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彤伫立于擂台上,俯视着打滚的王之藩,冷冷说道:“今日的这些巴掌,希望能给你长长记性,也明白一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说罢,她便唰地一声拔出了背上长剑,而后,就在那幅对联上飞刻了起来。
只见剑光闪闪,碎木窸窣而落。
经过几剑雕琢,上下联的前两字就被做出了修改。
细看,却是由原来的‘拳打漠北猛虎,脚踢南洋苍龙’,改变成了‘叩首漠北猛虎,参拜南洋苍龙’的另一副对联。
虽然说,只是改动了寥寥四个字,但意思上却是截然反了过来。
在现场的观众中,并不乏一些饱学之士,他们见后,纷纷喝起彩来。赞誉之心,溢于言表。
什么叫郁闷得舒?
什么叫扬眉吐气?
这就是了!
少倾,缓过劲来后的王之藩终于开始意识到,这回丢人,真算是丢到他姥姥家去了。
自己被人给揍成这样,哪还有脸在这里叽叽歪歪?
唉,还是赶紧地走吧!
爬起身来后,他二话不说,直接沿着大路竭力疯奔。并且,还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以隔断沿途中传过来的冷嘲热讽。
即使如此,也被老百姓们用臭鸡蛋和烂菜叶子袭击了一身。
然而,奔出了一段距离后,王之藩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啥呢?
揍自己的那个女子,她到底是谁?
不知道呀!
自己既没有和她签订擂台契约,也不曾一窥她的真容,她的姓名模样究竟是何,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这可就有点膈应人了。
若是日后向皇帝去告御状,竟是连个叫得出名的被告都没有,这可咋办?
坏了!
肯定是上了齐誉这个老小子的大当!
他开口闭口,就是不提关于签订契约的事,这,绝对不是偶发和巧合。
如果所猜不错的话,他就是故意的!
至于目的,肯定是想让自己取不到实际证据,继而落得个空口无凭的处境。
齐誉这厮,真是坏到骨头里去了!
在发了一阵儿空恨后,王之藩逐渐冷静下来,并开始对白衣女子的身份作出猜测。
可是,自己对南洋的情况又不熟悉,这哪能猜得精准、猜得真切呢?
正感无解之际,一个曾在京城内广为流传的典故,霎然间浮上了他的心头。
说,在南洋的沙捞越一带,最近出现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她身着白裙,薄纱帷帽,武艺之高已入臻至化境。而她的匪号,似乎是叫做什么玉面罗刹。
难道说,就是此女?
嗯!
感觉非常的像!
唯一对不起来的,就是她出现的地点。
那传言中有特别提到,她出没的地方仅限于沙捞越国内,而如今,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突来琼州呢?
真是有些弄不明白!
不管怎么说,这笔账都要算在她的头上,等自己日后得了势,一定要手刃此女,以报仇雪恨!
在认定好了‘假想敌’后,王之藩便再次振作起来,昂首阔步地朝着琼州码头处而去。
此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越早离开地越好。
……
且说齐誉,他在小彤取得了胜利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奋劲。
依旧是如前一样,高坐在太师椅上悠然地抽着华子。
“荣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程大昌有云:新来仕路,夸说一般高手。这话如今来看,果然不虚!”
嘚瑟了一阵儿后,齐誉才貌似云淡风轻地步上了擂台。
你别看他端着威严,就跟个二大爷似的,其实心里头,早已乐开了花。
女儿取得了成就,哪个做父亲的不是与有荣焉呢?
只不过,当下的他,不太愿意表现出来罢了。
原因无它,他不想于此时此刻把女儿的身份公布于众。
目的,自然是以为未来可能发生的和稀泥创造有利条件。
比如说,皇帝发文质问:是谁把朕的武状元揍成了这样?
那时可答:微臣委实不知。
这场擂台赛,缺少了关键的落笔文书,也就失去了主要证据,随便
和一下稀泥,也就敷衍过去了。
待走上台后,齐誉第一时间便把百姓们调开,而后以父亲特有的威严对女儿细声说道:“你个死妮子,这一走就是一年多不归,待回到家后,看我怎么惩治你!”
小彤听得心里一酸,忙回道:“是女儿不孝,让父亲忧心了。”
“好了好了,我有事先走一步,后在家等你,到了饭时,若还是看不到你的人,看我不……”
“父亲放心,过一会儿,我必定回家看娘。”
“这还差不多,那啥,我先走了!”
“……”
窃窃私语完了后,齐誉便笑盈盈地走下了擂台。
再之后,他便拉起‘貌似看出了什么的’庾大人,心急火燎地离去了。
有啥事,走这么急?
此刻的齐大郎,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回家去,将女儿归来的好消息告诉给妻子。
另外,还要做上一顿丰盛的佳肴,以为闺女的回家接风洗尘。
姐夫送来的那些燕窝,还有海家送来的那些鲍鱼,都不要再存着舍不得吃了,全都给我取出来炖上。
多多益善!
在齐誉离开之后,齐小彤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神秘身份,即使如此,她也成为了百姓们关注的焦点。
各种妙赞,各种称颂,霎时间就形成了一股热烈浪潮,并以漫灌之势淹没了整个现场。
久不归乡的她,见到乡亲们如此热情,不禁感动地热泪盈眶。
啊……
回家的感觉真好!
她不敢托大自己,忙不迭地谦恭抱拳以做见礼。
等赞颂的浪潮消停了之后,百姓们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位天仙样的人,到底是谁呢?
“闺女啊,请问你姓氏名谁?”
“是呀是呀,你的这身惊人武艺,又是跟什么人学的呢?”
百姓们正欲打破砂锅问到底,忽听齐小彤扬手一指,道:“你们快看,那人是谁?”
众人闻言皆转头去看,却见,她所指之处竟是空无一人。
然而,再回过头来时,那白衣女子已然消失不见,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