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只剩一两银子了
寸刀艰难的捡起小瓷瓶,拔开木塞。
骤然,一股独特的清新药香,扑鼻而来。
寸刀愣了一下,犹豫片刻,将瓷瓶中的药丸倒进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带着甘甜。
下一瞬,酸软到失去控制的身子,渐渐有了力气。
寸刀惊叹不已。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季婈的药,到底有多神奇!
……
“啊——”
天际刚破晓,谢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破音的惊叫声。
谢家人闻声,又吓了一跳。
谢大娘拍拍心口,心有余悸的问。
“这是谁啊?怎么晚上叫,白天叫,就不能消停了?”
坐在一旁的季婈,嘴角抽了抽。
任谁醒来,看到自己睡在露天野地,再浑身蚊子包,都会受不了叫一叫吧?
正想着,谢家院门,骤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季婈看到于氏果然顶着满脸,红红点点的肿包,冲了进来。
她不由忍俊不禁,为防于氏看出问题,只好拼命憋着笑。
……
谢大娘没想到,这一大早,于氏竟从院外回来?
再看于氏露出外的肌肤,全被蚊虫咬得没一块好地。
谢大娘一阵无语,可看于氏惨兮兮的,有些可怜。
她还是好心地,拉着于氏,关切地问。
“哎哟,你这是怎么了呀?”
于氏快哭了,身上越挠越痒,越痒越想挠。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颤颤巍巍的。
“大娘,有……鬼……鬼把我丢在外面,睡了一晚上。”
谢大娘闻言,面色顿时不虞!
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家,半夜鬼才会来敲门。
她自认自家人,个个行事磊落,哪来的鬼?
可她看于氏实在太惨啦,惨到她都不忍怼于氏。
谢大娘忍了忍,好言开解。
“我看你估计,得了迷症,回头让婈丫头给你看看啊。”
吓得一惊一乍的于氏,恍惚的问:“迷症?”
谢大娘很肯定的点头,反问。
“要是真有鬼,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于氏一想,这话有理啊!
随即,她转念一想。
可不是鬼,是不是代表着……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吓她?
于氏越想就越觉得,猜得没错!
所谓恶人,看谁都恶!
此刻,于氏的眼神,看谁都像在看凶手。
谢大娘对上于氏的眼神,心底膈应得慌,连话都不愿和于氏说了。
今天是去私塾报名的日子。
乔氏和包氏,各领着谢大壮和谢虎头,来到堂屋。
两个孩子皆穿上过年时,才舍得穿的衣裳。
两人头上的总角,亦扎得整整齐齐。
最近谢家的伙食,因为有了余银的缘故,总算有了点荤腥。
加上季婈总偷偷地,往家里水缸加灵泉。
谢家人的身子骨,日益可见的强健起来。
孩子们的个头,也不知不觉抽条着。
虽然大壮和虎头,身上的衣裳,短了一截,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后。
乍一看,两人唇红齿白,精神极了!
于氏忍不住有些犯酸。
她再看她那,睡眼惺忪,汲着草鞋刚进堂屋的,三个泼猴崽子。
猫脸一样脏兮兮的,乱糟糟的鸡窝头,衣裳扣子还系错。
跟个小乞丐似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于氏愈看,愈觉得自家的孩子,比不上谢家的。
加上身子的蚊子包瘙痒难耐,拱得她火气蹭蹭涨起来。
于氏气不打一处来,大步走到大牛二狗三蛋面前,挨个一顿拍。
二狗吃疼,迷迷瞪瞪张开眼。
入眼是一张肿胀变形,满脸红红点点的脸!
暴脾气的二狗,顿时破口大骂。
“丑八怪,你竟敢打你二爷,找死呢!”
谢家人:……
“小兔崽子!你说谁丑八怪?你说谁丑八怪?”
于氏火冒三丈,柳眉倒竖,二话不说,扬起手对着二狗一顿噼里啪啦。
二狗听到熟悉的声音,以及巴掌声。
他顿时醒了,嗷的一声,紧着皮上蹿下跳的逃命。
于氏当即追着打。
谢家堂屋,顿时闹腾腾起来。
谢显华皱着眉头进屋,见家人皆不堪其扰的模样。
他心底暗忖,还是早点送走于氏为好。
“牛车套好了,我们这就启程吧。”谢显华对季婈道。
季婈点头,朝大壮和虎头招手。
大壮和虎头知道,今天要去镇上,拜见私塾先生。
他们异常兴奋,一双双眼睛里,透着晶亮。
两人紧跟着季婈,往院外走。
正在追打二狗的于氏一看,要去私塾了!
她顿时顾不得打儿子。
于氏气呼呼的揪住二狗,朝大牛和三蛋焦急招手。
“赶紧啊,咱也去私塾。”
大牛二狗三蛋眼睛一亮,他们娘可跟他们说过。
只要上了私塾,以后可以当大官,有花不完的银子,想打谁就可以打谁!
刚要上牛车的季婈,听到于氏的话,突然顿时脚步。
她转身看向,紧紧跟上来的于氏母子四人,笑了笑,问。
“于嫂子,上私塾您带够银子了么?”
于氏一听,笑脸差点垮下来。
她忍着怒火,故作疑惑的问。
“谢家之前不是答应,帮大牛他们交费吗?”
季婈勾唇:“是二嫂答应了。”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让于氏去找包氏要。
于氏的笑脸僵硬:“你二嫂不也是,谢家一份子吗?”
“当然。”季婈点头:“可是分家了呀,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于氏从未将包氏放在眼里,早已把包氏分家后所得的银子,看做所有物。
现在季婈让她从包氏那里,要银子给大牛等人报名。
于氏顿时觉得,这跟花自己的银子一样,割肉似的疼!
她忍着撒泼,暗自思量着。
谢家分家,三房都有银子,两个老不死的手上干净得很。
她就算闹,能从季婈,和谢大手里拿银子吗?
不能!
她和谢大、乔氏不熟,季婈又鬼精鬼精的。
想要银子,只能徐徐图之。
于氏暗恨,也不知道季婈这贱人,把那么多银子和银票,藏哪里去了?
……
包氏看到,大家为了大牛二狗三蛋,三人的私塾费,一直不能启程。
再想确实是她应下娘家大嫂,供大牛几个上私塾的事。
包氏当即看向谢二。
“贵郎,给我拿点银子吧。”
谢二闻言刚要掏银子,蓦然想到昨晚,三弟特意抓着他,叭叭叭说了一堆的话。
他迟疑了。
三弟说:家里房子住不了多久了,要起新房,不然大雨一来,得塌。
三弟说:分家后,想要养活虎头和包氏,得买地。
三弟说:爹娘身子不好,得多攒银子,给爹娘买补品。
三弟说:虎头拜了个拳脚师傅,每年要给师傅上供。
三弟说……
谢二挠头,感觉哪哪都要银子,分家得的银子,根本不够呀!
可看到包氏巴巴看着他,谢二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蓦然想到三弟还说了什么……
谢二敲了敲混沌的脑袋,使劲想。
突然他看到谢显华悄悄地,指了指谢家院外的大树。
“啪!”
谢二一拍脑门,他终于想起来了。
昨晚三弟还跟他说,要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包氏,就去找虎头的拳脚师傅。
谢二看眼院外,那颗高大的树,暗自纳闷。
虎头的拳脚师傅真奇怪!
又不是鸟,干嘛跑树上睡觉?也不怕掉下来。
谢二拍拍包氏:“你且等等,我先去见见虎头师傅。”
说罢,谢二当即撒丫子蹬蹬蹬,往院外跑去。
包氏一脸茫然,嘀咕虎头哪来的师傅?
随即,包氏安抚地拉着于氏的手。
“大嫂,银子的事,你且放心,我答应的一定会做到。”
谢显容听得连翻白眼。
谢大娘和谢老爹,心底直叹息。
乔氏则心疼不已,觉得分家时,还不如把银子都给她呢。
省得被于氏骗走好吧?
谢大总觉得包氏行事不妥。
可他一个大伯子,实在不好说什么。
……
谢二跑到谢家院外,十米远的大树下,抬头望树上看。
骤然,一道人影身法轻盈如燕,从树上飘下,无声的落在谢二面前。
谢二何曾见过这仗阵?
他的嘴,瞬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寸刀淡淡的看了眼谢二,问:“有事?”
“哦哦,是这样的……”谢二赶紧将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寸刀一听,得,又是谢显华的主意!
哼!
这是拿他当刀使呢!
他忿忿的朝谢二伸手:“你自己留一两,剩下的银子都给我。”
谢二茫然的掏银子。
他听话的只留一两,剩下的全给了寸刀。
寸刀收起银子,对谢二道。
“你回去吧,再有人管你要银子,你只管说,给虎头交拜师费了。”
谢二有些懵。
寸刀不耐烦的问:“你三弟不是让你信我吗?”
谢二一想,对啊!不管怎样,三弟总不会骗他的吧?
放心的谢二,高兴的往回跑。
谢二刚进院,心中有火的于氏,狠狠的推了包氏一把。
包氏身子一个趔趄,冲向谢二。
好在谢二手快,接住了快摔的包氏。
他拧着粗眉,瓮声瓮气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包氏虽然对于氏推她的事,心底有些堵。
可想到,于氏也是着急孩子上学的事。
她顿时释怀了,小声问谢二。
“贵郎,刚才你着急去哪了?还有孩子们,上私塾的银子呢?”
一问银子,谢二顿时老实巴交的回答。
“银子给虎头交拜师费了。”
他的声音毫不收敛,大得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包氏还在云里雾里,于氏却已绷不住了。
她挤开包氏,焦急的问谢二。
“你说什么?你给虎头拜师银子?多少?”
谢二十分光棍的说:“我就剩下一两。”
“一两——?”
于氏尖声大叫。
“你给虎头拜个师,就花了九十多两?”
九十多两,这个数一出,谢家人看于氏的眼神,顿时有些微妙。
分家时,于氏并不在。
于氏作何怎么关心银子?
并如此清楚分家后,谢家二房分到的钱数?
此刻,于氏正忙于知道,被她视做囊中之物的银子,哪去了?
“骗子,那人一定是个骗子!”于氏大喊,气急败坏。
季婈那里大额的银子,还没着落,这边本该她的银子,却飞了!
蓦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谢家院门处传来。
“你说谁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