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齐誉对于扶桑军的不信任是发自内心的,这种固执,源于他前世的认知,同时也是来自于血的教训。
还好哈里对此尚蒙在鼓里,否则,他肯定要骂骂咧咧了:当枪使也就算了,可悲的是还不被信任!
不过,这并不影响齐大郎的用人之道。
他素来提倡,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何必太过拘泥呢?
管他是黑猫还是白猫,只要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现在属于特殊情况,灵活变通才是上策。
不过,有些事情也不可不防,万一哈里变膨胀了,或者说扶桑军露出本性,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所以,要谨慎的用,小心的用。
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完美的,有利就会有弊,做出取舍的同时还要做好相应预案。
踌躇洒落了一地,还没来得及拾起,就见高忠德去而复返,禀告道:“齐大人,好消息!”
“哦?啥?说!”
“呵呵,刚才得知,有敌兵前来投降?”
齐誉一喜,忙问道:“来了多少人?”
高忠德略显尴尬,回道:“只有三人。”
什么?才三个人?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齐誉便丢掉了失望,转变为是兴奋。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虽说来降的人并不算多,但总归是一个好的开始,这也间接证明了,那宴的军心已经出现了不稳。
“继续说!”
“是!”
随后,高忠德便介绍起了具体情况。
他认为,哈里之前的劝降方式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想想也是,感化劝说再加上神棍手段,确实惹眼,确实震撼,也确实很有蛊惑人心的效果。
琼州贫瘠,巫术甚是盛行,对于哈里的举动很容易产生盲目崇拜,大家皆认为,哈里是个神秘的强者,不宜与之为敌。
说明了情况之后,高忠德随着问道:“齐大人,这些投降的人该怎么处理!”
“当然纳降!”齐誉不假思索地作答,而后,他忙又补充说道:“嗯,纳降之后,便将他们直接无罪释放,叮嘱他们解甲归田。此外,再安排人给他们写上一张永不问责的文书,以证官府确实秉承着宽容的态度。”
他们不是担心会被秋后算账吗?
那好,现在就直接给出答案,让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高忠德应了,而后,便告辞离去了。
前脚他才刚出了营帐,黄飞后脚就紧跟了进来,并一脸欣喜地贺道:“齐大人,好消息!”
哦?
莫非还是纳降的事?
想到此,齐誉便呵呵一笑道:“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黄飞不可思议地一怔,奇道:“难道是……冷晴私下通知你了?”
咳咳!
怎么突然扯到那个冷冰冰的女人身上去了?
咦……他肯定不是在说纳降的事!
齐誉意识到了不对,改口问道:“黄兄,你说得倒底是什么样的好消息?”
黄飞笑道:“八百里加急,皇上的圣旨到了!”
圣旨?还是好消息……
齐誉忍不住,催道:“快说呀!”
黄飞见他一脸急切,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将圣旨从怀中取出宣读了起来。
这道圣旨采用了四六骈文,措辞上文采飞扬,感觉有点类殷俊的拟写风格,这是错觉吗?
先不管这个了,还是听听说了些什么。
从圣旨上的大意来说,共分为了两个方面。
首先是肯定了齐誉的付出,称其临危受命,深入南荒,精神可嘉云云。
第二条信息就比较切合实际了,啥呢?免琼州府三年的赋税!
“哈哈……”
齐誉直接忽略掉第一点,一脸陶醉地沉浸在第二点的喜悦里。
呜呼!
这可是免去了三年赋税,如何不令人欣喜若狂?
“皇恩浩荡呀!吾皇圣明啊!……”齐誉朝着北方拱拱手,嘴里不停地称赞,心里头更是比吃了蜜还要甜。
在这个正需支持的节骨眼上,皇帝突然这么给力,堪比雪中送炭!
有了这个政策打底,自己的招降工作又朝前迈近了一步。
老百姓们最在意什么?
赋税和徭役!
如果能免除掉这些杂课,那可比赈灾放粮的影响力大多了。同时,这种好政策也能极大的激发百姓们投入生产的积极性。
可期的未来!
呵呵,既逢了这种好事,又岂能自己独享呢?
于是,齐誉立即召集了部众,率领他们直接前往敌方山寨门前,准备当众宣读这道诱人的圣旨。
他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着以此来给敌方增加心理方面的诱惑力。
“众贼们,你们会不会听得心痒痒呀?到底降不降呢?”
“哈哈,今天高兴,不如就给你们送个喜报吧?”
善!
于是,齐大人就特地换了一身正装官服,在五千府军的压阵护送下,很威武地抵达到了敌寨的门前。
沿途中,应他的号召,麾下众人不停地敲锣打鼓,喧嚣惹耳,就像是逢了喜事一样。
且听:咚锵,咚锵,隆的隆咚锵……
那宴一众见状直接变懵圈了。
真是奇了他娘的怪了,如果是冲杀的鼓角争鸣还能理解,搞出这锣鼓喧天又是什么鬼?
站定后,众府军分列两侧,总指挥齐誉打马上前。
“吁,~~”
“咳,安静一下,本府要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齐誉气宇轩昂,如沐春风,激情洋溢地把新到的圣旨宣读了一遍,然后又一遍,不厌其烦。
为了方便群匪们的理解,齐大人还用通俗易懂的大白话,把文邹邹的圣意重新阐述了一遍。
除了汉语之外,他还采用了粤语,以及通译后的闽语,等多个版本的语言先后发声,做到全方位无死角的表达覆盖。
而众听众也都是听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效果可谓是相当震撼!
原本就军心不稳的贼寇们,在听到了免三年赋税的好消息之后,全都怔住了。
因为这一回,他们信了。
圣旨是什么?
是全天底下最大的人物钦定出的无上决定,任何地方官都不能明目张胆地去违背、去忤逆。皇帝既然说免三年赋税,那就是跌板上钉钉的事。
既然连赋税都免了,那还造反干嘛呢,是呀,自己图什么呀?更何况,对方还有那么强大的兵力……
很静,所有匪贼都在暗自深思。
少顷,齐誉对着远处的寨门朗朗喊话道:“那宴!只要你开寨投降,本府就可以既往不咎。我承诺,绝不动你一根毫毛,如若不然,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山寨里传来了应答之声,听口气,像是那宴所说:“呵呵,你就是那个酷吏齐大人吧,我告诉你,任你如何的巧舌如簧,我都不会相信你的!你们汉人最擅长的就是攻于心计,先好话说尽把你骗过来,然后再行秋后算账……”
他说的乃是粤语,齐誉能听得明白。
齐誉立即作出了反驳:“那宴,你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这若是以前,你倒还可以质疑本府,可如今却是说不通。你也看见了,圣天子已然降下了圣旨,明言免去整个琼州府的三年赋税,你还质疑什么?吾皇乃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怎会相欺?”
随后,热议之声就逐渐响了起来。
众群匪全都开始了嘀咕,在琢磨了一阵后,尽皆露出了恍然神色,似乎,他们变得有些相信了。
然而对于那宴来说,这种人心不稳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必须要尽快扼制住才行,否则就会生乱。
另外,他非常清楚,别人皆可投降,唯独他不可降,按照他的以前的所作所为,灭九族都算是轻的。
不行,必须当机立断,马上战上一场,借机提振一下低落的士气!
“杀!”
“呃……是……”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战鼓声霎然擂动,一直紧闭的寨门也随之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