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啊,子仲前几日在某面前提起了朐县之事……”
刘备拉着林朝的手,边走边说道:“子方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再者某已经严厉惩处他了,你就放他一马吧。”
子方是糜芳的字。
对于自己这个二舅哥,刘备其实是不想管的, 只是架不住糜氏最近老是提起此事,说完还眼泪汪汪的。
再者糜竺的确罪不至死,而且刘备对他的惩罚也算很严重了——永不录用!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糜竺给得实在太多了!
如今徐州虽然稍稍阔了点,但刘备手头却越来越拮据, 铁头娃田丰总能想到办法来压榨刘备, 将原本属于刘备的私人钱财,全部都塞到府库里充公。
想要接着奏乐接着舞, 那就得从某些不能明说的地方开源,比如糜竺和甄俨掌握的商贸府。
刘备本质上还是一个务实的人,虽然有些花钱的小爱好,但并不算严重,更谈不上劳民伤财。所以甄俨和糜竺随便从指甲缝里漏出来一点,也足够他花很长时间的了。
拿人钱财,为人消灾,这是应有之理。
再加上刘备真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所以才会在吃饭前与林朝随口说了一句,正如兄弟之间唠家常一样。
可听完这句话后,林朝却将手一抽,继而郑重拱手道:“朝谨遵玄德公钧命!”
好家伙,可算找到机会挣脱刘大耳控制技能了!
林朝的姿态却把刘备吓了一跳,他急忙摆手道:“子初何必如此,这不过是咱们兄弟之间的闲谈而已。”
林朝这才笑道:“子仲多虑了,玄德公既已惩处过了, 朝又如何还会再处罚他。”
刘备这才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 只是子仲前些日子想带着子方登门谢罪,被子初你拒绝了,所以他心中有些不安。”
嗯,此事成矣!
这下子仲赠与的钱财,某便可安心享用了。
“承蒙玄德公不弃,朝如今手中也算有些权势,自然得避嫌。”林朝笑道,“若是此事传开,以后不法之徒都带着重金登门拜访,以玄德公之见,朝该如何自处?”
其实林朝就是单纯的不想搭理糜竺,但眼下刘备问起,总的找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
闻言,刘备哑然失笑道:“子初说得是,是某疏忽了。”
见刘备自省,林朝赶紧又一拱手,得寸进尺道:“玄德公,朝以为以后这种小事, 直接交由内府处置即可。玄德公若插手, 有损威严不说, 更容易破坏法度。”
还没个风吹草动屁大点的事, 你刘备都要亲自下场,以后还有没有规矩了。
刘备如何不明白这個道理,只是他收了糜竺的钱财,又怎么可能不办事。此刻听道林朝劝谏,当即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子初说得是,此乃某之过失也。”
林子初你尽管说,反正钱已经落袋为安了。
可下一刻,林朝却突然主动凑了上来,低声笑道:“玄德公请直言,收了子仲多少好处?”
“子初你可莫乱说,某不过是……”
刘备刚争辩了半句,就见林朝伸出了一根手指,笑道:“玄德公,朝也不是不讲情面之人,若非朝闭门不见,玄德公如何能挣得这些好处。所以,朝只要一半即可。”
“此事绝无可能!”
刘备当即脸色大变,一口回绝道。
你林子初的口气真比脚气还大,某千辛万苦挣来的钱财,你张口就要一半,真是不知羞耻,你有那个脸吗!
再说了,一根手指代表一半?
林子初你跟谁学的手语!
见刘备拒绝,林朝也不恼,只是扭头就走。
“子初何往?”
刘备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玄德公,朝忽然想起来,还有些要紧事要与元皓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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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果断认怂:“好,某答应你!”
一人五成,这波分赃很均匀,也很合理,除了刘备有些不忿之外,一切都很和谐。
“子初,你最近手头很紧?”
林朝苦笑道:“玄德公明鉴,朝手头何时宽裕过?”
从中山跟着你刘大耳起兵开始,我就已经散尽了家财。
可伱呢,给过我一毛钱工资吗!
安喜侯这个爵位听着好听,但眼下封地劝在袁绍的掌控中,自然没有收入。长史虽然位高权重,但俸禄才不过六百石,我又拉不下脸去贪污,如何养活一大家人?
以前林朝还没感觉到,直到最近他见荀采和王鸢穿衣越来越朴素,只有小富婆甄姜还有资格每天撒币。
找了个机会问了问福叔后林朝才知道,原来自己家里已经陷入了经济危机。
得知林朝手头也不宽裕后,刘备马上露出了同病相怜的目光。
“唉!”
两个如今徐州最有权势的人物对视一样,都发出了同样的叹息。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林朝才想起了正事,当即开口道:“玄德公,朝从泰山郡离开时,曾留有一记后手。当时未来得及向玄德公禀报,便擅作主张,还请玄德公恕罪……”
听完林朝的叙述后,刘备当场摇头笑道:“子初何必如此谨小慎微,某并非猜忌之主。再者,子初此计甚为妥当,兖州方面不得不防。至于曹孟德其人……唉。”
基于曹操之前的表现,刘备一直认为曹操会是自己的同道中人。
这乱世之中,能找到一个一同匡扶汉室的知己不容易,所以刘备对曹操礼遇甚重。可曹操这家伙好处照单全收,转头却立即背刺自己,投向了袁本初怀中,这让刘备既生气,又失落。
以后若有机会,某一定亲手砍死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感慨了一阵后,刘备忽然摇头失笑道:“子初,咱们也别让群臣久等,且入内赴宴吧!”
有话一会再说,还是吃席要紧。
林朝立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当即,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府中。
……
泰山郡,南城县。
崔琰自然没有林朝那般无耻,所以自南武阳一战羊衜屈服后,他并没有下榻羊府,而是一直待在县衙中。
直到战后事宜处理妥当后,崔琰便准备返回郯县。
临行之前,他命人将林夕唤了过来。
当他见到一身戎转的林夕大步走进来后,崔琰笑了。
此子如今不过十八九岁,却已经行事如此稳重,更为一军主将,日后成就将不可限量。
只是他兄长光芒太盛,才照得此子黯然失色。
但凡子初弱上一些,他林氏就是一门双杰!
“崔先生!”
林夕抱拳行了一礼,开口道。
“子煦不必多礼,且过来坐。”崔阳招呼了一声,便开口道,“你兄长离开泰山时曾有交代,有一事需要某向你转达。”
“何事?”
听到是林朝的意思,林夕的面色顿时严肃了起来,赶紧开口问道。
崔琰微微一笑,开口道:“兵发鲁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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