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庾海的定下来的日子,牌坊的揭彩日为后天。
届时,无论是乡绅富贾,还是普通百姓,都会临到现场观礼,非常的热闹。
像揭彩这种喜庆事,也是必须要讲究礼仪的,要不然就均为笑柄了。
齐誉作为是坊主人,必须是要出席的,而且还要身着进士正装。
自己一个人去?
那多没意思呀!
组团前往!
即:让家人们和亲戚们一同前去观礼!
于是,齐誉趁着吃饭的时间,就把及第牌坊的事说了一遍。
众人全都感到震惊!
要知道,牌坊属于是一种被肯定象征,一旦拥有,坊主人就算是迈进了真正的名士之列,而且还是毫无争议的翘楚。
牌坊带来的声誉是非常大的,称得上是闻名遐迩,和之前坊间传诵截然不同。
这属于绝对的好事。
素来重视好名声的周氏第一个做出了响应,她兴匆匆地笑道:“既然是好事,咱们都一起去……”
众亲戚闻言,尽皆点头。
顿了顿,周氏又朝女儿齐兰埋怨道:“你说你呀,也真是的,怎么能穿这么一身衣裳呀,就不会花钱买身好点的吗?你弟弟现在是进士了,你可别处处给他赚丢人。”
齐兰摇头道:“买衣裳……俺家没钱呀!”说罢,她又看向了一脸窘态的孙大财。
最后还是柳荃给圆了场,她找出了自己的一身好衣服,让给了齐兰穿。
可柳荃穿什么呢?
她说,自己有了一身更好的,只是一直没舍得试穿,到那天一定穿上。
吃过饭后,众亲戚们就聚在一起做了商议,他们全都打算在观摩完了牌坊的揭彩礼之后,就结伴一同返家回去。
既然全都同意,行程安排就这么定下来了。
……
在这两天里,可是把柳荃给忙坏了。
她忙什么呢?
回礼!
是的,人家送了礼品过来,后面也是要回礼的,否则就会被人非议。
不要小看这事,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什么样的人,要回什么样的礼,是轻一些,还是重一些,都要拿捏相当得当。还好,柳荃是个识字的人,勉强还都能对付的来。
这就是识字的好处。
之前时,相公一再坚持让女儿进入学堂读书,自己当时觉得还有些过了,现在来看,真是做得太对了。
以后若摊上个官宦子弟做女婿,不识字岂不是被人家笑话了?
嗯,相公的眼光看得就是长远!
也不看看是谁家的男人!
呵呵……
其实,在这段时间内,柳荃也是不断地观摩和学习,自己不懂的就去请教别人。
相公马上就要面临当官了,交际的圈子也会越来越大,自己不过一介农妇出身,若不多学些礼节,岂不是给相公丢脸了?
为此,她还专程去了一趟知府夫人那里求教,获益良多。
对于这些,齐誉全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头暗叹着:常言道,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娘子如此贤惠,真是自己的福分。
……
这一天,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太阳才刚刚爬上了山头,蝉鸣声就吵了起来,一派盛夏徜徉的气息。
在永川府城的城东门外,依旧是那片杨柳依依,现下绿意盎然,景色怡人。
今天正是进士及第牌坊的揭彩日。
今天天还没亮,府衙上下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典吏们指挥着衙差布置着现场,紧张有序,丝毫不乱。
顺眼望去,却见现场处搭设了两个高台,一个是给官员们高坐的主台,另一个则是唱戏的戏台,两台全都用红绸缭绕,透着喜庆。
在主台的两侧,还搭设了两处贵宾区,是给当地乡绅以及齐誉的亲戚们就坐的。
现场以围栅栏为界,界外属于是百姓们观礼的地方。
继续放眼辽望,却见城东门的官道的正中,正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龙门式牌坊,看起来很有气势。只是,它现在还被红布掩住,看不到真容。
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们也陆续到场了。
现场可谓是,人山人海,热议纷纷。
更有小童唱道:“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
今天的齐誉身穿进士服,与庾大人于主台相挨并座,而府衙的官僚们则是陪座在两旁。
主台下的贵宾区一分为二,一处为富商们的坐席区,另一处是齐誉的亲友团。
再细看这片亲友区,周氏正襟危坐地端坐于正中,偏侧为柳荃,其他人则是随意排序就坐。
今天的柳荃打扮得可谓是雍容华贵,举止之间也多出一种类似于命妇般的高雅气质。她落落大方,端庄秀丽,引来了百姓们的一致大赞。
这身衣裳,就是她口中所说的没舍得穿的那一套,其实,这是人家知府夫人私下送的。
女人之间的互动?
是的!
在官场上来说,夫人们之间的外交也是交际中的一个亮点,属于是绝对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有些时候,这种关系还能促成男人们无法办到的困难事。
虽然这身衣裳是很好看,但柳荃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腰部收的太紧,裙摆又放得太长,走起路来都要提起来,太不习惯了。
……
吉时到,揭彩礼正式开始。
先是一阵鞭炮声响,然后就是鼓乐齐鸣。
咚得隆咚锵……
揭彩礼由知府庾大人亲自主持,他先是慷慨激昂地阐述了一番自己的施政理念,而后又高度赞颂了齐誉的卓绝才华,最后才在一众欢呼声中重新坐下。
随后,就轮到齐誉讲话了。
讲啥呢?
获奖感言?
呵呵,差不多吧。
于是,齐誉就现场发挥了一番:首先是感谢国家,然后感谢州府,最后才是感谢自己家人们的支持,这个顺序可不能乱。
而后,便是揭彩了。
齐誉昂首挺胸地走近了牌坊,亲自把彩揭了下来,如此,就算是礼成了。
紧接着,老百姓们一阵欢呼雀跃,自豪感油然而生。
至于牌坊上到底镌刻了什么,老百姓不认识,而齐誉也懒得去看,因为,那些个谄媚之词读起来确实没什么内涵。
礼毕!
大戏开始了。
先点戏。
这一环周氏当仁不让的,她几乎想都没想,直接点了一出《满床笏》。
满床笏是一个典故,说的是唐朝名将汾阳王郭子仪在六十大寿时,七子八婿皆来祝寿,由于他们全都是朝廷里的高官,手中皆有象牙笏板,拜寿时把笏板放满了床头。
这其中的寓意就不言而喻了,那就是想让儿媳妇使劲多生,生出一大堆的高官儿子来。
这确实是一出好戏,很有彩头。
唯独齐誉心里黯然:母亲的这个期望,估计是实现不了了。
柳荃也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里也困惑起来,相公明明是已经很卖力了,为什么就是没有动静呢?
随着一声唢呐声响,大戏拉开了帷幕。
齐誉看着戏台上的王侯将相,心里泛起了感慨:现实中的官场上,不也是这么一些生旦净末丑吗?
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戏中人。
正感叹着,忽见有一群人挤开衙役的封锁线,而后朝着主台方向奔了过来。
嗯?
什么情况?
惹事的吗?还是来拆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