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安插在吐蕃的内应,最近传来惊天消。
因为陇右的战败,继位不久的吐蕃赞普尼松玛衮,其声望受到致命打击,回返国内之后,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势,尼松玛衮一方面积极缓和与大晋的关系,并迎娶大晋公主为正妻,另外一方面,则是以十万精锐近卫军为底气,以强硬手段,开始大肆排除异己。
尼松玛衮本人极为钦慕汉文化,远嫁而来的大晋公主,是赵智的亲生女儿,是货真价实的正牌公主,大晋对外和亲的历史,很少如此,一般都是以皇室宗亲之女加封公主而为。
如此高贵的出身,又有着非常渊博的文化知识,尼松玛衮与大晋公主自然有着许多共同的话语与爱好,两人的感情更是热烈到了极点。
今年一月中旬,大晋公主生下一名男婴,这是尼松玛衮的第一个儿子,尼松玛衮对此欣喜若狂,以王太子之礼,加封其诸多名位。
二月,王后看望大晋公主,并送来许多补品,随后,在这些补品之中,发现了剧毒之物,大晋公主告其王后意图谋害自己与王子。
尼松玛衮勃然大怒,不顾满朝大臣的激烈反对,强行废黜了贤惠的王后。
随着王后的被废黜,王后背后的家族,也就是吐蕃三大家族之一的勃沙里喀,这个始终,且是唯一支持尼松玛衮的强大家族,两者之间,算是彻底的决裂。
政治上,尼松玛衮整个人已经被彻底孤立,他的手中,唯一的根本,就剩下那十万精锐近卫军。
但在强大军事力量的黑暗之下,一股暗流已然在涌动,并随着尼松玛衮有意立大晋公主为新的王后之际,彻底的沸腾了。
吐蕃传来消息,多股势力已经达成共识,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马上就要对尼松玛衮动手,这个消息半个月前从吐蕃境内传出,昨天紧急送到赵智手中,半个月....或许此时的吐蕃,已经发生了巨变,只是消息还没有那么快传到丰京。
吐蕃是大晋的劲敌,他们发生内乱,按说赵智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事情不能只是单面的去想,陇右之战,吐蕃战败之后,其国内一直存在着报仇雪恨,再起战争的声音,只是被尼松玛衮给压下去了而已,此时,吐蕃国内政局将会发生巨变,尼松玛衮若是败了,又会是谁来当权?要是那些强硬的主战派上位,大晋与吐蕃的下一场战争,恐怕就不远了,到了那个时候,剑南道,陇右道,都将受到吐蕃的直面威胁。
再有就是漠蒙草原。
呼和巴日正式建国称帝了。
生活在漠蒙草原的胡族,一直都是中原王朝的劲敌,大晋之前,几个朝代的盛衰,都是与胡族有着直接的关系,但是不管如何,胡族作为游牧民族,攻而不占,对中原王朝的野心,顶多也就是抢夺财物人口罢了,不会长据地方。
如今随着呼和巴日的建国,国号为辽,这就让整个胡族有了质的改变,若是他们真的再次攻入中原,将不会像以前那般轻易离开,而是会长久占据,奴役中原亿兆汉民。
再者,漠蒙草原的胡族,不管是统一,还是分裂,始终都是视中原王朝为正主,就算是一代雄主天雄可汗阿日斯兰,对大晋天子赵智,也是以弟相称,两者之间,始终有着高低之分,但是如今,呼和巴日建国了,其手中又是统一而强大的漠蒙,他还会低头于中原王朝?
听了司马图的一番陈述,李勋久久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李勋这才默默说道:“看来,我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
司马图轻声说道:“这么多事情搅在一起,丰京的局势,恐怕会更加混乱与紧张了,主公留在这里安心休养,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欧阳离这时有些遗憾的说道:“主公这次的苦难,看来是白受了,早知道这样,我们若是早些行动,那就好了。”
李勋摇了摇头,脸上有了冷笑:“并没有白费,我们选择的时机,其实刚刚好。”
两个月前,李勋就有了这个计划,只是迟迟没有行动,因为那个时候,时机还不成熟,当时的朝堂,虽然混乱,虽然有很多纷争,但那个时候的大局走向,还不清楚,众人只是处于试探,都保持着克制,那时李勋要是有此行动,意图也就太明显了,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现在,赵智、杨炳林等人的意图,已经清楚明了,李勋此刻行动,却是刚刚好,这无疑给了赵智一个话语权,让其在这场政治博弈之中,占得了主动。
并且从另外一个方面提醒赵智,自己留在京城,或是去了河东,对太子赵询,对京城局势,其实并不好,反而会有激化各方矛盾的可能,还不如放自己回归陇右,让朝堂的局势归于平静,这样一来,赵智才能留出足够的空间与时间,去解决问题。
想明白了很多问题,李勋闭上了眼,脸上有了笑容。
欧阳离对着司马图低声问道:“主公好像很高兴。”
司马图笑了笑,淡声道:“当然高兴,如今漠蒙建国,吐蕃政治巨变,西域大乱等种种外部局势变化,反倒是帮了主公的大忙,皇上如今第一要事,便是尽快稳定朝堂局面,这才能够有足够的力量与精力,去应对外部的压力。”
李勋这时睁开眼,看向司马图,淡声道:“皇上此次回朝,应该会以我为借口,对朝堂进行力度很大的整肃,又是一场剧烈的风暴,我们还是离得远一些,在远处看看热闹就好。”
司马图满脸笑容,躬身一拜:“主公英明。”
仅仅只是用了一天的时间,赵智便是赶回了丰京,当天下午,便是立即召见了漠蒙的使者。
使者递上国书,此国书是呼和巴日亲手所写,上面都是一些客套话,并没有什么牵扯到两国的重要事情,但看完国书之后的赵智,还是难忍怒火,当场拂袖而去。
呼和巴日的这封国书,却是以一种平等的语气与姿态,与赵智进行对话。
难怪赵智生气,你父亲尚且称我为兄,漠蒙对我大晋称臣,你是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晚辈,也敢与我以平辈平等对待?安敢如此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