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览一字字道:“若是别人,我早就抓起来狠狠收拾一顿了,可那人却是越王李贞之子,琅琊郡王李冲!”
听闻琅琊郡王之名,众武氏成员皆微微变色。
武承嗣冷冷道:“你将整个事情经过,详细说一遍。”
武览应了声是,说道:“他打扮成普通人来我赌场赌博,也不知用了什么花招,竟然赢个不停。我手下掌柜觉得他有问题,便想将他请到后院,询问一二。”
武承嗣冷冷一笑,说是询问,其实就是将他抓起来拷打逼问。
“李冲身边两个仆从武艺高强,我们请不动他,便想给他些钱,请他离去。可他似乎早打定主意要来闹场,非要继续赌斗,后来掌柜将事情告诉了我,我便亲自去了赌场。”
“我询问他身份时,他只说自己是游侠,还说什么这次过来,是为之前在赌场输的精光的一名赌徒出头。”
武承嗣脸色一黑,问道:“什么赌徒?”
武览忙道:“就是名普通赌徒,没什么身份背景,借了钱后一直还不上来,我们便用他房子做了抵押。谁知他天天来闹事,赌场掌柜无可奈何,只好让官府把他带走了。”
武承嗣沉默了好一会,缓缓道:“你继续说吧。”
武览道:“李冲扬言要替那赌徒出头,当时也不知为什么,消息传的很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只好和他来了一场大的。”
说到这,恨恨道:“那混蛋也不知用了什么卑鄙招数,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输了个精光。”
“后来你是怎么做的?”武承嗣面无表情道。
武览咬牙道:“我自然早有准备,提前便让手下去报了官,许州捕头来了后准备将他们抓起来。谁知那混蛋忽然说出琅琊郡王的身份,捕快们不敢捉他,我只好来长安向公爷您求助了!”
武承嗣默默打量着他,没有答话。
武怀道摸着胡须,沉吟道:“既然是李冲的话,用其他手段就不太好了。此人过几天就会进京,我去不合适,懿宗,到时候就由你去找李冲一趟,让他将从武览那赢的东西,都还回来吧。”
武懿宗并没有回话,目光看向武承嗣。
武怀道皱了皱眉,向武承嗣道:“承嗣,你觉得这样处理怎么样?”
武承嗣语气冰冷道:“堂叔,你知道姑母最烦心的事是什么吗?”
武怀道脸色一变,他最怕的就是武媚,在她面前谨小慎微的程度,还要胜过小一辈武氏族人,忙道:“是什么?”
“就是武览正在做的事,借助她的威势,在外面胡作非为,败坏她的名声!”
“公爷!”武览叫道。
武承嗣冷冷道:“这种事影响我们自己的脸面倒还是小,但影响到姑母母仪天下的形象,那就是我等的罪孽了,你们明白吗?”
武怀道勉强一笑道:“没那么严重吧。”
武承嗣大怒:“什么叫没那么严重,我为什么要一再告诫老幺,让他在外面不要惹事,难道是说着玩儿的吗?”
他这一发怒,众人都感受到一股迫人的压力。
武熙越抓了抓头,心道:“对呀,这种事我干了都会被骂,武览这小子一个旁系族人,必须重罚才对。”叫道:“就是,武览,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皇后殿下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武览大叫道:“不止是我这么干,别人都这么干呀,我也一直在维护皇后殿下!只要谁敢在许州说殿下坏话,我就绝不会放过他。要么将他打个半死,要么把他送去衙门关起来!”
武承嗣脸色黑如锅底,这就是所谓的极品猪队友了,这样的人在武氏一族说不定还有很多,也难怪武则天带不动了。
“武览,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武氏一族的人了,本公决定将你从族谱中划去。”
武览脸色瞬间煞白。
武怀道急忙道:“承嗣,何必这么激烈,你要是生气打他二十板子责罚就是了!”
武承嗣冷冷道:“堂叔,你还不明白吗?李冲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还将此事闹的这么大?你以为是巧合吗?”
“你是说,他故意要与我们为难?”武怀道惊诧道。
武承嗣没好气道:“不是为难,而是有意针对我等,等他入京后一定会大肆宣传此事,到时候我们武氏的名声就会受到恶劣的影响。”
武攸暨冷冷道:“二哥不久前才在幽州因赌博的事罢免了幽州刺史,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待二哥?”
武懿宗一拍手道:“对啊,他们这招好狠!二弟如今声威正盛,可不能被他们给坏了名声。”
武熙越怒道:“李冲这小子太阴毒了,二哥,咱们必须反击!”
武承嗣瞪了他一眼:“别只知道逞一时之勇,你觉得这事是李冲一人策划的吗?事情还没搞清楚前,都不许轻举妄动!”
武熙越闷声道:“知道了。”
武怀道老脸很有些挂不住,武览是他带过来的,经此一事,他在族中声望下跌不少,瞪了武览一眼道:“看你做下的蠢事,滚下去吧!”
武览咬了咬牙,退出了厅阁。
随后,众武氏子弟又将其他需要商议的事提了出来,大多都是些人情世故方面的小事,武承嗣极少发言。
一个时辰后,这次宗族会议结束,众武纷纷离开。
武承嗣独自坐在暖阁内静思,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自从他回京后,已经接连遇到好几件事,似乎都在针对他。
首先是骠国的使节团,明明在被人追杀的情况下,竟然还在长安城外等他。其次,卑路斯这个波斯王子,竟然派了个美女间谍到他身边,也不知是谁指使。
现在又是越王李冲。
考虑到最近李贤打算争储的局面,武承嗣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长安城内即将发生大事。
又思索了小半个时辰后,武承嗣站起身,出了暖阁,呼吸到庭院冰冷的空气,脑袋顿时一阵清凉。
为防止又有访客上门,他决定带着卫恒等亲卫出门,先去和熟人们打个招呼。想了想,他决定先去找太平公主。
到了公主府,李令月并不在府中,武承嗣于是转道去了苏定方府邸。
苏府大厅内,苏定方哈哈笑道:“武大将军,你可真够可以的,老夫从军四十多年,也只不过灭了四、五个国家,你刚上阵不到三个月,就把契丹人给灭了,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老夫咯!”
武承嗣微笑道:“苏公莫要取笑于我,我只不过凭借一点运气,怎敢和您相比。”
苏定方扯着胡子,笑道:“古往今来,可没听说有人能凭运气灭国的。你善于把握战机,尤其是目光长远,若非老夫事先见识过你的能耐,恐怕很难相信你这个年纪就能有这种远见。”
武承嗣微微一笑,并不多解释。
苏定方顿了一顿,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军近来兵锋正锐,但也决不可麻痹大意,尤其是高丽有一名将领,你一定要小心应付。”
武承嗣忙道:“您说的是谁?”
苏定方见武承嗣不骄不躁,心中十分满意,沉声道:“此人名叫乐伯,高丽所有将领中,此人最不好对付。我听前线军情说他正在攻打扶余城,很可能会与你交手。”
武承嗣神色一凝,记得薛仁贵也提过此人,当即将这名字记在心里,向苏定方详细询问起此人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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