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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有借有还

寒门仕子 佯忘 4157 2021-11-30 10:32

  齐誉才刚刚走出了几步,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

  咳咳。

  像喝酒吃肉的这等好事,怎能不叫上黄飞呢?

  要知道,在人家眼里,自己可是一起扛过大枪,一起逛过窑子的钢铁关系。

  况且,他辛苦了一夜,至今未歇,于情于理都要体恤一番。

  于是,齐誉佯装不解问道:“黄兄,你为何不一起同行?”

  黄飞一怔,心道:你又没点名叫我,哪好意思跟着?

  齐誉豪爽一笑,道:“以你我这种不分彼此的硬关系,还用得着见外吗?以后若有饭局,不用我说,你自觉跟上便是。”

  “哈哈,齐大人真是个实在人!”黄飞忽然有种感觉,那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这一次,衙役们都很有觉悟,不等知府大人主动吩咐,便提前备好了车马。

  不料,却被齐誉断然拒绝了。

  为什么呢?

  齐大人要求,今天要以正规礼仪出行。

  即:铜锣前导开道,两侧举官衔牌,官轿压轴而过。

  大人要乘轿?

  一时间,众衙役全都愣住了。

  在他们的记忆里,财政吃紧琼州府衙从来就没有养过轿夫,知府的出行大多都是骑马,如今齐大人突然要求乘轿,真是破天荒了。

  不过,无妨!

  急于表现的衙役们纷纷自告奋勇,甘愿充当起了轿夫的角色。

  学会‘抬轿子’了?

  不错!

  齐誉露出了赞许之色,貌似在说:小伙子,会办事,有前途!

  ……

  咣!!

  随着一声醒耳的锣响,齐大人的出行正式开始了。

  锣声铿锵,感觉上甚是熟悉。

  哦,是了,在科举交卷时不就是这样的一声锣响吗?

  如今时移世易,同一样的声音,入耳的感觉却是不一样了。

  这是齐誉第一次乘坐轿子,很新奇,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舒坦。

  相反的,还很闷。

  他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因为想体验这种优越感,而是另有原因。

  如下:

  一呢,他是想通过这种高调的出行,向百姓们传达出琼州‘易主’的消息,以此来激发他们对新任父母官的期望感,这样做有助于稳定民心。

  二嘛,就是故意做给谭俊彦的岳父海大富看得,先给足了他这样的面子,然后再顺势提出自己的所求。

  想求啥呢?

  粮食!

  事在人为,至于能不能求得到,还要看这位老人家的思想觉悟。

  言归正传。

  话说齐誉的仪仗队威武霸气地走出了琼州府城,然后改朝着谭俊彦的家而去。

  途中,铜锣轰鸣,响彻四方,引来了许多百姓们的围观以及热议。

  什么,新官上任?

  这一位的良心会不会比上一个好呢?

  ……

  齐誉透过轿帘的一角朝外观望,见百姓们全都是交头接耳,对着自己的轿子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看得出,他们对自己都持观望态度,那种殷殷的期望感跃然于脸上。

  有期望,那就说明还没沦落到绝望,还有的救,要知道,无声的‘平躺’才是最可怕的。

  民意无处不在。

  对于齐誉来说,还也是一次体察民情的好机会,通过暗窥,可以清晰地看清百姓们的生存面孔。这里面没有威逼,也没有利诱,很真实。

  ……

  去谭俊彦家大约需要一个时辰,由于道路失修,坎坷难行,想走也走不快。不过,这可苦了这些久享安逸的衙役们,大冬天的,汗如雨下,湿透了整个脊背。

  齐誉故意磨练他们,也不叫歇,还在轿子里补了个回笼觉。

  十一点时,忽听衙役们长舒了一口大气:啊!目的地终于到了!

  啪啪啪!

  得到消息后的海大富先是显摆地放了一大挂鞭炮,然后就急率着全家老小出正门恭迎。

  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五十岁上下的海员外一身朴素,没有一点张扬和跋扈,如果不是谭俊彦介绍,还以为他是个普普通通的庄户汉。

  “参见齐大人!”

  “快快免礼!”齐誉快步走下了轿子,扶起他后,一脸和蔼道:“久闻员外大名,如雷贯耳,所以就慕名而来拜访了。”

  海大富闻言受宠若惊,忙回道:“海某何德何能,敢受此殊荣,真是折煞老夫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了几眼,却见那仪仗威武斐然,这种拜访待遇对于海家来说,绝对是给足了面子。

  可是,齐大人为什么这么做呢?

  实在是太反常了!

  为了化解困惑,谭俊彦连忙走上前来,对岳父说了些耳语,大略地把自己被齐大人破格提拔,以及委以重用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

  还有这等好事?

  这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惊喜之中,他又觉察到了怪异,齐大人此行绝没有嘴里说得这么简单。

  谭俊彦见岳父发怔,忙推了推他的后背,这才化解了无声的尴尬。

  “大人请!”

  “员外请!”

  然后就是奉茶、聊天。

  齐誉一边喝茶,一边问这问那,尤其是日常生活等。心里得出的结论就是,海家应该还有不少囤粮,多了不说,两三百石不在话下。

  想想也是,肖云岩寻到的‘猎物’,岂能浪得虚名?

  呵呵……

  又聊了一会,接风洗尘的酒宴就正式开席了。

  齐誉高坐于主座,海大富一旁作陪,然后就是谭俊彦、黄飞。

  桌上的饭菜不错,酒也不错,算得上有诚意的盛情款待。

  海员外虽然倡导俭省节约,却一点都不心疼:自家女婿入仕,全族的人都与有荣焉,又岂能不做庆贺?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这些酒钱是花在了自家人的身上,而他齐知府,只不过是顺带邀请而已。

  嗯,这样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大人请!”

  “乾!”

  “……”

  借着酒兴,齐誉突然来了兴致,朗朗道:“来人,取笔墨来!”

  笔墨?

  众人闻言,全都放下了筷子。看这姿态,齐大人是要题字了。

  还真猜对了!

  只见齐誉铺开了宣纸,悬笔而书,洋洋洒洒地写下了四个斗大的字:积善之家。

  落款前还特别注明,赠海公大富。

  这……

  海大富见状,不由得老脸一红,不敢再轻易接话。

  凭良心上来说,海家从不为恶,但也没怎么帮过别人,面对这四个字的赞誉,确实有些问心有愧。

  “古人云:善为至宝,一生用之不尽;心做良田,百世耗之有余。故而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在放下了笔后,齐誉大有深意地说道。

  这是……在暗喻做人要向善?

  什么用意?

  海大富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摆出了一副受教状,回道:“回大人,海某一直都深怀着向善之心,如果哪里做得不到,还望大人多多指正。”

  呵呵,终于上道了。

  齐誉连忙抓住这个机会,接话说道:“巧了,眼下还真有一件善事,需要海员外施以援手。”

  海大富心中一紧:这是……掉坑里了吗?

  怎么答呢?

  谭俊彦心情大好,忙道:“大人有话还请明说,我岳父是个明白人,只要能够做得到的,就绝不会坐视不理。”

  “咳咳!”

  海大富艰难地咳嗽了几声,同时,心中暗骂这坑爹的笨女婿。

  人家一说,你就答应了?

  怎么不知远近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齐誉也不再隐瞒,直接表明了来意:“本府此来,除了慕名拜会老员外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海大富只得道:“呃……大人请说。”

  “嗯!”齐誉点点头,叹道:“如今琼州逢遭大灾,百姓们已然断炊,本府想借员外的私家囤粮一用以解当下的燃眉之急。我向你郑重承诺,这是借用,不是索取,待朝廷的赈灾粮一到,我马上如数奉还。”

  海大富闻言身体一颤,紧紧皱起了眉头。

  齐誉继续做起了思想工作,道:“对于此借,员外大可放心,如今令婿已为户房经承,作为好友以及同僚,我又怎会诓人呢?”

  紧接着,齐大郎又画出了一个大饼道:“员在,人有多大胆,就有多发展。不瞒你说,我现在已经拿到了放开琼州海禁的御批,琼州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你若帮我,他日我必有厚报!至于这其中的道道,你懂得。”

  厚报?

  嗯……好诱人!

  要不要帮?

  正踌躇间,海大富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商道的祖师爷。

  谁呢?

  商圣范蠡。

  这位古圣便是因为投资于政客,继而商成巨富。此外,他还广散钱财救济平民,常为世人津津乐道。

  前路有车,其后有辙,自己何不效仿于他?

  他嘴里的厚报,一定是生意上的关照,为大利益!况且,他是来借粮,又不是抢粮,这借的东西迟早都是要还的。

  还有,自家女婿已然破格入仕,而且还是入了主管赈灾的户房,若自己不出粮食,岂不是间接拆了自家的台?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自己都得出这粮食。

  权衡完了利弊之后,海大富霁然一笑,道:“海某愿意借粮!”

  齐誉一怔,连忙谢过并赞道:“海员外深明大义,甚有商圣之风啊!”

  看得出,海大富虽然吝啬,但绝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人,很懂得人脉资源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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