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拉着破车,主仆三人带着一条大黄狗在朝阳升起的时候出了门。
马车走出了凉月巷子,又经过了梨花巷子。
许闲撩开了车帘看了看,三味书屋倒是开了门,却没看见那个漂亮的姑娘,反倒是看见梓儿那丫头在里面。
许小闲有些遗憾,哪怕那姑娘砸了他两次,他都必须承认那姑娘确实很养眼。
这毕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所接触的第一个除了稚蕊之外的少女。
只是许小闲心里觉得有些怪异,那姑娘穿着红裙子的时候总觉得凶巴巴的,可那天在这三味书屋,那姑娘换上了一身白裙子之后言语里却又极尽温柔,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双面人格?
这就很有意思了,看来得对这姑娘多了解了解,改天去桃林小筑问问张桓公,他那丫鬟看来常在这三味书屋,张桓公一定认识那姑娘。
自始至终,许小闲都没有将那女子和季月儿联系起来,这得归功于季中檀季县令那尖嘴猴腮的模样。
稚蕊看着许小闲的头都扭到脖子后面去了。
“少爷,要不……让来福把车停下你去仔细瞧瞧?”
“算了,”许小闲放下了车帘,揉了揉稚蕊的脑袋,“回头记得在这来买点宣纸,家里的纸不多了。”
“哦。”稚蕊撇了撇嘴。
看来少爷对那姑娘还是有些点意思的,这样也好,少爷十七岁了,到了成亲的年纪,早些娶回来一个不嫌弃他的少奶奶这也是许府的一件大事。
……
……
许小闲的老马破车从左边离开了凉月巷子,季星儿骑着大白马从右边来到了凉月巷子。
少女翻身下马干脆利索一气呵成,然后站在了这街对面。
她左瞧瞧是姐姐的院子,她右看看是许小闲的院子……好一对狗男女!
少女银牙咬着嘴唇,双手抱在胸前,“哼,季月儿,看来你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可是个病人!”
“他那病可是没法子治的!你这辈子,当真就想要这样去过么?口口声声还说我呢,自己选个夫婿都这么不靠谱。”
“哼,我偏不能让你如愿!”
少女的柳叶眉儿一挑,嘴角画起了一道弧线,“我可是为你好!”
季星儿牵着大白马走入了这间院子,她把大白马丢在了前院,来到了主院,便看见姐姐正在指挥着下人们忙碌——
这么心急的?
担心嫁不出去还是咋的?
那许小闲可还不知道你是谁,你这样迫不及待的贴过来,嘻嘻,若是许小闲不喜欢你,看你怎么收场!
“姐……!”
季星儿甜甜的喊道。
季月儿回过头来,“你来了正好,来来来,爬到这颗树上去把那些多余的树枝都砍掉。”
季星儿顿时嘟起了嘴儿,“我可不是来给你当苦力的!”
“那你来干嘛?”
“来认个门。”
季月儿笑了起来,就像这墙角盛开的一朵白玫瑰。
“这是我的门,你……没门!”
季星儿忽然觉得心口一疼,仿佛被射中了一箭,没钱是她最大的硬伤!
可她忽然也笑了起来,“这么说,某人当真想要在这近水楼台住下来了?”
“是又怎样?”
“不怎样,我说过要把许小闲给你抢了……”说着这话,季星儿凑了过去,眉儿一飞,低声又道:“人家许小闲可不认识某人,你那婚书父亲大人可还没有送过去。季月儿,你不是自诩为才女么?你不是很能赚银子么?”
“哼!”少女别过头去,鼻孔朝天,双臂环抱在胸前抖了抖,“女人啊,相夫教子才是正事,同样是奶孩子,我这饭碗总比你那大吧?孩子总能吃得更饱吧?那孩子是不是会养得更好?”
季星儿骄傲的说完这话看向了季月儿,她以为季月儿会如以往那般恼羞成怒败下阵来,却没料到她看见的是一张平静的脸。
“那你不妨去试试,若是、若是许小闲当真是这样的人,我倒也认了,算是看错了他。不过他好像出门了,你可以出去了,我这真的有些忙。”
季星儿撇了撇嘴,心里却幽幽一叹——完犊子了,姐姐头铁,这九头牛怕是都拉不回来了。
至于去抢许小闲,这当然是个玩笑,不过她很想试试,将许小闲抢过来,令姐姐伤心,她就不会再嫁给许小闲了。
她或许不能寻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但至少不会守寡的呀!
至于自己,抢过来又不订婚,到时候将许小闲一脚踹掉,这个办法似乎很好!
季星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有了这个馊主意。
要想抢许小闲,当然首先得接近许小闲。
哪里距离许小闲最近?
自然就是姐姐的这处院子了。
不行,我也得住在这院子里,一来可以监视姐姐,她可千万别犯了错误。二来……就让姐姐亲眼瞧瞧许小闲那色色的模样!
季星儿又想起了那次车祸,她坚信许小闲看她的目光带着许多的色彩,哼,男人!
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姐……!”季星儿抱住了季月儿的手臂,“不就是砍树么,我帮你砍树可以,那以后……我也得住在这院子里!”
季月儿瞅了季星儿一眼,这院子这么大,她本来就是要让父亲也搬过来一起住的,当然有季星儿一份。
“行啊,那就快去干活……对了,那棵红杏可别砍了。”
季星儿当真挽起了袖子,拿着一把柴刀蹬蹬蹬就爬到了树上忙活了起来。
片刻之后,这树修干净了,季星儿站在一根树枝上又向隔壁望了望,“许小闲人呢?”
“我哪里知道,下来收拾一下。”
“哦。”
然后季月儿就惊呆了——
季星儿跳了下来,却不是这处院子,她跳到了隔壁许小闲的院子里!
季月儿顿时张大了嘴巴,忽然觉得让妹妹住在这恐怕不是个好事!
对于妹妹的想法她当然清楚,心里在觉得温暖的同时,却很是担心这妹妹莫要给自己惹出些难以辩解的麻烦出来,比如现在。
季月儿有些忐忑,季星儿却在许小闲的府邸闲逛。
她来到了闲云水榭,看向了石头桌子上的这张纸。
“咦,【长相思、汴水流】,他居然又作了一首词……这家伙文采好像还真的很高,嗯,得带回去给姐姐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