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能见度降低,也就是俗称的看不太远。
这种环境对于当下的海战而言,可谓是影响巨大。
是的,在这个还没有雷达探查的时代,视觉判断是获悉敌人信息的唯一途径,一旦遇上了大雾天气,基本上就变成了束手无策的睁眼瞎。
一般来说,但凡遭遇到极端或者是恶劣天气,大多数的主将都会选择休战,以逸待劳。
然而,齐誉却有着自己的理解。
特殊的天气确实隐藏着特殊的风险,但是,却也会带来特殊的战机,只不过,少有人这样去看、去想罢了。
举个例子,就比如说老百姓们常常津津乐道的草船借箭,它便是源于浓雾之中所产生的战机。虽说,这只是一个人为性的杜撰故事,却也能从事态的侧面反映出一些可能存在的可行性。
所以说,雾天也是可以的用‘奇’之际。
齐誉若有所思地怅望着视野里的茫茫白雾,自语道:“机会就在眼前,稍纵即逝,断不可失……”
嗯?
一旁在听的符贤却是一脸茫然,不禁问道:“齐大人,现在大雾垂弥,能见度不足百丈,连普通的探察都成了难题,如此混沌之中,又何来的机会一说?”
“这天气虽劣,但对于敌我双方却都是公平的,咱们看不清楚,对方也同样敞亮不到哪儿去。”齐誉嘿嘿一笑,颇有意味地说道。
符贤点点头,笑道:“所以说呀,一旦遇上了这种大雾弥天,军事上多是以休整为主,少有冒然激进者。”
咳,吐!
会不会说话,这怎么能叫做是‘冒然’呢
齐誉的脸色条件反射似的倏然一黑,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本官就是想趁着这浓浓雾色作为掩护,去奇袭一番佛朗机国人的舰队。”
奇袭?
噢……
符贤这人虽然俗气,却是不庸,仔细一品便晓得了话里的意味,于是忙调转了口吻道:“原来是这样呀,却不知齐大人又是如何个奇袭法?”
齐誉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回他说:“我觉得,不如咱们冒充一下前去会师的安南舰队,然后趁此时机……嘿嘿……”
冒充?
这能行得通吗?!
……
书回战事。
诸君可知,在我华夏的文化中,战场上有两种人不杀?
哪两种?
一曰不斩来使,二是不杀战俘。
齐誉虽不是谦谦君子,却也秉承了这个君子般的光荣传统,以一种宽大仁慈的博大胸襟善待安南的俘虏。
呃,这如此心善,莫非是齐大郎改性了?
非也,非也。
实际上,他却是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要知道,这些战俘可都是有着水师潜质的特殊型人才,培养起来甚费人力物力,自己又哪舍得挥刀斩杀呢?
呵呵,为我所用岂不是更好?
齐大郎公开表示,他们只是一时蒙受了安南王的蛊惑,才悍然举起了邪恶的战刀,其本质上来说却是不坏!
嗯,只要洗脑到位,净化得当,就可以使他们重返正途,为我琼州水师效力。
使用这些外族人?
这有何不可?
岂不闻,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乎?
善!
不得不说,这些战俘的觉悟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开化不多,却也懂得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
是的。
他们为了报答齐大人的不杀之恩,几乎推心置腹般地把心里的所知倾尽而出,且言无不尽。
就这样,齐誉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到了佛朗机国舰队的一切情报,并顺藤摸瓜地靠了过去。
没过多久,琼州军便摸索到了距离敌军不到五里的地方,并停了下来。
此时天未全黑,雾未散去,四下里仍是一片苍茫朦胧。
正是发动奇袭的好时机!
那还等什么,上呀!
然而,正当符贤指挥着战舰准备冲锋时,忽被齐大郎甩出的一嗓子给叫住了。
嗯?
莫非是齐大人见势不妙,继而产生了反悔之心?
虾扯蛋!
这怎么可能?
只见齐誉白了他一眼,又宛如世外高人般地淡然说道:“打仗呢,得多用脑子,不能只靠逞匹夫之勇……”
“这……”符贤莫名吃了个瘪,而且还感觉自己无言以对。
“且听我说!所谓奇袭,重就重在这个奇字上面,倘若采用常规打法冲锋陷阵,那就变成不足为奇了!”齐誉捋须一笑,又继续说道:“方才,老夫在与众俘虏交谈时获悉,群俘中藏有一对感情甚好的亲兄弟,你可质押他们其中的一人,而放另外一人前往敌军营寨谎报,就称我等是前来会试的安南水军,如此一来,咱们就可以大大方方地靠上去,而敌军也必然放下了警惕……等彼此的距离足够近了之后,就立即发动袭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役定然会成为咱们单方面的演习战……”
噢,这样啊~~
从兵不厌诈的角度上来看,这个计谋设计地确实巧妙,极具‘奇’字之妙用。
若从事实上来说也能行得通,此际正值大雾弥天,真伪确实难辨,十有八九可以事成。
综合来看,可行!
符贤在领会了老大的意图之后,立即就跑出去细作安排了。
他越来越觉得,齐大人像是个深藏不露的军事高人,打仗的战法甚具孙武遗风。
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一回,天非常地给力。
此役进行地非常顺利,全程几乎都没用齐誉说一言、插一手,己方的水师就如同是一把尖刀一样,凶狠地插进了敌军的腹地。
鼓声雷动,炮声骤响。
砰砰砰!
咔嚓!咔嚓!
由于佛朗机国人的舰队完全处于是没设防备的松弛状态,所以,琼州军的第一波猛轰就产生了斐然的效果。于须臾之间,敌方的战舰就被干翻了三分之二。
而等到敌军反应过来准备装炮弹入膛时,琼州军的第二波轰袭又接踵而至了。
奇袭猛击,果然霸道!
这两大波磋磨搞下来,敌舰的数量骤然锐减,仅仅剩下了十分之一。
大局已定!
此时的佛朗机国人非常聪明,他们当机立断,选择了最明智的做法:悬挂白旗,以示投降!
不过,他们仍是没能想明白,为什么对面的安南盟军会突然发难,大动干戈。他们这种背信弃义、反水倒戈的做法,真是太令人感到奇怪了。
如果说是双方公平决战的话,己方凭借着战舰数量多的优势,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如此不堪一击!
心有困惑?
没关系,让我齐大人来为你们释疑。
旋即,他便正式报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什么?
来犯者居然是琼州军?
不对呀~~他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还有,彼此双方既无民族仇恨,也无利益上的牵扯,这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刀兵相见呢?
什么?
无冤无仇?
这只是你们单方面的认为,事实上却非如此!
对此,齐誉义正言辞地解释说道:“本府现已查明,你们这些豺狼心怀不轨,觊觎我辖区内吕宋县的某个矿藏,无良的贪念促使你们大兴邪恶之兵,老夫身为这一方守牧,又岂能不挥这辟邪之剑荡之?”
什么?
吕宋县……
县?
这话怎么说?
莫急,待我齐大人来给你普及一下当下南洋的版图变化,免得汝等孤陋寡闻,说起话来止增笑耳。
“是这样的,吕宋王感觉自己才能有限,无力改善国内民生,所以,他就效仿我华夏的古圣禅位让贤,让大能者替而代之,为吕宋的百万苍生来谋求福祉……老夫自认德薄,不敢任之,但无奈吕宋王心诚使然,再三乞让,余最后也不得不勉强暂摄之了。”齐誉挂起了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慨然说道。
降军们在剔除了话中的泡沫之后,得出了一致结论:当下的吕宋,已经归顺给了大奉王朝的琼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