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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篇 第028章 四喜临门

寒门仕子 佯忘 4630 2021-11-30 10:32

  近乡情更怯!

  看着在视野中越发清晰的故乡,齐誉就禁不住心潮澎湃起来。

  到家了……

  桃花村平日里素来幽静,今天却不一样,居然有一家子人连连燃放了三挂鞭炮。

  这不年不节的,又不逢婚丧嫁娶,因何要放鞭炮呢?

  素来消息灵通的张二婶给街坊们解了惑:齐誉四喜临门,自然要庆祝一番了。

  哪来的四喜?

  她龅牙嘴一咧:是了,大家伙听我一一细说……

  第一喜,齐大郎中了府试的第六名,取得了童生身份,人家现在可是真正的读书人了。

  第二喜,是听周氏无意透露出来的,她说齐誉在府试期间还卖出了一幅字画,赚回来了不少银子。

  第三喜,就在前两天时,齐誉家里突然来了一位孟老先生,他用很高明的医术治好了周氏的眼睛,现在齐老太太双目复明,别提她有多开心了。

  第四喜,也是最大的一喜,齐家娘子怀孕了!这还是那位医术高明的孟先生亲自把过的喜脉,千真万确。

  逢这么四个大喜,怎么能不放鞭炮庆祝呢?

  素来拮据的周老太太也难得大方了一回,在大门外撒了一把铜钱,让乡亲们也都跟着沾沾喜气。

  这些热议齐誉自然是无心关注,此时的他正搂着娇妻在房里说着甜蜜话。

  “娘子,孩子现在个月了?”

  “现在才刚刚怀上,哪里来得几个月?”柳荃嗔了他一眼,又羞赧地说:“你走后没多久,我就感觉到身体乏力,再加上月事没来,当时我就怀疑是有喜了。前两天孟先生把过了脉,这才确定下来。”

  算算时间~~

  咳咳……

  该不会是那晚云雨奋战暗结的珠胎吧?

  莫非,刘老根的那药真得管用?

  柳荃见他眼神迷离,目光里泛着银光,便猜到了他思想不纯,嗔道:“孟先生可是说了,前三个月是不能那样的,如果你很想……嗯,还是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我想?我想什么了呀?

  我是那样的人吗?

  ……

  齐誉轻抚着柳荃的小腹,满怀幸福地说:“我终于当上爹了!”欢喜了一阵儿,又问道:“孟先生可曾留下什么医嘱?”

  “有的,他说我气血不足,胎象有些不稳,平日里要多注意休息,不能太过劳累。他还开了一些安胎的药让我服用,想来问题应该不大。”柳荃喜中带忧地说。

  胎像不稳?

  齐誉闻言一脸紧张,立即道:“这事必须得高度重视!这样吧,以后你什么活也不要干了,针线女红也要停下来,没事就躺在床上多休息。”

  柳荃幸福一笑:“哪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平时里我多注意些也就是了,用不着天天躺着。对了相公,那位孟老先生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他只说是受过你的托付,刚好顺路,就过来医病了,其他的并没有多谈。”

  齐誉郑重道:“孟先生指点了我的学问,还给我赐了字,算得上是我半个老师。他这人不仅文采卓越,还是有名的大医。我确实是求过他,他也答应了,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过来了。”然后,又补充道:“他自称,等习得一种金针拨障术,可以用来医治眼睛,没想到居然这么神奇。”

  金针拨障术是一种治疗白内障的古代医术,医典上曾有明确的记载,只是这种妙术对医者的技术要求太高,估计也就像孟岚山这种大医才敢一试。

  想想也是,拿针去刺眼睛,手腕只要意外一抖,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艺高人胆大!

  齐誉细思极恐,仍然心有余悸。

  周氏对此却看得很开,在施针时她表现得非常地镇定,反正自己已经看不见了,即使医术失败,也就是流点血的事。

  也是。

  再坏也坏到哪里去了!

  待喜庆劲过后,周氏就把儿子叫到了身边,说是要好好地看一看他。

  是啊,老娘好久都没有‘见过’自己了。

  老母亲慈祥恺恻,无喜无忧,枯槁的手在儿子脸上不停地摩挲着,好一阵儿,她才叹道:“我的儿啊,你变了。”

  不知为何,听了这句之后,齐誉的心里莫名地一紧。

  “娘啊,儿子没变什么,只是比以前更成熟了而已。”

  周氏微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然后就直接去了趟东屋,提起一篮子果脯准备外出。

  “娘,你眼睛才好,这又是到哪儿去呀?”齐誉不解地问道。

  “我听人家说,信佛可以多为子孙积福,所以我就想去三清观烧烧香。”周氏回过头来说道。

  ……

  齐誉很想告诉母亲,三清是道家的神仙,并不是佛家的。不过,当看到她一脸虔诚时,这句明白的话又咽了回去。

  “娘说得是,俗话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多烧香更是有好处的。”

  “那就是了!”周氏又高兴起来,“孟先生不是说媳妇的胎象有些不稳吗,我这就去求求佛主,让咱家的香火旺盛起来。”

  好吧,三清的道爷现在又变成佛主了。

  齐誉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娘啊,我觉得你还是去求求送子观音吧,我听说只有她才管生孩子的事。”

  “呵呵,求谁还不都是一样?这些神仙在天上都是邻居,若是碰到了啥事,他们互相通个气不就行了?”

  “呃……是这么个理!”

  而后,周氏就提着果脯篮子开心地去了。

  春寒去,夏热来,南风也变得越来越热乎了。

  现在已经入夏,再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

  端午属于是传统节日,据说是为了纪念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而定下的节日,有了爱国的这层含义,国家机关就重视多了,官吏们也会放上三天的休沐假。

  百姓们则是挂起艾叶,煮起粽子,开开心心地享受着节日的气氛。爱国诗人的高尚情怀距离他们太远,他们关心的依旧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在大城市里,官府还会举办舞龙会和赛龙舟,据说那会上人往如织,十分地热闹。

  节日是喜庆的,但今年却是个例外。

  就在端午节当天的下午,一个梦魇般的消息就在永川府境内传开了,并无情地击碎了百姓们的好心情。

  蝗灾来了!

  自古以来,蝗灾就是令人闻之色变的大天灾,并有着蝗虫过境寸草不生的说法。当下夏粮未收,此时突来这么一场大灾难,后果可想而知。

  但是,这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事,想避也避不开。就在得知消息后的三个时辰,遮天蔽日的飞蝗便如乌云般地压了过来。

  恐惧!惊慌!然后就是愤怒!

  大人们纷纷拿起扫把,孩童们则是敲打着破铜盆,试图把入侵的蝗虫吓跑。

  但是,滴水之润又岂能灭火?

  仅仅一个时辰,原本葱郁的绿水青山和田间地头就变成了土黄色。

  池塘里成了鸭子们的乐园,它们争相咬夺着不幸淹死的虫尸。

  在这种大灾面前,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现下正值青黄不接,这场蝗灾对于百姓们而言无疑是致命地打击。

  新粮绝收,以后该如何生活呀?

  有余粮的人家此时也不敢再铺张浪费了,现下年月不好,里外都要省着点了,否则就真要去啃树皮了。

  缺粮去买粮食吃?

  这时候想都不要去想,在这个风声鹤唳的节骨眼上,谁家会舍得卖粮食呢?

  可是,越是这种捂粮惜售,粮食就越是短缺,接踵而至的就是粮荒了。

  再说朝廷方面,先后做了两件大事,以安民心。

  第一件,皇帝以失德为戒向上天忏悔,降下罪己诏,展开了一系列的自我批评。特,免除灾区赋税两年。

  第二件事则是开仓放粮,尽可能地挽救损失,同时还要加强治安,以防宵小之辈趁机生乱。

  朝廷虽然下拨了赈灾粮,但这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运达,就地方官来说,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是首要政务。

  齐誉家瓮里的粮食也不多了,支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二舅周大水带着粮食赶过来了。

  周氏一脸激动地看着弟弟,打量了良久后才说出一句:“大水,你也老了。”

  “哈哈,怎么会?我感觉自己还年轻着呢!”

  姐弟俩同时一笑,然后坐下来开始细聊。

  周氏眼睛复明,周二舅自然高兴,连说这是家里的好气运。而对于齐誉得中童生,周大水更是勉励了几句,并鼓励外甥要向考秀才努力。

  “我这次来,是有两件事情想和你们说。”

  “舅舅请讲。”

  “首先是关于粮食的事,我已经联系好了同僚,之后一段时间可以优先拿到一些,到时候我会让人再送来几斗,唉!先熬过去这阵子再说吧。”周大水说道。

  关键时候还得要靠亲娘舅呀!

  柳荃也不客套,直接收下了,然后又取出来一些银钱:“舅舅费心了,这些钱你必须得收下,否则这粮食不好意思留下。”

  周氏也笑了,媳妇这是想用钱来堵住舅母的嘴,免得再惹出闲话来。

  周大水拗不过,只得收下了。

  “还有个坏消息,在蝗灾期间,拜帝教的教众趁机闹事了。”周大水皱着眉头说道。

  “闹什么事了?”齐誉心中一惊,暗想,这个道会司果然还是出了乱子。

  “他们以官府放粮不足为由,鼓动教众打砸了县衙。”周大水心有余悸地说。

  这可是直接攻击行政机关啊!性质上来说,非常严重!

  “后来怎样了?”齐誉又问。

  “幸亏赵知府出手果断,他急调来了府军来进行镇压,很快就把这个苗头给压下去了,总体来说,目前的时局还算稳定。”

  孟岚山曾说,知府赵明玉是个出手果断的人,看来还真是如此。

  至于拜帝教,现在应该重新去下定义了。

  他们打着道家的旗号,却行着匪贼的手段,这明显是挂羊头卖狗肉啊!

  说白了,就是邪教!

  洗脑,忽悠,早先时要你的钱,最后要你的命!

  齐誉一叹:“自古以来,就不缺这些打着教会名义进行欺骗和愚弄百姓的人!”

  周二舅也忿然道:“是啊,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比土匪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怎么样了?剿灭了没有?”

  “差不多吧,拜帝教这些都是乌合之众,哪里抗得住正规府军的清剿?只可惜,让那匪酋葛洪给跑掉了,有传言说,他逃去了山东的乐安。”

  “走了就好,咱这里清净!”齐誉喜道。

  “你可说错了呀,咱这里并没清净!府军在搜查时,在拜帝教的老巢意外缴获了一本花名册,那里头可是记着一些人的名字,有着信徒的嫌疑。……其中,就有你的妻弟柳锦程,还有和那个他关系密切的殷俊。”

  齐誉闻言一惊:“锦程……他现在怎么样了?”

  “被抓进去了。”

  一听这话,柳荃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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