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海大江本就铁青的脸色上更是多了一抹阴狠,这种羞辱的话不要说有宿怨的杜继昌了,就是任何一个人说出来他都会翻脸,便大喝一声道:“你他娘的看来真的是活腻了!”
杜继昌嘴角微微一撇,可能是已经习惯了他的威胁,亦或是觉得海大江就是在虚张声势,压根没有将他这句话放在心上,甚至还出言嘲讽道:“大爷我就是活腻了,和你这种畜生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我都觉得恶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话实在有点诛心,海大江登时觉得这房间好像要比刚才还要幽暗很多,就连空气都好似变得有些沉闷,每呼吸一口都觉得无比的费力,好不容易调匀了呼吸便连忙还嘴道:“牙尖嘴利的小人,连你也配说这种话!”
说罢便右手一摁面前的桌子,准备提腰跃上去,可手刚碰到桌面,还未待腰部发力,便觉得下颌之上竟然有亮光一闪。
海大江也是一个聪明的主,他也是整天在街面上膜怕滚打的人,自然知道这一道光乃是利刃出鞘的寒光。便连忙撤掉了力,乖乖地站在原地。
“有完没完了!”姬雪冬缓缓收回长剑,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这位小哥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我现在想听哪位老者的故事,你们两个却一直在这里鼓噪,难道就不怕我一生气取了你们的项上人头嘛?”
海大将看了看姬雪冬手里的长剑,心中长叹一声,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经此人这么一阻拦,若是在想动手,恐怕只有出了这白马赌坊才会再有机会,想至此节,便幽幽长叹一声,缓缓地坐会椅子上。
看到吃瘪的海大江,杜继昌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冲着姬雪冬微微一抱拳,客气道:“多谢王姑娘施以援手,若不是您,恐怕此时的我早已被此人暗算,要知道此人可是连自己亲人都下得去手。”
姬雪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似乎已经厌倦了杜继昌这种欲言又止的控诉,悻悻地说了一句,“我不是官府,你和我说这些没用,有什么冤情去找你们这里的大人去!”
听闻此言,本来志得意满的杜继昌脸色不由一滞,双颊边的肌肉更是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原本想着看能不能有机会惩戒一下海大江,可是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显然是已经不可能了。一想到满心的欢喜瞬间化为泡影,委屈感立生,竟然情不自禁地长叹了一声。
虽然只有一声长叹,可竟好似勾起了众人的疑惑一般,尤其是秦可卿,更是抬 起手来,笑嘻嘻地说了一句,“王姑娘,难道你看出来此人将你当作明察暗访的大官了嘛?”
姬雪冬闻言一顿,她本是聪明之人,马上便明白这一定是秦可卿对此事有了兴趣,便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此人为什么一晚上对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不上道了?”
“何止呢!”秦可卿抬手掩住口鼻,轻笑了几声,方才继续打趣道:“人家满心欢喜地想对你一诉多年的冤情,你到好,直接一句我又不是官就给堵回去了!你有没有想过此时这位杜壮士的心情!”
姬雪冬苦涩地摇了摇头,明知道是秦可卿自己有兴趣,非要强按在自己头上,便幽幽长叹一声,故意放慢语气说道:“我又不是体恤百姓的清官,我只不过是一个被人欺骗了感情的少女而已,我连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了,那还又能力管其他的事情!”
话说至此,脑海里蓦然灵光一闪,回想起自己与王林直接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便立马话锋一转,冲着王林说道:“王掌柜的,不提这事我都差点忘记我是来干什么的了,你说说看吧,怎么补偿!”
王林也算是见识过世面的人,只是微微错愕了数息,便哈哈一笑道:“王姑娘,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本就是一家人,这补偿不补偿最终还不都是在我们姓王的口袋里吗?”
饶是姬雪冬久经世故,像这么扯皮的还是第一次遇到,登时心中不快,便轻哼了一声道:“你这话说的,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但是你的毕竟是你的,不可能变成我的,我的是我的,我也不会平白无故地送给你!”
话说至此,蓦然察觉到自己好像被王林绕了进去,登时连“呸”了几声,修正道:“说错了,我的是我的,我失去的你依然要赔给我!”
王林本来心中一喜,可看到姬雪冬马上便反应了过来,心中多少有点失落,此时闻听这番言论,双眉登时蹙在一起,不解地问道:“那我要赔给你什么呢?”
“很简单!”姬雪冬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生怕此人会反悔一般,连忙伸出五个手指在王林的面前道:“少于这个数,我砸了你白马赌坊的招牌!”
王林看了看离自己不远的五根手指心中一震,就连藏在袖管里面的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但他毕竟是掌柜的,大风大浪经历过不少,所以只是嘴角微微一抿,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王姑娘,你不会开玩笑吧,什么东西可以值五万两!”
闻听此言,姬雪冬双眸下意识的一缩,若不是她正好站起来在光柱背后,恐怕这一时的失态早已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原本想着骗个五百两完事,可是看到此人竟然张开就是五万两,登时觉的自己格局有点小了,便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道:“王掌柜,你将我看成什么人了,难道你以为我是那样的人?”
王林看着一脸从容地姬雪冬,面色不由一凝,下意识的轻咦了一声道:“难道姑娘不是狮子大开口要五万两?”
“废话!”姬雪冬将手从王林的面前收了回来,环抱在胸口,一副泼妇的样子谩骂道:“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王桂香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上门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我爹也没有答应,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林被她问的那叫一个措手不及,身为一个大老爷们,那里知道这其中的原委,但为了不显的自己什么都不懂,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可能是令尊看不上这些人吧!”
这话乍一听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若是仔细一琢磨,其实说了等于没说,这看不上的范畴可实在是太大了。
姬雪冬何等聪明,还未待他话音落地,便眼睛一白,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说了等于没说,简直就是废话,先不说这看不上的原因,单就我站在这里便说明我爹没看的上这群人!”
王林怎么说也是一地掌柜的,何曾被人当面这样数落,心中虽然有点不开心,但是一想到此时不宜再起争执,便嘿嘿一笑,尴尬地说道:“我这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吗,所以才...”
话说至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以他的判断,此人定不会容他多做狡辩,果然,事情不出他所料,就在他语气微顿,换气的那一霎那,姬雪冬便轻切了一声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吗,在这里装什么明白人!”
王林面露一丝苦笑,双手合十地赔罪道:“王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一般都是全凭第一印象,所以我这习惯就改不了了!”
论江湖经验,王林是绝对不如他的,所以对于这种奉承之话,姬雪冬压根没有放心里,只是微微一摆手道:“行行行,我不想听这些客套话,实话告诉你,我爹之所以没看的上那群人,只因为一个理由!”
闻听此言,王林佯装一震,对于是什么理由拒绝提亲的他压根儿不想知道,但为了不得罪这位姑奶奶,只好乔装着一脸震惊道:“啊?所有人都一个理由,这也太...太...”
话说至此,连说了几个太也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只好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道:“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到了关键时刻竟然忘了要用什么形容了!”
就在他话音刚一落地,一直闭嘴不言的温子琦蓦然间笑着说道:“王掌柜是不是想说,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王林连忙点头附和道,“简直有点太匪夷所思了!”说罢之后还故意竖起拇指称赞了一句,“温小哥不愧是首徒,这才学简直让人佩服!”
如此虚情假意的夸赞,不要说温子琦了,就连身性耿直的周通都觉得有点别扭,在一旁咬着牙关,嘀咕道:“这么酸,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本就夜深人静,房间内有比较安静,除了几人说话的声音,也就头顶那个烛台偶尔发出的一声“噼啪”,所以周通虽然是嘀咕,但在众人耳朵里其实与正常的交谈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让人奇怪的是,这王林竟然好像没有听到一般,若是放在以前,有人敢这位打趣他,别的不说,一个冷冷的眼神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