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说道:“要不要我在皇上面前替你说说好话?”
王忠连连摆手:“千万别,你要是在皇上面前替我说话,恐怕要弄巧成拙,我的事情,我妻子的娘家已经答应为我谋划,你就不要操心了。”
“好心当做驴肝肺,真是让我伤心。”
李勋笑了笑,不再跟他闲扯,直接说道:“王大哥,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事相求。”
王忠嘿嘿一笑,抬手指了指李勋:“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还不知道你?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王大哥果然爽快,那小弟就直说了。”
李勋伸出大拇指,拍去一记马屁,然后把郑春的事情说了一边。
王忠听完后,疑惑的问道:“那郑春跟你又没有什么交情,你何苦帮他?”
李勋叹气一声,说道:“我这个人有很多缺点,心软就是其中之一,郑春死不死的,跟我确实没有多大关系,但他儿子不远千里而来,哭到我面前,我实在不忍置之不理。”
“兄弟,哥哥我就是看重你这一点。”
王忠伸手拍了拍李勋的肩膀,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我马上就写令书,让郢州刺史把郑春押回京城审讯,刑部都官司郎中安比怀与我关系不错,他主管刑讯,到时候我在其中说说情,郑春的事情,问题应该不大。”
李勋笑着半开玩笑说道:“求人帮忙也不能空手,王大哥,你说多少钱,我给你。”
王忠脸色顿时默了下来,不悦道:“你说这话,是不把我当朋友。”
李勋哈哈笑道:“王大哥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而且你去找安比怀,恐怕也是要出钱打理一番,王大哥你这又出力又出钱的,小弟心有不安啊。”
王忠摆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安比怀欠我好几个人情,看他那副死样,这辈子能混到四品也就到顶了,他欠我的人情,还不知道什么事情才能还清呢。”
王忠说的有趣,李勋不由哈哈大笑。
“李勋,听说皇上准备调你去陇右担任要职?”
两人聊了一会儿,最后说到李勋这里,王忠最近也是听到一些风声,所以出声询问。
李勋点了点头:“皇上找我谈过话,准备让我去陇右西道担任节度副使一职,主管整个陇右西道的军事。”
王忠感叹道:“人比人,气死人,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努力读书,准备科举考试,而你呢,都已经做到节度使一职了,主管数州军事,你叫我一声哥,我王忠可是有些受不起了。”
李勋正色道:“朋友之交,在于情,在于义,我叫你一声大哥,看重的是你王忠为人,值得我李勋去深交。”
王忠脸上有了笑容,他看的出来,李勋说的是真心话,并不是跟自己客套,而且以自己的身份与地位,李勋也根本用不着与自己有那么多客套,犯不上。
“不管怎么说,兄弟你年纪轻轻便是身居如此高位,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李勋撇了撇嘴:“皇上对我姑母宠爱有佳,有她整天在皇上面前念耳根子,帮我说好话,皇上想不重用我都难。”
“这话也就只有你小子敢说了。”
王忠指了指李勋,呵呵笑了起来,他非常欣赏李勋的这个性格,跟这样的人交朋友,不累,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忠才会与李勋越走越近,交情越来越深,而王忠也确实不用巴结李勋什么,他要想在官场上走捷径,找妻子的娘家就是,犯不着跟李勋走这么近,王忠是真的把李勋当朋友看待。
李勋随后告辞离开,临走前,嘱咐王忠尽快办事,郑春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别到时候人死了,这个忙也就白帮了。
承平七年,元月初十。
这个时代的官员士大夫,其实是很舒服的,大晋自建国以来,便是实行高薪养廉政策,官员的待遇俸禄非常不错,一个七品小官,其一年的俸禄,养活一大家子六七口人,绰绰有余,平日里的工作量也不大,每旬(一旬等于十天)放假两天,六部的主要官员,也是五天朝会一次,并不频繁,而且朝会制度,也不像李勋前世从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变态,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起早贪黑一说。
小朝的时间从巳时开始,午时三刻之前结束,若有特殊情况,列外。
中朝要提前一些,辰时四刻开始。
大朝的时间则是没有定列,早点早点,晚点晚点,看皇上怎么安排,毕竟大朝的时候,参加的人数非常之多,赵智若是高兴,还会在皇宫大摆宴席,招待众人,所以大朝,有时候可能要进行一整天,到晚上才会结束。
辰时四刻,精确到具体时间,也就是早上八点左右,现在虽说是冬天,但天色也是已经大亮了。
李勋醒来时,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暗叫一声糟糕,都已经辰时二刻了,立即手忙脚乱的穿起衣服来。
这个时代,夜生活并不精彩,至少对于李勋来说,一点都不精彩,没办法,李满仓在这一点上,管的着实有些严,所以李勋平日里睡的很早,早上起来的也很早,有这个习惯在,而且朝会的时间并不算早,这个时间按着往常,自己早起来了,所以李勋并没有让下人第二天去房间叫醒自己。
但今天的朝会,自己的任命很有可能会引起一场政治争斗,一想到这里,说不紧张,无所谓,那也是骗人的,所以昨晚,李勋在床上辗转难眠,很晚才是睡去,到了早上却是有些睡过头了。
李勋穿好衣服,冲出房间,路过客厅前的院子,却是见到李满仓正站在那里,手中端着一碗面条,在那里慢悠悠吃着。
“老头子,我今天要参加朝会,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何不叫醒我?”
李满仓皱眉看向李勋,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出声呵斥道:“你都多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操心,还指望别人去帮你?”
这段时间,李满仓一直在城外田庄住着,今天早上才是回返城中,刚回家没一会儿,这才刚吃上早饭,就被儿子一阵莫名其妙的抱怨,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头子脾气是越来越大了,难道是更年期到了?”
李勋小声嘀咕了几句,也没时间跟李满仓在那里斗嘴,去了客厅,从桌子上抓起两个肉包子,然后就是往外跑,大黑牵着一匹马急冲冲的跟了上去。
看着儿子手忙脚乱的样子,李满仓摇了摇头,叹声道:“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