,果然如菲菲所讲,你这人简直聪明的让人有些害怕!不出一时三刻便知道我是为何而来了!”
对于这等恭维之话,温子琦并没有欣然接受,反而摆了摆手否认道:“像陈姑娘这种在青州说句话地面都要颤三颤的人,蓦然出现在这种幽暗的小巷里,这才让人感觉到害怕!”
随着一声轻“切”, 轿帘被缓缓掀开,一身白衣胜雪的陈香香从轿子中轻盈地走了出来。
微风卷过,薄弱蝉翼的衣摆随风飘舞,在烛火的照映下,让人顿生一种九天玄女降入凡尘的错觉。
这等绝色佳人寻常本就难得一见,更何况俗语有云灯下看美人月下瞧君子,随风摇摆的灯笼更让陈香香的脸上徒增几丝妩媚。
“香香姑娘,”温子琦眉睫微微一挑,抬手施了一礼道:“现在应该正是如意楼忙的不可开交之际,让姑娘出来实在是迫不得已。”
陈香香抿了抿嘴唇,眸色变得异常深邃,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我愿意在这个时间跑出来嘛,我可是日进斗金都大老板!”
话说至此,原本紧绷的脸上却突然流漏出一丝慧黠之色,饶是聪明伶俐的温子琦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默然许久,方才从唇间缓缓的挤出一句话。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刚才香香姑娘所说是菲菲所讲,而非凌公子嘱托,看来阁下应该就是她二人所说的第三人了?”
陈香香玉臂轻抬轻掩半边脸颊,娇滴滴地说道:“原来你刚才跑是害怕凌少爷出了事情啊,真是兄弟情深呀!”
温子琦何等聪明,焉能听不出她这话里的取笑之意,可连他自己都有些许的意外,非但没有心生不悦,反而觉得这应该是理所当然,便笑了笑说道:“姑娘就不要取笑了,你我见面本来就有点奇怪,若是在...”
话说至此,语气蓦然一顿,话风突变的呢喃道:“看来我还是小觑了香香姑娘的实力,如此喧哗的街道竟然也能做到如此地步,属实有点让我震惊。”
陈香香毫不避讳地哈哈一笑,玉手一甩道:“如果单凭我一人之力,自然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但是三个侍卫联手自然是不难了!”
听闻此言,温子琦陡然一怔,才意识到为何秦可卿一大早的便登门,看来邀约乃是顺道而为,真正想做的应该是通知自己。念及至此,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自嘲道:“自以为是的我还以为...”
话说一半,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双手再度抬起,面带感激地说道:“陈姑娘,如此大费周章实在令我愧不敢当,无以为报只能将此恩铭记在心了!”
“呀呀呀,肉麻死了!”陈香香秀眉微挑,玉手一抬截断道:“能让她二人联名来找我,说明你确实有过人之处,能为殿里招贤纳士,我自然不会拒绝,再说了我出手相帮也算是还了可卿的一个人情,这种一箭双雕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放过呢!”说罢便从袖兜里掏出一块令牌随手递了过来。
“呃...”
温子琦有些震惊,略微迟疑了片刻,方才缓缓的将令牌接到手里。
虽说只有巴掌大小,但是入手竟然沉甸甸的,冰凉刺骨就感觉就好似从寒潭取出来的金属一般,可拿眼一瞧,看上去只不过是一块雕工精细的玉石罢了。
借着幽暗的烛光,温子琦看到在令牌的证明,上下左右四方分辨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兽,而背面用手一摸好似上面刻着一些字。
既然已经知道陈香香乃是长生殿的人,温子琦便没有了生疏感,也就毫不避讳的将令牌翻过来,只见在令牌的背面雕刻着“监司”二字,而围绕着这监司二字的是好似赤豆大小的两圈字,细看之下才发现是十天干和十二地支。
温子琦倒吸一口凉气,双眸怔怔地望着她,默然良久,方才将令牌踹在怀中,深深施礼道:“多谢陈姑娘了,还让你亲自送来,实在是...”
话说一半,蓦然间摇头笑了起来,打趣道:“陈姑娘,我现在是不是又有点婆婆妈妈了呢!”
“知道就好!”陈香香嘿嘿一笑,毫不避讳地打趣道:“监司大人,小的我还有个日进斗金的要事要做,所以就不再和你在这里吹冷风了,再说了万一被醋坛子发现我和你二人在这里,那可就不得了了!”说罢便一猫腰地钻进轿子里。
话已至此,再多客套已是赘言,温子琦便抬手恭送,也不知这些轿夫原本藏匿在何处,就在陈香香钻进轿子不足几息之际,轿子四周蓦然间多了几名轿夫,二话不说抬起轿子便走。
就在轿子路过温子琦身边之时,轿子旁边的侧帘蓦然被撩开,里面的陈香香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凌公子他们早已到了云府,你若不想去的太晚,此时应该毫无保留的施展你的轻功了。”
“啊?”温子琦有些惊诧,回头瞟了眼身后的街道,好似在说陈姑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可是大街上。
轿子中的陈香香好似知道其心中的想法一般嘿嘿一笑道:“不碍事不碍事,现在这个街上的都是你的手下,自然不会多嘴,你就放心大胆施展吧,说不定还能趁机让众人对你刮目相看呢!”
其实此话说的不无道理,只要不是作为一家人,不管在你何时何地,能力永远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
按照她的想法,这等浅显的道理温子琦自然明白,只不过因为被蒙在鼓里而已,自己只要略微提示一二便足以。
说罢便微微一笑,在温子琦的惊诧中招呼轿夫继续启程。
也不知为何,温子琦蓦然间对此人无比的信任,不知是不是因为好言提醒,还是因为刚才她叫秦可卿为醋坛子的缘故。
看着缓缓离去的轿子,温子琦脚下微微一用力,便一个急闪消失在夜色中。
虽地处繁华街道,但云府深深,即使是后院内早已热闹非凡,但站在大门口依然听不出任何异样。
温子琦上前抬手轻敲,声音还未落地,门便被打了开来,一位家丁模样的男子,看了看温子琦,面露喜色地问道:“来人可是温先生?”
或许是早已习惯了被人先生长先生短的称号,温子琦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
听闻此言,家丁立马将门拉开,连忙招呼道:“先生你可算是来了,我家云公子说了,今天要是你不来,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说着便在前面打着灯笼开始带路,生怕在耽误下去,云公子真的会生气一般。
曲径通幽廊腰缦回,若不是有人在前面带路,温子琦自认为不可能从这里轻易的找到目的地。
行走了大概小半盏茶的时间,耳边蓦然传来了一阵阵的笑语声,细听之下竟然还有一些稚嫩的童声在其中。
温子琦心中微微一酸,这声稚嫩的童声正是之前与他们在一起的小石头,之前在牢房门口遇到龚若飞的时候便知道,包子铺王大胆没有说错,这姓张的男子应该就是被他所害,只不过现在证据还没有确凿。
心中想着事,时间过得自然飞快,转眼间家丁便将他带到一座偏院之中,院子虽然不算大,但是一应俱全,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应有尽有。
温子琦望着这暗合阵法的布局,心中不由惊诧不已,这云承明难怪能够在军中官拜参将,别的不说,但就这一个小小院子的布局就能看出他在阵法上的造诣颇深。
惊诧中耳边蓦然传来一声亲呢的嗔怪“你怎么才来呀?我们都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