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弩,在这个世界,乃是攻城利器,不仅仅因其威力强劲,最重要的是,重弩强大的投掷能力和恐怖的穿透力。
用于攻城,重弩的力量足以击穿墙砖,威力巨大。
但最恐怖的还是射程,一般硬弓,射程一百到一百五十步左右,这还是抛射的距离,有效杀伤距离不过百步。
重弩则不同,本身其体量便是一般硬弓的数倍,弓弦更为粗大,弩箭比MC/ttntyyyuy“”人都要高,开弓需要两名士兵以绞轮同时进行,主副弓互相叠加使力,方能使用。
都指挥使这种重弩,在北上抗胡之中,战功卓著,对于胡人骑兵造成了极为恐怖的杀伤。
尽管北上抗胡乃是草原戈壁居多,重弩平射杀伤巨大,但并不可小觑其山地作战的战斗力,重弩稳定且可调整。
都指挥使手下重弩队,都是此中好手。
尽管山谷狭窄,难以大规模展开,架设四五架依旧绰绰有余。
每次至少可以射出三支箭,说是箭矢,重弩的箭几乎可以称之为枪,除了尾部所携带控制飞行的尾羽昭示其身份之外,其他几乎都和一杆枪无二。
山谷两侧,漆黑一片,滂沱大雨依旧在继续落着,火把是决计用不了。
再者,晚上作战,使用火把无疑是非常愚蠢的行为,这会将自己完全暴露在黑暗中。
都指挥使打了一辈子的仗,自然不会如此愚蠢,重弩架设调整之后,便有着卫兵拿来一枚冲天炮。
他这是要效仿之前山贼的方法,借着冲天炮爆炸的瞬间的光芒,以之锁定对手,给对方来一次沉重打击。
咻!
伴着一道火光跃升,美丽的烟火爆开的瞬间,都指挥使敏锐若鹰的目光,瞬间指向某一处山脊。
多年的配合,让他手下的兵士,都几乎养成了习惯,竟是极快调整好重弩的角度。
“放!”
伴着一道厉喝,负责开弓的兵士狠狠把括机敲下,随后六架重弩,共计十八根弩箭,动若雷霆直驱山脊之上。
“该死,隐蔽!别露头!”
山脊之上,借着之前的光芒,罗阳作为指挥,自然看到了山下的精兵,只奈何,己方虽有百战之士,百步穿杨之射手,对方却是远在射程之外,鞭长莫及。
加之,都指挥使,极擅用兵,将重弩藏于阴影死角之中,一时间,罗阳竟是没有发现危机,直到弩箭破风而来,带起一阵轻微破风声,他这才反应过来。
尽管已然做出最好反应,但依旧有三个兄弟避之不及,被弩箭射中,幸好在关键时候避过要害,但还是被伤及手脚。
弩箭力道极大,瞬间便折断了这三人的两只胳膊和一条腿,其中那位被射中大腿者,竟是直接被带着后退,直到弩箭扎入一棵大树,方才停下。
“罗哥,救我!”
伤势最重的那名兵士满脸痛苦的求救,就好像刀子狠狠地扎在罗阳心中。
“罗哥,第二轮来了!”
就在他准备让人救下那三位兄弟之时,另一位兄弟却是高呼,罗阳眼看着那位被扎在树上的兄弟,就要成为新一轮齐射的活靶子,便再也不管不顾,全速冲向那位兄弟。
唰!
手起刀落,那位兄弟的右腿中箭之上齐齐而断,罗阳顺势将其拉倒,同时箭矢来到,狠狠扎入大树之中近十寸。
“给他包扎止血,我给对面的兄弟发信号,速速撤退。”罗阳将那人丢给没受伤的一位兄弟说,同时手中摸出一根信号,在身边兄弟的遮挡下点燃。
咻!
蓝色的光芒照亮天际,山脊两边的清风寨弟兄纷纷开始后撤,而与此同时,教头队的高手,距离山脊之上,已经不过十丈左右。
都指挥使善于抓住战机,在对方被重弩压制的瞬间,教头队便已经一拥而上。
没了阻挠,这些悬崖峭壁,对于他们这种高来高去的高手,着实再算不上麻烦。
“压制一轮,掩护撤退!”
罗阳一声大喝,身前的雷石滚木被他一脚踢下,身边极为兄弟亦是如此,重弩已停,否则绝对会误伤教头队的人,都指挥使自然明白。
一番接触战,双方各有损伤。
罗阳这边,终归还是有着两名兄弟被张弓射杀,罗阳甚至没办法带走尸首,在教头队之中,虽只有张弓一人箭法如神,但许多人亦有着不俗的箭法。
他们登上山脊,便直接一轮齐射,人数上的压制,让罗阳众人不得不转为防守,而被张弓盯上的两人,却是连躲藏的机会都没有。
张弓臂力惊人,能开两石半硬弓,如此近的距离,就算穿着胸甲,那二人依旧变成了穿堂葫芦,被一击毙命。
下山之路是一段缓坡,本身距离不过百丈,在,对于教头队这些江湖中人,可谓“如鱼得水”,眼看着距离不断拉进,带着三位伤员,估计难以摆脱,罗阳咬了咬牙,下令:“所有人不得回头,二当家就在山脚,现在已在半路上。”
“罗哥,队长……”
听着罗阳毅然决然的话,十几人齐齐回头呼喊,可罗阳的身影已经掠进灌木丛,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雨还在下,似乎注定了今夜的惨烈,是老天在哭泣。
黑暗中,迎着大雨,视线更加不良,树影重重,人往某处茂密草丛一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而此时,教头队便是这个状况。
他们尾随而来,速度极快,本以为会手到擒来,哪知,忽然而至的冷箭,居然差点连张弓都着了道,脸上被蹭破了皮。
另有三位分别中箭,虽不致命,但这些人轻易也不敢再继续追逐,找不出这个放冷箭的家伙,他们就得时刻面临危险。
张弓和吕松躲在一处灌木丛中,张弓轻声说道:“吕大哥,你带人追,我来会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有把握吗?”吕松眉头微微一蹙,并非他不信张弓,张弓没羽箭的名声在外,但他自看得出来,对方亦是此中好手,且十分谨慎,一个不慎,张弓保不齐也要阴沟里翻船。。
张弓对于吕松的询问,并未作答,只是默默紧了紧手中长弓,下一刻竟是一个鱼跃,冲出了藏身的灌丛。
咻!
罗阳手中紧绷的弓弦脱手,竟是使用了听身辨位之法。
而同时,张弓手中没羽箭亦是呼啸而出,两支箭矢在空中打了一个照面,便各自直取目标。
噗砰……
张弓落地,看着没入身后大树还在不断颤动的箭矢,不经冷笑:“敢跟我对箭,未免太过于自信了些,我那一箭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躲过的。”
“没羽箭,名副其实!”
吕松之前还为张弓捏了一把汗,看到这一幕,顿时对其竖起大拇指,随即直接挥手,带队扑了上去。
一块岩石背后,罗阳右肩一根箭矢稳稳扎入肩胛骨之间,温热的血液渗透而下,让罗阳不经面露惨色。
微微握拳,剧烈的疼痛袭来,差点没让其晕厥,他无力的瘫坐着,借着丝丝缕缕微光,看着那几乎没有尾羽的箭矢,苦笑道:“没羽箭,不愧是张家的传人,这箭法比起老杜亦是不遑多让了,也不知我罗阳能否在其手中逃得一命?”
咻!
就在罗阳思索对策之时,一尾箭矢居然贴着他的头皮飘过,将其惊出一身冷汗,随即便听闻,张弓说:“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若是主动出来,答应加入都指挥使麾下,我可以饶你一命。”
“还真是庞誉的忠犬了。”罗阳心中满是不屑,庞誉对于许多人而言是传奇,可对于他而言,身为大帅麾下将士,庞誉所作所为,为他们这类人所不齿。
“这家伙许是在激我!”罗阳一动不动,他深知若是移动,绝对会成为活靶子,张弓能在江湖有此威名,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便是再不济,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刚刚的交手,亦是让他清楚的明白了,张弓箭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整个夏朝能在箭术上胜过他的,屈指可数。
只不过,罗阳虽然想以静制动,可这该死的风雨却是不遂他的愿,忽然加剧的大风,摧折了他身侧大树枝丫,掉落下来,让他不得不移动。
“天都要你死在我的箭下。”看到一道黑影掠过,没羽箭应声而出,如此黑暗的状况下,张弓居然依旧抓住了目标,两箭虽脱了一箭,可另一箭却是射了一个瓷实。
这一次,罗阳大腿受伤,扑倒在黑暗中。
呼呼呼……
尽管痛入骨髓,可罗阳连大口呼吸都不敢,只能借着雨声和风声的掩护,急促小口的呼吸着。
索命的脚步声一点点迫近,罗阳的心跳几乎随着这迫近的脚步声快速加快,几欲要跳出了胸腔。
“就要死了吗?未能马革裹尸,却要倒在这里了吗?”在这一刻,罗阳心中诞生了丝丝绝望。
“不,我不能死,妻儿还在等我回去团聚。”
许是对人世的眷念,在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翘首以盼的妻子,牙牙学语的孩子。他伸手摸向了腰间挂着的宝刀,准备拼死一搏。
哒!
当张弓近到两步之外,罗阳手中战刀猛然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