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时刻,周围突然聚过来七八人,与他们并肩作战,挡住北汉兵的攻势。
且人越来越多,史从云一瞟,发现原来是落马的士兵都不跑了,居然都向着他这边靠过来。
不一会儿身边已经汇聚数十上百人,杀退了北汉兵的一次围攻!
史从云气喘吁吁,浑身浴血,肺火辣辣的疼,身上已有好几处在疼,却并不知道哪里受伤。
落马的大多都是骑术不娴熟的新兵,这时不往后跑而是主动围靠过来救他和邵季。
史从云心中感动,却已无力开口。
全身肌肉酸痛,肺腑之中好似燃了一把火,炙烤着五脏六腑,连张嘴也要费尽全力。
众人全是具装,即便下马也战力极强,依仗一身甲胄,接连打死十几个北汉兵。
后方北汉兵急了,又有数百人出阵包围上来,想要围歼他们。
众人抱团,奋不顾身左突右砍,都咬牙玩命了。
耳边鼓声大振,杀声越来越响,耳边风声逐渐变大,红旗招展,恰逢天公作美,狂风怒卷沙石,一股脑吹向北汉军阵那边。
北汉兵一时间迎风难进,不敢睁眼,给了他们大好机会,奋力往前冲杀!
此时,后方大地震动,风驰电掣的战马与他们擦肩而过,从两翼直插北汉出阵的步兵,瞬间惨叫、轰鸣、骨骼断裂的声音混杂一处,被狂风席卷,消弭无声。
想要围攻他们的北汉步兵,很快被周朝的具装骑兵凿穿!
“云哥儿!”有人着急大喊他的名字,史从云努力从面甲观察孔里去看,原来是焦急的王仲带着骑兵杀回来了!
艹!
我就说这狗日的不会那么贪生怕死!面甲下史从云忍不住流泪。
时风更大,风向对他们有利,大量沙石尘土受狂风裹挟都是向着北汉军而去,打得他们睁不开眼,北汉军进难退易,而他们则是退难进易。
史从云用尽最后的力气怒吼:“兄弟们,北汉国主纛旗在前,杀过去砍了狗日的,夺大旗!”
风太大,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听到他说话。
只隐约听到有人跟着他喊:“夺大旗!”
其实风沙中他也没看到北汉国主的鸾纛,不过他们打的是中军,应该没错了......
众人借风势怒吼往前冲,北汉军阵因为追杀他们本来已乱,再被王仲带领的百余具装骑兵一冲,冲开一个四五人宽的缺口,史从云和邵季带领众人直接跟在骑兵后面杀了进去。
北汉军中军大阵外围是全甲精锐刀盾兵,长矛手,可里面是不着甲或着轻甲的弓弩兵。
史从云使出吃奶的力气带众人从骑兵撕开的豁口杀入阵中之后,几乎不着甲的弓弩手暴露在他们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具甲兵面前,根本无一战之力。
史从云全身早已麻木,只知道机械的不断挥刀,对着人用力猛砍,榨干最后一点力气死命往前推。
观察孔外的世界一片血色,哀嚎哭喊在耳边已置若罔闻,血腥恶臭无法刺激他早已麻木的嗅觉神经。
狂风还在怒吼,周遭世界已成血色,身处何处,面对何人,他全然不知道。
只感觉到身边还有袍泽,邵季一直跟着他。
而东边也传来将士齐声高呼,“张元徽已死!”“张元徽已死!”隔着很远也能听清。
他记得张元徽是谁,那个北汉第一猛将,马步军指挥使!顿时精神一震,越发拼命。
脚下大地开始震动,众多骑兵从他们两边冲杀进来,北汉兵被撞翻,踩碎,砍倒,刺死,场面混乱......
一开始,北汉兵还能抵抗,史从云身上好几处被打疼,到后来,北汉兵已经任由他砍杀,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前方视线开始模糊,手中卷刃战刀用尽全力就是砍不到他们身上.......
艹!
史从云很着急,怎么就砍不到呢!
远远的,他终于于漫天沙尘中看到远处若隐若现的刘旻大纛。
华丽鸾纛也如北汉兵一般快速远离他,史从云心急如焚,心里怒吼狗日的北汉国主给老子站住!嗓子已发不出声。
下意识拔腿想去追赶,脚下却重若千钧,再也挪不动步,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
等史从云再次睁开眼,眼前是澄澈天穹,万里无云;侧目,太阳已经西垂,天空挂起一轮浅月,居然已是夕阳无限好,微月照黄昏。
耳边一阵嘈杂。
“云哥儿醒了!”
“小厢主活过来了!”
“......”
史从云回头,明白自己处境,见一堆脑袋正盯着他看呢,动了一下,浑身酸疼无力,便骂道:“滚滚滚,狗嘴吐不出象牙,会不会说话呢,什么叫活过来了,老子就没死!”
众多军中汉子咧嘴大笑,王仲凑颗脑袋进来,七嘴八舌说起来当时情况。
原来他全身中了十三箭!
特别是胸腹和背部,都快成刺猬了。
之后又被北汉兵砍了好几下。
不过箭透甲的只有三四处,都是皮外伤。刀剑对他的甲无用,只造成几处皮外伤。
最严重的是在左肩后有一处淤伤,已经轻微肿胀,应该是伤到骨头,但并不十分严重。
有当时跟在他身后的士兵插嘴证明被锤子砸的,那北汉兵本想砸他脑袋,但他冲得太快,失手砸到肩后,那人还想动手就被邵季劈死了。
随后史从云因为力竭虚脱加上流血,晕在阵中,是王仲带人护他回到后方的。
那一锤要是真砸在脑袋上,估计他就醒不过来了,史从云听得心惊肉跳。
当时他只能看见前面的情况,根本不知侧后如何,若非邵季一直护着他,只怕早挂在军阵中了。
于是急忙问邵季情况,众人告诉他邵季杀人很多,但受伤更轻。
还有人发言,说邵季毕竟是百战猛将,可不像他一样只会拼刀,仗着甲胄好蛮干,硬生生和对面对砍,最后虽然杀怕北汉兵,自己也遍体鳞伤。
史从云听得脸红,“一勇二力三功夫没听过么,什么叫蛮干?某那是赢得堂堂正正的懂么!”
“嘿嘿,对对对,云哥儿就是赢得要堂堂正正,死得也要麻溜利索。”
众人大笑起来。
史从云很恼火,知道他们是嘲笑,又说不过他们,毕竟他们嘴多,只能认怂,让王仲扶着起身看前方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