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法除掉庸王,是齐誉蓄谋已久的事情。
动机有二。
首先,跟他这么一头大老虎做来隔海邻居,心里头不踏实呀!常言有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还有就是,琼州的发展需要大量的银子,如果能将庸王的私房钱‘借’来一用,岂不美哉?更况且,这钱还不用还。
综合以上两点,不切庸王实在对不起琼州的父老乡亲,更对不起我府的鸡的屁。
虽然道理上这样说,但齐誉却不会过份执着,火中取栗这种事,靠得是运气和机缘,不可强求。若能逢上好的时机,就顺便趁火打劫;若没有,就采取隔岸观火的姿态,安心地去当个吃瓜观众。
这是原来的计划,可如今事态有变,殷桃被困在了那里,这就不得不做出改变了。
凭殷俊和自己的关系,又怎可袖手旁观而不去救呢?
如果去救的话,就只有靠武力解决了。
简而言之,拳头硬的就是哥。
……
少倾,被齐大人召来的一众人,在府衙的大堂内举行了集议。
气氛有些凝重。
且看,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齐誉身着官服正襟危坐在那,而各房的经承,也都是一脸肃然地端坐着,做垂耳聆听状。
齐誉认为,想要和庸王掰掰手腕,就必须调动起自己手里的一切资源,否则,根本撼不动他。
一个词概括:不遗余力!
不过,这里面还要讲究一些套路,否则就会被人说三道四,到时百喙莫辩。
原因很简单,四品知府是不能拥有私家兵的,否则就是蓄谋造逆,所以,要很警惕地避开‘兵’字这个屎盆子。
常规操作,首先要师出有名,也就是编造个打庸王的理由。
“陛下圣恩,赐庸王封地于芬港一带,以坐享太平之福。没想到的是,他不仅不思回报,反而勾结了佛朗机国人行逆乱之事。如今,巡抚陆大人举正义之旗于南海之滨,我琼州应该助其一臂之力才是……”
嗯,理由有了:咱打仗是为了帮助府军平逆,行的是正义之举。
然后就是关于‘兵’的问题了。
咳咳,咱们家就一堆的衙役,哪来的兵呢?
是不是?
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齐誉是这么单方面一口咬定的。
“此次助拳,是以护商巡捕房的舰队为主,特训的火枪手为辅,此外还需乡勇们的协助……”
看,咱琼州没有军队吧?
所派出的,不过是巡捕房的衙役以及招募来的乡勇而已。
况且,这些乡勇还都是哈里麾下挖
煤的那些扶桑军,属于是外援。
齐大人依旧提倡,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开玩笑,庸王的火力那么凶猛,没有垫背的炮灰怎么能行?
鉴于此,齐誉便下令道:“马上派人去琼南搬请哈里,就说,本府邀他干一票大的,共同瓜分掉庸王的雄厚家资,盼他速来。”
“是!”
“还有,把所有的炮舰都集结到天字码头处,随时听候我的调遣。另外,再抽调五百艘渔船岸边待命,以备不时之需。”
“是!”
“……”
按照兵房经承符贤的估计,像这种大幅度的集结调动,大约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这么久,殷桃能等得了吗?
都说救人如救火,如果能提前就尽量提前吧。
“这样,我先率着集结好的第一队出发,后续的人马再来汇合。”齐誉安排道。
分两次北上,倒也可行。
接下来,就是关于军用物资的准备情况。
任煜说,还好在老早之前,齐誉就下令为战事做好储备,未雨绸缪,如今火药和弹丸备战还算充足,应该可以支撑一个局部的小战争之用。
然后就是关于补给方面的事了。
彭文长虽不懂军事谋略,却也通晓一些常识,他忧道:“大人,你兴师动众,远涉江湖,如果只靠小渔船来运输补给,怎能跟得上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齐誉很快就想出了对策,他呵呵笑道:“咱们岸上不是闲着一艘大宝船吗?用它来承载补给,绝对是绰绰有余。”
对呀!
还别说,齐誉的这个建议非常具有建设性,且即插即用。
顺着宝船的话题,彭文长又提出了一个他也不知能不能行得通的构思:“如此大船,只做运载之用岂不可惜?”
齐誉不解,问道:“先生若有想法,但说无妨。”
“依我之见,宝船上只囤一个月的粮食和淡水足矣,即使遇到意外,沉了也不可惜。”他话音一转,建议道:“这艘宝船的龙骨粗大,吃水也深,如此大舰不配远程火炮岂不可惜?”
话中重点:远程俩字。
重型火炮多笨拙,如果用来舰载,就需要大吨位作为支持。否则,一个后坐力袭来,船就直接翻掉了。
宝船厚重无比,几乎堪比前世里的万吨大驱,用它来做舰载,此那泰山还要稳重。
“哈哈……”齐誉拍手一笑,赞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夫子的这条建议极好,靠谱,实用。话不多说,我这就去找马汉商议此事。”
雷厉风行,说办就办。
今
天的齐大人一点都不磨叽。
本以为这件事情会有难度,谁料,马汉在听了之后居然笑了。
他表示,关于重型火炮,他早就做好了研发和设计工作,只是由于其用途上的苛刻限制,所以才一直没能铸造。
而后,他又讲了一大堆的科学道理,比如:降温,准头,发射效率等。
不过,对于这些专业领域的特殊知识,齐誉并没有过多地深究,他的关注点只有一项:射程!
马汉拍了拍胸脯:别的不敢保证,比庸王的火炮多出个百丈射程,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啥?多出百丈?
不得不说,这个优势已经很明显了。
那,多久交货?
马汉表示,由于当下的人手充足,精钢不缺,最快可以在十日之后,交付两门的远程火炮。
齐誉咂了咂嘴,似道:才两门?就不能多点嘛?
马汉摊了摊手,无声回应道:俺已经尽力了!
好吧,两门就两门!
聊胜于无!
在离开了铸造厂之后,齐誉就径直回到了家中,向妻子说明了自己要北上平逆的事。时间上,可能需要个把月才能回来。
不过,他却是闭口不提关于殷桃的事。
救她是看在了殷俊的面子上,并不是下半身一热做出的决定,既是这样,有什么可说的呢?
“什么?你要去打仗……”
女人对战火有着天生的恐惧,柳荃也不例外,她一听之下,禁不住忧心忡忡起来。
“娘子不要担心,此役属于是海战,我背后靠水,退路不断,绝不会被敌人困住的。这么说吧,打得过我就打,打不过我就退守琼州,有什么可担心的。”
一听留有退路,柳荃就平复了许多,不过,她还是不断地叮嘱说:“打仗时,你只需远远地指挥即可,绝不可亲身犯险,更不可身先士卒……”
呃……我像炮灰?
齐誉继续安慰她道:“娘子放心,此行我安全无虞,不会少一根毫毛的……”
“……”
最后,齐大郎又特地叮嘱说,此事一定要瞒着老娘,免得她老人家知道了徒增担心。
柳荃想了想,应下了。
然而事实上,老太太确实被瞒住了,但是,小妮子却间接地探到了消息。
是这样的。
鉴于往昔的师徒关系,小彤出于礼仪去拜谒了彭文长,由于这老头没能经受住小妮子的糖衣炮弹的袭击,居然突突地把齐誉的出征计划给抖搂出来了。
什么?
爹爹要外出打仗?
这种热闹,怎能少得了我齐小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