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与玄窗四处都是巡查的人,幸好她及时堵住了宋宗的嘴,这才没将他们引过来。
江呈佳反败为胜,此刻掌握了主动权,拿起就摆在她身侧的草绳,将宋宗的双手双脚再次捆了起来。
做好这一切,她才跳开,并厌弃地踹了此人两脚。
江呈佳躲在屏风后,盯着门前的动静。
宋宗还处于见到她的惊讶中,片刻后,他冷哼了一声道:“成平县主倒是挺会作戏?你若去了乐府,必令他们如获至宝。若非在此处见到你,我还当真料不到那个娇滴滴的阿萝姑娘竟是身怀绝技的江氏女。”
江呈佳一颤,听他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一言不发,继续盯着门前看。
宋宗阴阳怪气道:“我当真与宁南忧冤家路窄...如今竟有幸与他之爱妻共处一室,方才还尽占便宜...啧啧啧..”
江呈佳眸中一沉,扭头朝他瞪去:“你若再多嘴一句,小心我将你阉了!”
宋宗嗤笑道:“你阉了我又如何?闹出大动静...难道不怕把门前的人引来吗?若我猜得不错,他们正在寻你是不是?”
江呈佳不言,也懒得理他。她绕过宋宗,转身走至这间小屋的玄窗边,在窗纸上戳了个洞朝外头看去。
她注意着外头搜查队伍的动向,暂时没心思管顾安如何。
当她瞧见这宅屋边上的人马都渐渐散去时,便预备推窗出逃。谁知忽觉脖颈处猛地一痛,一阵无法抑制的晕眩感猛地传来,令她跌跌撞撞在窗边行了两步,努力睁眼朝这个打了她后颈的人看去。
千算万算,她并未料到宋宗手中藏了一片锋利的陶瓷片,趁着她注意力全都放在窗外那伙人时,他竟然迅速划开了绑在手上的草绳。
江呈佳有些懊恼自己放松了警惕心。此刻她双臂绵软无力,眼前也逐渐模糊起来,脚下踉跄两下,便朝前跌去。
宋宗倾身接住了昏厥过去的江呈佳,将她拖到身后的矮榻上放着。他坐在她身侧,有些贪恋地触摸起江呈佳光滑绵软的脸蛋,带着丝嘲讽笑意阴森森道:“小美人,不知防范背后之人...可不是个好习惯。待我将外头的叛徒解决了...再回来好好疼爱你。”
他在屋中找了两捆极其牢固的细绳,把江呈佳的手脚并捆起来,并踢开了所有她能触碰得到的尖利之物。
弄好屋子里的摆设后,宋宗拍了拍手上的灰,拿出禁室中藏得极为隐秘的一把尖刀断刃,隐在袖中朝门前而去。
他小心翼翼推开木门,在门前两个壮汉还未来得及察觉时,迅速的抹了他们的脖子。
登时,鲜血从壮汉的脖子间喷涌而出,溅了宋宗一身。
他早对这种死人麻木不仁,此刻阴鸷笑着,狠狠跺了这两名壮汉一角,遂将手中刀刃擦净,遁步朝北边的宅屋中猫去。
济世堂的后堂民巷平宅里乱作一团。
广信城外,宁南忧与季先之亦紧跟着段从玉的人来到一处隐蔽空地。
他们两人在茶馆二楼目睹了江呈佳被人群围堵在中央的情景,却并未出手相救。
因为宁南忧晓得依照江呈佳的性子,恐怕她不仅吃不到亏,还会让与她闹事的几人都一一得到教训。
恰在那时,季先之得到一则消息,言说城内有两队药商正欲离城,带头人恰是济世堂的一名管事。宁南忧便即刻同季先之赶去了城外。
他们来广信的目的,便是抓住埋在宋宗背后的另一股势力,广信城全城戒备,不单单是他们想要活捉宋宗,江呈佳也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宋宗。宋宗定是想逃的,却还要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因而,他们并不在乎宋宗如何,他们在意的是城中预备带着家伙事儿以及所有关于人口私贩、暗庄交易的机密之物撤离的另一伙人。
这厢,宁南忧刚带着人围捕了一伙人。那厢,城中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已烧得连城外山头都能瞧得见了。
此时有精督卫匆匆来报,早在一炷香前,便有另一伙人佯装城外柴夫与茶商陆续从各城门出了城,纵马长鞭朝北而去了。
宁南忧心中一惊,眸色瞬时冷凝。
季先之面色亦不太好:“没想到...竟然还是让他们逃了?主公,我们的人全城上下布防,四个城门皆设下重兵把守....竟还是失手了。”
宁南忧冷静下来,面色愈发黑沉。
“主公!你瞧,城内的火光!”此时此刻,跟在他身侧的叶榛惊叫一声,指着广信城池的方向道:“莫不是...民巷与济世堂失了火?”小飞电子书
宁南忧看向城头冒起的隐隐火光与烟雾,猛地握了拳,低沉道:“遭了!宋宗!”
季先之同时道:“主公!宋宗若死...只怕届时...会令淮王大怒!”
宁南忧已等不及思考段从玉这一行人是如何从城中混过了他们的眼线与把守逃出城的了。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并沉声道:“季叔...你且带着一队人马,循着他们的踪迹,朝南边追去。”
季先之得了令,即刻点头道:“好,老奴这边去。”
说完,他便整队带着一列精督卫朝山头的北坡奔去。
宁南忧望着广信城的方向,对叶榛道:“下山,去城中!”
叶榛与他身后的三列精督卫猛地喝了一声:“喏。”
一伙人便浩浩荡荡朝广信城门赶去。
谁料,当他们赶制城门时,城内的县防军竟齐齐立于城头,弯弓抵箭,对准了他们。
宁南忧急忙拉住缰绳在城门十尺之外停了下来。
“胡光何在?!这是何意?!”
他冲着城头喊了一声,不明广信县令胡光此意。
不曾想,站在县防军后头的人并不是那位广信县令胡光,而是衣冠整齐的宋宗。
此人拨开了墙头的县防军,站在他们中间,居高临下的朝下望去。
借着城门头燃着的火把光芒,宁南忧看清楚了那人的面貌。
“宋宗!”他遂即惊道,“怎么是你?”
城头的宋宗阴森冷笑道:“宁南忧,你作甚这样惊讶呢?我此刻被逼至此...难道不是正在你预料中吗?”
宁南忧凝着眸,眉宇紧蹙,死死盯着墙头的人。
此刻,宋宗又道:“你是不是奇怪...胡光怎会任我调配县防军?”
宁南忧不言,听他继续说。
宋宗道:“你恐怕不知,我手中有一个能令胡光生不如死的把柄...他一身清廉,最恨身上沾染污迹...若我将他的丑事抖落出来...他这样的人只怕是难以继续在世上活下去的。也是因此缘由,这些年他才会听我摆布。先是已官府之名盘下了济世堂后头的废弃民宅,并用于改造商铺...供我们请能工巧匠在地下挖掘地道...将整个民巷平宅变成暗庄交易与人口私贩的地界...真是,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据点呢。你们查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才查到济世堂与这片废弃民宅的原因,不正是因为你们以为胡光不会做出如此下流羞耻的勾当么?”
听他说出此番话,宁南忧却不屑冷哼道:“宋宗...你同我说这些作甚?我不屑知此事,你也只需做好父亲交予你的差事即可。”
只听见宋宗在墙头哈哈大笑起来:“宁南忧,你如今在此...不正是想要听我说这些么?再装下去...可就没有丝毫意思了!我告诉你...所有的证据我已经销毁...就算你想以此将我拉下马,在魏帝面前立下一功,也并没有那个能力!你猜,若是淮王知晓你如此狼心狗肺,替旁人对付他...他会怎么想?他又会怎么做?”
宁南忧沉眸,勾唇道:“你以为...你今日能逃得出去么?你以为你说了这些...你的妻儿老小还能活命么?”
宋宗更觉可笑道:“你休要拿我的妻儿老小威胁我!若我当真在乎他们的死活,当初便不会独自一人从暗崖庄里跑出来!我也晓得,你故意将我从暗崖庄里放出来,就是为了靠我寻到济世堂这个总据点,并找到在我背后的另一势力与神秘幕后人。只可惜...我料到了你的计划,却不曾料到,我效忠了一辈子的人...临了却将我弃在此地...想让我抗下所有罪过!我告诉你们,那是不可能的!绝不可能!就算我拼尽全力,头破血流,也要将你们拉下马!”
他状若疯癫,胡言乱语着,面目狰狞狂笑不止。
宁南忧有些惊异,见他如此,眸中沉沉暗了下去。
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说得便是如今的情形。
宋宗已完全失了理智,再疯狂的事他恐怕都能干得出来。宁南忧只恐此事不能善终了。
“放箭!”果然他这厢刚刚想定,宋宗那边便以下令让县防军放出乱箭来。
宁南忧即刻驾马挥刀躲避凌乱的冷箭,并冲着周围埋伏着的另一批精督卫大吼道:“都出来吧!听我命!搬云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