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值多少钱,林朝不知道。
但刘备能值多少钱,林朝可谓是了如指掌。
在他的一番引导下,富商糜竺充分意识到了钱财对仕途的重要性。
如甄氏和糜竺这种想进入政坛的富商,都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真要让他们担当重任,统领一军,他们也知道自己没这个能力。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有一颗进取之心,再说君主身边,也需要他们这样的人。
林朝直接问能有多少嫁妆的时候,也就代表讨价还价进入了关键的阶段。
你糜竺想摆脱商贾的身份,想在接下来的乱世里谋取荣华富贵,那就看你能出多大的价钱了。
糜竺沉思良久,刚要开口的时候,却被林朝抢先道:“子仲可曾听说过无极甄氏?”
“额……”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糜竺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林侯,甄氏乃河北大商,家资甚巨,数倍于某。”
“哈哈,子仲不必谦虚。”林朝笑道,“好叫子仲知晓,甄氏兄弟乃玄德公贤侄,前几日已举族迁至徐州。”
林朝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糜竺心中一紧。
甄氏仆从钱粮无数,并不比他糜竺差。
这句话等于是在告诉糜竺,你并不是无可替代的。
糜竺想了想,在心中又把原本的价格提高了一些,这才开口道:“林侯,先父为舍妹准备了三亿钱,一千仆从作为陪嫁。”
就这?
你打发叫花子呢!
林朝轻叹道:“子仲啊,说起来这成亲之事,毕竟是玄德公私事,我等臣下也不好多言。子仲心意,某定会禀报玄德公,成与不成,还要看玄德公决断,子仲以为如何?”
这还不够?
林子初好大的胃口!
糜竺皱了皱眉,再度开口道:“林侯,先父生前最疼爱舍妹,所以某思虑再三,决定再添两亿钱,三千仆从作为陪嫁,只求玄德公善待舍妹。林侯以为如何?”
五亿钱,四千仆从,这个价格……
其实也差不多了。
林朝心中有了决断,马上长身而起,满脸欣喜道:“其实陪嫁多少都无所谓,关键是令妹温婉贤惠,堪为玄德公良配。子仲放心,此事包在某身上。只要你将舍妹送来,某便能劝玄德公纳之。”
价钱不够时,林朝不动声色。
价钱一旦够了,林朝马上变得和蔼可亲,热情无比。
前后反差之剧烈,使糜竺为之愕然。
“多谢林侯!”
糜竺拱手拜谢。
林朝大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子仲不必客气,以后都是自己人了,你我表字相称即可。”
“不敢,不敢,多谢林侯抬爱,某愧不敢受。”
以林朝如今的身份地位,糜竺确实没什么资格直接喊他的表字。
林朝一再邀请,糜竺只是拒绝,林朝也只能作罢。
两人这边正合计着给刘备安排一桩婚事,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子初,子初!”
一听声音,林朝脸色微变。
好家伙,说刘备,刘备就到了。
林朝走过去把门打开,一看正是刘备,只不过他身后还跟着关羽,张飞,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面对这奇怪的四人组,林朝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你们哥仨是没事干吗,专门带个孩子来我这里?
该不会是想蹭饭吧!
林朝拱手一礼:“玄德公。”
刘备倒好,也不管其他,一把拉住林朝就往屋里走,边走边笑道:“子初,某今日登门拜访,是有一事相求。”
走了几步,这才注意到糜竺,扭头向林朝问道:“子初,你有客人?”
林朝点了点头,介绍道:“玄德公,此乃朐县糜氏家主,糜子仲。”
糜竺连忙站了起来,冲着刘备恭敬一礼到底:“糜子仲,拜见玄德公。”
“免礼,免礼!”刘备笑道,“既然子初有客人,某便下午再来。”
说罢,刘备就要往回走。
刘备清楚,能被林朝接待的人,个个都身负大才。
这位糜子仲虽其貌不扬,但难保不是一条大鱼。他刘备什么都不知道,留在这里怕破坏了林朝的谋划,从而让自己麾下少了一位贤才,这才准备赶紧离去。
可谁知就是这么一句话,却让糜竺对刘备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敬佩。
久闻刘玄德乃仁义之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为了不惊扰到麾下臣子的客人,玄德公居然甘愿回避,这是何等的胸襟与仁心!
能跟随这样的君主,是我糜子仲的荣幸!
想着,糜竺连忙开口道:“使不得,使不得!某在林侯府中叨扰已久,正准备告辞而去,又岂能耽误玄德公正事。”
说罢,糜竺冲又冲林朝一礼,转身告辞而去。
糜竺为了不耽误刘备的大事,也不给林朝挽留的机会,直接转身走了出去,林朝跟在后面把他送到大门口。
这下,倒把刘备看得满脸疑惑。
我与此人素未谋面,他为何见了我就走?
林朝将糜竺送走,转身回到了屋中,就听刘备气愤道:“子初,这家伙是谁,居然如此无礼!某又不像三弟长得那般吓人,他为何见了某扭头就走!”
张飞:???
大哥,咱下次能不把我当成参照之物吗!
林朝一听,就知道刘备误会了,但也懒得替糜竺解释,只是扯开话题道:“玄德公,你方才不是说寻某有事吗?”
刘备这才想起了正事,便把旁白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开口笑道:“坦之,这便是你林叔父。”
少年看了林朝一眼,便拱手拜道:“小侄见过林叔父!”
“免礼,免礼。”林朝连忙挥手道。
刘备解释道:“子初,此乃云长长子,关平,字坦之,过完年便十三岁了。今日某便为此子而来。坦之,跪下。”
小关平应声跪倒在林朝面前,看得林朝一脸问号,大惑不解。
刘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子初你也知道,云长早年因故离开家乡,因此对坦之疏于管教,所以厚颜请子初收此子为徒,严加管教一番。”
刘备说到因故离开家乡的时候,旁边关羽的脸更红了……
什么因故离开,不就是和典韦一样,杀人跑路了吗。
说实话,关羽忠勇无双,可谓一军主将,但的确称不上是一个好父亲。
他早年开始流亡之时,关平还不会开口说话,现如今关平已经长得和林朝差不多高了,才被张飞转道河东郡接了过来。
可自幼没有父亲管教,导致关平的性子很野,再有关羽的遗传基因,生得高大威猛,没事就喜欢到处找人打架。
来到徐州不过才几天而已,就已经把别家的孩子打伤好几次了。
同龄人中,也就陈叔至能稳稳压制他。
幸好那些孩子只是轻伤,赔了些钱便可了事。
但关羽是何等骄傲的人,让他向别人低头赔罪,比杀了他还难受。可的确是自己理亏在先,不赔罪又符合他的品性。
有心想揍儿子一顿,但一想这么多年不在他身边,对他多有亏欠,又下不了手。
于是,关羽便想着给关平找一个老师,学一些做人的道理,将他的心性打磨一番。
刘备麾下大才很多,但最让关羽钦佩的,除了铁头娃田丰之外,也就只有林朝了。
可关羽脸皮太薄,终究不好意思来求林朝,又怕自己儿子性子顽劣,不能被林朝看上,只得找到了刘备。
刘备当即表示孩子的教育问题不能忽视,这件事包在他身上。
于是,便有了刚才这一幕。
原来是要拜自己为师啊!
林朝不禁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笑容。
收徒弟这种事情,自己两世为人也没干过。
而且,关平好像也不是当谋士的料吧,自己要怎么教?
可是不收,刘备都开口了,你让哥仨的面子往哪放。
“坦之,你先起来吧。”
林朝并没有贸然答应,而是先让关平起来。
这一下,关羽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
他有想过林朝可能看不上自己儿子,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关羽自认一生不弱于人,可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终究不是大将之才。
刘备却诧异道:“子初这是何意,你都没答应,坦之可不能起来。”
听到这句话,起到一半的关平又跪了下去。
林朝笑道:“玄德公,先让坦之起来吧,在收徒之前,某还有些问题想问他。”
听林朝没有拒绝,刘备这才放心了,把关平拉了起来。
众人重新落座,林朝并没有先问关平,而是看向了关羽,开口问道:“云长,某有一问,你让坦之拜某为师,想要某教他些什么?”
如此简单的问题,却把关羽问得无话可说。
他本来只是想让关平跟林朝磨磨性子,能学东西就更好了,可现在林朝一问,他倒有些迷茫了。
子初说得不错,他那一身鬼神莫测之能,自己儿子是肯定学不会的。
相比关羽的迷茫,刘备倒是看得很透彻。
“子初莫要诡辩,云长又没要你把坦之教成天下无双的贤才,这小子根本不是这块材料。”刘备笑道,“闲暇之余,子初可因材施教,他能学会什么,你便教些什么就行。”
好家伙,怪不得你刘备能屡败屡战,这份豁达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好吧,那咱们不妨问问坦之,他想学什么。”
林朝见躲不过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关平身上。
刘备笑道:“哈哈!好,坦之,对你林叔父说说,你志在何方!”
相比于威严的父亲,关平更喜欢护短的三叔和宽和的伯父。
虽然来到徐州只有几天,但小机灵鬼关平早就摸清楚了规律,只要伯父开口,哪怕再离谱,父亲都不会反对。
可要是三叔跟自己一起胡闹,父亲绝对连他一起收拾。
所以,刘备这一张嘴,便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他对林朝一抱拳,豪气干云道:“林叔父,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征战疆场,以马革裹尸还!”
说罢以后,还洋洋得意地看着四人。
此言一出,当时就震惊了刘备三人。
林朝却扶额叹息,已经无力吐槽了。
好家伙,这小子莫不是林夕附体?
片刻后,关平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厅堂。
这一次,关羽下手很重,打得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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