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棘手事?
咩嘢?
段子成先是幽幽一叹,然后说道:“齐大人可知,大小姐的军队现在已经拿下了整个大湾?”
这么说是胜利了?
齐誉一怔、一喜,欣欣然道:“这事我还真不知道,还请先生细说则个。”
“好的……”
接下来,段子成就发生在大湾的战役,以及战后的现状做出了相关介绍。
原来,他在离开吕宋之后,并没有打算直接返回琼州,而是调转船头驶去了大湾。至于他此去的目的,大致也和之前的齐誉一样,是想着探查一番那地方的军事实力。
才刚入了大湾海域,他就碰到了在外巡察的符贤,经过询问这才得知,原来早在数月之间齐大人就已经做过了探查,现如今,他已派小彤一行把这地给攻下来了……
符大人告诉他说,这场战事打得非常激烈,但是,却做到了速战速决。
是吗?
不错,小彤和符贤的配合可谓是相当完美,充分利用己方火炮射程更远的性能优势,与敌人之间展开了一场兔起鹘落的追逐游戏,逮住机会时,就冷不丁地回眸一炮,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的回马枪,尽量做到一击致命。
这种古怪打法,自然是借鉴了齐誉在屯门海战时的‘以己之长克敌之短’,继而巧妙地避开了对方的数量优势,在过程之中,寻找机会歼灭敌人。
待这样一点点地磨去了对方的舰船之后,小彤决定,发动一次全方位的总攻,以水陆并进的方式,一举拿下整个大湾的军事要塞。
最终,她的这个计划得以实现。
齐誉一边听着,一边赞道:“嗯,俺闺女战术灵活,战法得当,颇有我当年的风采,呵呵,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啊!”
段子成笑道:“大人所言甚是!”
在自鸣得意了一阵儿后,齐誉忽然脸色一正,挂起不解道:“此役进行地可谓是非常顺利,最终成功驱逐了异族的豺狼,如此振奋人心之事,先生又为何称之为是棘手事呢?”
明显是措辞不当嘛。
段子成黯然一叹,解释说道:“大人可知,大小姐在拿下了大湾后的第一时间,就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所有的战俘都枪决掉了。而且,她还是在众目睽睽的大庭广众之下发号施令,此举……”
什么?
大肆屠杀俘虏?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在两军交战中有两不杀,一是不斩来使,二是不杀战俘,这是正义之
师的基本素养,也是最基本的道德所在。若如屠夫白起那般胡乱杀人,定为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并永久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可现如今,小彤她不经任何审问,就直接屠戮战俘,实在是有违天道,无论如何都是圆不过去的。
可以预见,此事定然会引发舆论上的谴责。
唉,闺女呀,你不该这么做呀!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大体上揣度出她的屠杀动机。
在反劫朝廷的大宝船的那一次行动中,她就差点死在了佛朗机国的炮火下,今年更是耻辱,不仅被对方围着剿杀,童延火还因此葬送了性命,可以说,此仇不共戴天。
以小彤睚眦必报的性格来看,做出这种极端的报复行为,并不出人意外。
然而,极端带来结果就是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大了不说,单就那些政敌们的道德拷问,就够喝上一壶的。
这,就是段子成口中所谓的‘棘手’。
“事情已然发生,再多纠结也无济于事,反不如去坦然面对。”齐誉轻轻一叹,而后又道:“这次的入京述职,绝不会如想象中的风平浪静。”
“大人勿要忧虑,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哪时说哪时吧。”段子成也无对策,只得安慰道。
“似乎也只有这样了。”齐誉怅然地点点头,忽然问他道:“哦对了,既然大湾的战火已然平息,小彤又为何迟迟不归呢?”
段子成则回道:“大小姐说,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未办,待处理完了之后,就会立即率众返回。我估摸着,她应该不会耽搁太久。”
重要的事?
现在是仗也打了,仇也报了,还能有什么待办的要事?
段子成笑道:“对此,老夫也曾问过她两次,可是,她就是隐瞒着不说,没办法,我也只得闭上嘴了。”他话音一转,又替小彤说情道:“孙子曾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齐大人既然任她为帅,就给她一定的自主权吧。无论是早回也好,晚归也罢,她自己决定就是。”
好吧。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
第二天,乃是休沐日。
时值怡人的中秋,天气不冷不热,很适合去睡懒觉。
然而,齐誉的这个奢望却是没能实现,而且,还被迫起了个大早。
第一缕晨曦才刚刚入屋,孙巧云就跑过来唤,说,文竹先生有请自己到医院一叙,言称,是有一件特殊的事
情要谈。
既是先生呼唤,又岂可拖延时间呢?
于是,齐誉草草洗漱,提着一根油条就急匆匆地奔去了。
盏茶时间后,他便赶到了琼州医院。
今天的病人并不算多,也没有什么大病患者,于是,孟岚山就把坐诊权下放给了弟子们,由他们来完成接下来的诊治。
而他自己,却是去了炮制药材的加工坊,并在那里忙活起来。
“哦,是少丞到了呀,找个地方随便坐吧。”
“谢先生。”
待坐定之后,孟岚山就立即挥退了前来奉茶的下人,看他的姿态,似乎是有什么机密之事要谈。
齐誉也体会到了其中的气氛,连忙正色端坐,打起精神在那里垂耳聆听。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孟岚山并没有扯起什么重大事宜,而是谈起了医疗知识:“少丞可知,病人在进行完了手术之后,还面临着一大危险以及一大隐患?”
“危险一说我倒是有些了解,而隐患就不甚清楚了。”齐誉想了想,回道。
“哦,说说看。”
“是!手术之后,病人的伤口暴露于外,极易感染六邪(即,炎症),若不及时用药的话,极有可能会引发致命的毒血症。”齐誉以常识说道。
“没错,术后的感染确实非常致命,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不过,我可以通过药物的内用外服来克服之。”孟岚山捋须说道。
“那隐患一说,又是什么?”齐誉请教道。
“隐患,乃是指术后产生的身体剧痛,小型手术倒还好说,若是遇到截肢或者是刮骨的那些术后,唉……其痛之巨,绝非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了的。”
齐誉想了想,奇道:“咱们不是有麻沸散可以镇痛吗?叫他们多喝上几贴,不就解决了吗?”
孟岚山却是连连摇头,解释说道:“麻沸散虽然可以让人如同醉死,不知疼痛,但是,它的毒性甚大,多服就会让人中毒死亡,所以说,它不能作为是术后的止疼药使用。想要攻克此节,就要寻求一种管用的新药,来弥补这个治疗上的空白区。”
齐誉追问道:“那……先生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就是它!”
说罢,孟岚山便从药篮子里取出来一物,并晃着说道:“当初,你将它的种子密赠给我,让我对其进行医学研究,如今,我终于找到它的玄机所在了。”
齐誉顺着望去,一惊,道:“你是说……罂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