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与虎谋皮是有代价的
平武瞥了一眼正望自己这看过来的小二,憋着一股子气,恼怒地坐了下来。
他刻意压着声音,“此番多好的机会,我们不是说好了,待白玉部落冲入都城,你就趁乱杀了那狗皇帝,为何要改主意?”
自少主入宫后,他日日提心吊胆,唯恐少主被那狗皇帝察觉出异常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平武自是不愿意再有变动。
“如此,太便宜他了。”
策宸凨端起茶,抿了一口。
茶味很淡,几乎尝不出什么味道,一如他的平淡的口吻,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武叔,你觉得南蜀皇朝如何?”
平武一愣,有些想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用南蜀百年皇朝和他的皇位来祭奠我策家百余冤魂,不好吗?”
平武听到这里,终是冷静了下来。
“我知你一贯做得很好,这些年做他朝廷的鹰犬,被世人唾弃,委实难为了你,可如今你想与虎谋皮,这甚是凶险。”
他顿了顿,抬手给对面冷静的少年满上了热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可……有万全之策了?”
“已经想好了。”他淡淡出声,神色未变。
今日见平武,也不过是通知他一声罢了。
平武也知道,一旦他定了主意,谁劝也没有用。
“既如此……属下全听少主安排。”
他端起茶时,才喝了一口,却听策宸凨问他,“武叔今日为何神色不定?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平武惊得呛了一口,咳嗽了几声,脸色通红。
“无碍无碍,只是近日梦见了老爷和夫人。”
客栈内安静了半响,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夹杂着小二时不时拨弄算盘的声音。
策宸凨喝了一盏茶后,起身上了楼。
平武又坐了半个多时辰,待雨声渐小时,才起身拿起斗篷,一头扎进了雨里。
小二关门时,看着那个彪形大汉身形匆匆地消失在雨幕的暗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夜幕一降临,整个暮江城的人都提心吊胆着,唯恐海寇来袭。
雨落在斗笠上,发出闷闷的咚咚声,耳边是喧嚣的风声。
平武站在霍古的面前,雨水打的他禁不住眯起了眼睛。
“合作作罢。”
一开口就是反悔,霍古倒是也没有多意外。
他只是望着客栈那间未熄灯的房间,笑了笑,“迟了。”
未免夜长梦多,他的人已经行动了。
平武一下子愣住了,这比他们约定的时辰足足早了一炷香!
他恼怒地上前一把拽紧了霍古的衣领,“你敢阴我?”
“怎么?策家小儿没有告诫过你,与虎谋皮,本就要付出代价的。”霍古露出冷笑,“此事,他应当很有经验才是。”
城外的寒山寺传来悠扬的敲钟声。
钟声响过三回,暮江城门被攻破。
只是今夜的海寇与以往不同,打家劫舍之后,四处点火,大有灭城的架势在。
眼看着火势就要蔓延到客栈,策宸凨背上虞晚舟,自窗前一跃而下。
彼时,虞晚舟才刚醒,漫天的大火倒映在她的眼眸里,她惊得一时间说不出来。
暮江城的百姓东奔西撞,城内乱成了一片。
她趴在策宸凨的后背吗,往回去看。
海寇闹出了这番动静,府衙大门依旧紧闭着,连一盏灯笼都没有挂上匾额旁。
县令贪生怕死,她也不是今日才知道。
在孩童愈发远的哭喊声夹杂在敲动堂鼓的声音,隆隆作响,震得人心发慌。
她定眼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拿着鼓槌,敲响堂鼓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请县老爷救救我的孩子。”
这声音一字一句落在人心上,府衙却是毫无动静。
虞晚舟转头看了过去,不远处的确有一个海寇将哭闹不停的孩子背在肩上。
不止这一个,几乎整个暮江城的孩子都被海寇们盯上了。
搭在策宸凨肩膀上的纤细手指忍不住握紧了他的衣领。
“策宸凨……”
她只是刚开了口,少年便转了身,没有丝毫犹豫的,带着她飞身进了府衙。
漆红色的大门自里头打开时,涌入了不少的百姓,或是避难,或是求救。
“是谁开了大门!看老爷我打死他……”
县令老爷披着蓝色官服,一边套着黑色官靴,一蹦一跳地往大门处赶来,满脸沉沉的怒意,还未找到谁发泄,就被眼前的一块令牌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金子制的令牌上,明晃晃地刻着南蜀图腾飞虎。
不用细问来人是谁,就知道是宫里的人。
“大……大人,有何吩咐?”
他惶急慌忙地跪在地上,几息之间额前密布冷汗。
“保护好公主,叫你的人夺回孩子,若是暮江城少了一个孩子,你提头来见!”
县令愣了愣,抬头去看,这才看清楚冷面俊首的少年身后躲着一个正探头看他的小姑娘。
他朝着公主请了安,召集了衙役,本意是一半留在府衙内保护公主,一半随这位少年侍卫去从海寇手里夺孩童。
岂料公主却说,“海寇不敢与朝廷正面冲突,不会冲进府衙,留下一两人便可。”
此事,县令拿不了主意,他只得望向了那位少年侍卫。
见他颔首点头,这才照着公主的意思去办。
此次海寇们似是发了狂,有不少百姓受了伤。
虞晚舟命衙役取来药。
在等衙役的时候,有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到她的面前,俯身行了礼,“草民斗胆,敢问公主……可是南蜀的嫡亲公主?”
南蜀只有一位嫡亲公主,前虞皇后所生。
虞晚舟微微点头,还不明白这老人为何有此一问,就见他朝着自己跪了下来,委实惊着了她。
她不曾为南蜀百姓做过什么,担不起这一拜。
“老人家请快起……”
“二十年前,草民曾受虞皇后相救,捡回了一条命,今日又得公主相救,保住了这条老命,草民多谢公主的大恩大德。”
虞晚舟微愣,她不过是开了这府衙大门罢了。
“这十年,皇帝嘉奖了不少皇子公主,圣旨下发至每座城池,却从未见过公主您的名号,草民还以为……公主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