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风高,寒风萧瑟。
晚饭过后,齐誉就在院子里缓缓踱步,消化着肚子里塞满了的猪头肉,而眼角却是时不时地瞅向门房处。
据母亲说,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童延火的身影,他到底是去了哪儿呢?
自打来到京城之后,童延火一直都是恪尽义务,从不轻易离开齐家院子,今天为何连招呼都不打就外出了呢?
这并不是埋怨他什么,而是有些担心。
正思量着,忽觉前方有身影一闪,然后就是轻砰了一声,似有一物悄然落地。顺声去看,却见院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人。
想曹操曹操就到。
“童兄?你怎么不走大门,直接翻墙跳过来了呢?”认清楚了来人之后,齐誉奇道。
童延火憨憨一笑,道:“天色晚了,俺不想惊扰家人们过来开门,所以就直接翻过来了。”
哦,是挺省事的。
齐誉看了看丈高的院墙,百思不得其解,他过来咋就那么容易呢?
而后,童延火主动地把齐誉让进了门房里,并点燃了油灯。
不等齐誉发问,童延火就道:“今天,俺拉着黄飞同去,暗里查探了张程东家的那十万两银子,目前来说,已有一些下落了。”
哦,原来是这么个去向。
齐誉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童延火忽然叹了口气,懊恼说道:“因为俺一时失手,打伤了那个张衙内,才害得你入了大狱,俺这心里头实在愧疚的很。所以,俺就想报复一下张家,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家的那笔赃款,设法变成咱家的。”
齐誉略一琢磨,问道:“黄飞怎么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了?还有,他是内卫,行动上出没无常,你又是怎么找到他的?”
童延火回道:“他说,他是奉了皇上的密旨,留在京成里做些暗中观察,以便回禀陛下。昨天晚上时,他避开人群过来探望家里的实况,想看看有没有出现差池。俺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把他给拖下水了。”
“拖下水?”齐誉莞尔一笑,道:“他可是堂堂内卫,怎么会听从你的建议?”
童延火咧嘴一笑,道:“这个很好办,他若是不听,俺就会找他切磋武艺,一直切磋到他听从为止。”
这是……暴力合作?
不过,这个做法确实很有建设性。
简单,直接,一点都不啰嗦。
呵呵一笑后,齐誉就跳过了这个话题,问道:“你们查出什么来了吗?”
童延火笑道:“目前,黄飞正在暗里瞅着,估计明后两天就会得出定论了。”
哦……
咦?
有点不对劲!
关于这十万两银子的事,只有姚氏和家人们知道,而自己之前并没有告诉童延火,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就是,一向憨厚老实的他,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远瞻性?
更加不对劲的是,像觊觎别人家钱财这种事,非常地不符合童延火耿直的性子。
而后,在齐誉的再三询问下,童延火终于说出了实情。
其实,这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主意,而是闺女小彤献出的报复之计。
哦,原来是闺女呀!
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小彤每天早晚都跟在童延火身边修习武艺,随着两人愈发的熟悉,关系上也变得很有亲情味了。
据柳荃说,童大哥可疼这个闺女了,但凡有点什么稍微稀罕的物品,全都会留下来给她。对于这孩子的请求,他更是来之不拒,几乎无限满足。
估计也就是因为这种溺爱所致,童延火才听从了小鬼头的建议,而且,还真去干了。
呵呵,还真没看出来,小彤居然还有这种心机?
点子是好点子,但是动机不太纯,怎么可以想着去霸占人家的银子呢?
看来以后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了
齐誉想了想,便道:“童大哥,这十万两银子的事确实很值得探查,但是,咱家却不能据为己有。”
童延火奇道:“这是为什么?”
齐誉坦然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兴家旺业。这笔银子来路不正,故不能碰!如果咱家真的缺钱,我一定会想尽办法竭力筹措,但是,绝不会沾染类似的不义之财。”
童延火闻言立即肃然起敬,道:“大人说得是,是俺犯糊涂了。”
……
夜将半。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投射了进来,把寝室内映得影影绰绰。
室内的气氛非常旖旎,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在研究完了‘农妇山泉有点甜’之后,齐誉夫妻俩还是意犹未尽,如胶似漆地搂在了一起,说着那些百听不厌的甜蜜话。
“相公,你觉得我老了吗?”
“谁说的?你一直都是水灵灵的……”
“呸呸呸!不许说那种荤话!”
齐誉停下了嬉闹,柔声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人生中一种很难得的幸福,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如果非要给‘老’划出一条界限来,那就以孩子们作为衡量吧,等他们都长大的时候,咱们就是真的老了……”
“嗯……”
待柳荃腻歪够了之后,齐誉才问起了正事,这也是他一直关心的大事情。
那就是,周春生欲购的宅院怎么样了?
定下来了没有?
一提这事,柳荃就来了精神,道:“你还别说,那个姚氏还算是个懂事的人……”
“懂事?为什么这么说?”
“……”
接下来,柳荃就巴拉巴拉地讲起了事情原委。
她说,周春生夫妇在最近一段时间之内,先后看过了不少于十处宅院,大大小小什么都有。
而周春生呢,则是按照齐誉的建议,多让女方来做这个主,因为,女主人才是日后真正的持家人。
这么一来,姚氏就变成了购房的决定者。
刚开始时,她还专挑那些相对宽阔的大宅来看,不仅要求门面大气,还要求地段繁华。她曾对周春生私下说,反正是咱表哥出钱资助,那还拮据什么呢?
不料这话恰巧被柳荃听到,她为此还生了一顿闷气。
但是,在经历了张衙内的突发事件之后,姚氏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表哥都为自己入狱坐牢了,自己又怎好意思过度消耗他家的银子呢?
基于这个想法和考量,最后,她只订下了一处面积不大且相对偏僻的小宅,花费上来说,还不到五百两银子。
柳荃大赞姚氏懂事,就是这么来的。
要知道,这省得可是自家的钱。
在柳荃的记忆里,自家的这些亲戚们就没有一个有借有还的,其中还包括自己的弟弟柳锦程,即使他们愿意还钱,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所以呀,钱的事还是能少借就少借。
齐誉倒是觉得没什么,这些都不是外人,多掏点和少掏点都没所谓,关键是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