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
刘关张三人终于直起身子,好奇的看向吴良。
他们以为这是成功“绑架”了吴良,但其实谁“绑架”谁自有公论,吴良如此与他们极限拉扯也是为了在盗墓的过程中得到更多的话语权,方便实现自己的“保护性发掘”理念。
否则一旦刘关张三人与他们的属下进入陵墓之后乱来,他们可不似瓬人军那般听话,少不了便要搞一些破坏。
“我可以帮你们寻找陵墓,但若要进入陵墓,为了防止犯下什么忌讳为我与你们引来凶煞,我必须全程参与,而且你们必须无条件听从我的安排,决不能自作主张。”
吴良正色说道。
“四弟也要与我们一同入墓?”
刘关张三人一愣,皆是便面露喜色,拍着胸脯保证道,“若是如此便更加保险了,到时候四弟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绝无二话!”
他们只是为了求财。
而吴良已经说明这次分文不取,乃是义务帮忙,此举只是为了防止犯下什么忌讳,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好多想的,甚至还觉得无论如何不能教吴良白白帮忙。
“还有,大哥好像说过此事不希望被赵云知晓吧?”
吴良接着又问。
“正是如此,四弟不知子龙的性子,他循规蹈矩不喜变通,若是知道我们要做这样的事情,不但会尽力阻止我们,可能还会因此与我们反目,到时候这件事便断然办不成了,而若是此事办不成,我们便真的到了绝路,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他知道。”
刘备略微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毕竟这种事哪怕在后世为之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违法行为,就更不要说继承了大部分先秦时期礼仪教条的汉朝,哪怕经历过礼乐崩坏的时代,绝大多数人们心中也依旧存在着一道泾渭分明的底线,而这件事无疑便是对那道底线的挑战。
也正是因此,哪怕是这个群雄割据的乱世,诸多豪杰互相攻伐之时亦是会似袁绍一般先发表一些檄文说明发兵的原因,只为了求一个名正言顺。
而曹老板后来迎了献帝,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候,其实早就有了称帝的能力。
结果遭到包括荀彧在内的一众士族阶层反对,他虽心中十分不悦,但也只能搞死了荀彧与一些反对的官员,最终将此事无限期搁置,再寻找其他的机会与时机,这也是为了一个名正言顺,否则便有可能落得与董卓一样众叛亲离的下场。
这一等就是一辈子。
直到后来刘备率先称帝,他的儿子曹丕才算是得到了这个机会与时机,而后追封了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曹老板一个武帝之名。
“既然如此,便请大哥、二哥与三哥暂时留在城内稳住他,我先带几个人偷偷前往赞皇山探上一探,待找出陵墓的确切位置,再教人回来通知你们,届时你们提前想好借口将他瞒过,再偷偷前往赞皇山与我会合,咱们一同破土开墓,如何?”
吴良“设身处地”的说道。
其实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暂时甩开刘关张三人,不教他们看到自己寻找陵墓的手段,否则若是叫他们发现自己居然如此专业,便极有可能胡思乱想。
“四弟此言极是,到时我们也只带少量亲信前往,如此即可保守秘密,又可不令子龙生疑,方可万无一失。”
刘备连忙点头说道。
说着话,刘备还从怀中掏出一幅手画的地图,在吴良面前摊开之后说道:“此乃赞皇山的地形地貌草图,据我得到的确切消息,赵王刘彭祖的陵墓应该就在被我圈起来的这片区域之中,四弟若要前去探寻,只在这片区域即可,不必浪费过多的功夫。”
“明白。”
吴良微微颔首,伸手将这幅地图拿来收好,接着说道,“事已至此,三位哥哥便请先回赵云那里暂住,我即刻率人秘密前往,若有消息自会派人回来通报。”
“大恩不言谢,我等的前程便全部寄托在四弟身上了!”
刘备当即又极为郑重的对吴良施了一礼,抓着吴良的手口口声声的道。
“有劳四弟,拜托了!”
关羽与张飞亦是施礼谢过。
……
将刘关张三人送走之后。
吴良很快便将一众瓬人军骨干招来,将目前所知的情况与众人细细说了一遍。
“想不到竟还有意外之喜!”
众人自是颇为惊喜,尤其是听到这座陵墓中应是藏了许多财宝之后,一个个已经摩拳擦掌起来。
其实他们都清楚,就算得了这些财宝,其中的大部分吴良也都会送给曹老板补贴军饷,他们不过是提升一些功劳与官阶,今后能够多领一些俸禄罢了。
而且如今吴良已经成了庸丘候,下面更是有几千名食邑供养,他现在根本就什么都不缺,瓬人军众人亦是能够跟着他一起吃香的喝辣的,甚至倘若吴良想要过得奢侈一些,每天锦衣玉食也吃不完穿不完,再多的财产对于他而言都已经不过是一些数字。
但这些一点都不重要。
如今这些瓬人军骨干对于盗墓这件事亦是乐在其中,就好像后世的开盲盒一样,有些盲盒中注明了最高可能抽出高级手机、高级平板等奖品,难道热衷于购买盲盒的人真的是没有高级手机与平板么,要真是没有,他们肯定便是舍不得花钱购买盲盒的人,他们只是享受开盲盒的过程,开出了高级手机与平板,就高兴就舒服就愉悦,奖品对这种人来说多余不多余根本不重要。
此刻一众瓬人军骨干亦是一样的心态,挖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到自己手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挖出了什么好东西,与前面那些陵墓相比够不够刺激。
“若有才哥哥已经得到了准信儿的话,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抛开刘备那伙人单干,毕竟咱们与他们并无交情,没有理由白费力气帮助他们,也没有必要与他们讲究什么诚信,何况我们有能力单干,他们却没有。”
诸葛亮沉吟了片刻,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
吴良颇为意外的看了诸葛亮一眼,这孩子也开始学会不讲武德了啊。
而且这孩子要坑的还是他在正史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老东家,不知道这孩子若是知道了历史轨迹,将作何感想?
而刘备知道了历史轨迹,又将作何感想?
吴良觉得,刘备可能会认为那个妨碍他成事的“小人”,或许便是诸葛亮吧……
诸葛亮被看了的有些不好意思,又挠着后脑勺补充道:“我就是发表一下我的看法,有才哥哥一定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不必将我这番话当真。”
“我的意思是,这座陵墓并不是我们此行的目标,最多只能算是一个途中遭遇的小插曲,因此我们不会因为这座陵墓便影响了此行的计划。”
吴良正色说道,“而若是这座陵墓果真如刘备所说藏有不少财宝的话,倘若我们单干,就必须将这些财宝带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届时我们携带大量财宝上路,非但可能惹来他人侧目,刘备也将成为与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少不了要率人追杀我们,这会令我们身陷险境,实在没有必要为此冒险,何况这些财宝也并非为我们所用,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我们只入墓探寻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剩下的便宜了刘备倒也无妨。”
“公子说的正是。”
于吉在一旁连连点头道,“不过既然刘备占了咱们的便宜,入墓的时候若有危险之事,便应教他们的人上,我们只站在后面指手画脚便是,可不能既叫他们得了好处,还要我们为他们卖命,这就不划算了。”
“老先生,不愧是你。”
吴良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嘿嘿笑道。
“你们……”
直到此时,一直如膏药一般站在吴良身侧的甄宓总算是从他们的交谈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俏脸之上挂满了惊愕之色,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何我越听越是觉得离谱了?”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吴良淡然一笑道,“反正迟早都是要教你知道的,赶早不赶晚,从今日开始你便等于彻底上了我的贼船,我这贼船不好上,但只要上来了,再想下去只会更难。”
“谁上了谁的贼船还很难说呢。”
甄宓的面色却是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接着不屑的撇了撇嘴笑道,“何况我什么事没见过?只是有些意外你竟是做这种行当的罢了,其实现在想想倒也有趣,你这命格本就是够硬,而你手下这些人要么是将死的短命鬼,要么是该死未死之人,剩下的人命格亦是挺硬,带他们来做这种行当倒也不算委屈了命格。”
“既然如此,这次我便带你一同下墓。”
吴良笑道。
其实除了甄宓展现出来的相面之术与预思之术,吴良更感兴趣的是她的阅历与见识,许多在墓中无法辨认的事物与异象他不认识,甄宓却有可能如数家珍。
这也是吴良最终“勉为其难”的将她留下的另外一个主要原因。
“我不去!”
甄宓立刻大力摇头,接着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又有些心虚的解释道,“我不喜欢那种阴气太重的地方……”
有情况!
难道陵墓对于甄宓、或者说是涂山女娇这种九尾狐妖而言有着某种令其忌惮的东西?
吴良暗自将这个细节记在心里,嘴上却不动声色的道:“不喜欢那就不勉强了,那么你便暂时留在城内等候吧,剩下的人准备一下,带上吃饭的家伙,咱们尽快动身前往赞皇山。”
“诺!”
众人纷纷答应。
结果此时甄宓却又看着同样答应的白菁菁问道:“她也要随你一起去么?”
“怎么,有问题么?”
吴良回头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女子在五行之中乃是极阴体质,而阴宅通常也都是阴气逼人的地方,两者相加只会令阴气更重,更容易诱发异象?”
甄宓蹙起眉头开口反问。
“是么?”
吴良一愣。
后世似乎也有这种说法,比如一些煤矿便有硬性规定,无论任何情况都绝对不允许女人出现在矿井之中,甚至就连地上的洗煤厂,也不允许女子出现在煤场之中,就算必须有女工,也只会安排在操控室工作。
据说,这就是因为矿石乃是从地下挖出来的,从八卦卦象来说,地势坤,坤六断,即坤所代表的是上、中、下三爻皆为阴爻的象意,是全阴之卦,女人进去阴上加阴,很容易使煤矿发生事故。
不过白菁菁已经不是第一次随他下墓,之前一直都相对比较顺利,因此吴良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已随他下墓多次,从来都只会为他提供助力,何时拖过后腿?”
白菁菁当时就不愿意了,瞪起一双杏眼斥道,“你自己心生怯意不敢去,却还要口出恶语编排旁人,莫以为你年纪小我便时刻都会忍让于你!”
“呵,我不敢?”
甄宓顿时气笑,指着吴良说道,“你好好问问他,这天底下有我不敢的事情么?”
“那你就一道去呀,不敢去就莫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只会令人生厌!”
白菁菁抱住手臂翻了个白眼道。
“你这激将法我自愿中了,去就去!”
甄宓亦是做出同样的姿势,身高不够却依旧仰着脸用那种俯视的姿态瞪着白菁菁。
滋啦——!
吴良仿佛看见一道电光在二人实现交集的空气中一闪而过。
这次甄宓可有点不像是一只活了数千年的老妖怪该有的心性。
或许她说的阴上加阴容易诱发异象的话未必能够当真,但她此前既然那下意识的拒绝,却足以说明陵墓的确是她很不喜欢的地方,甚至可能曾经发生过一些给她留下阴影的事,又或是对她有某种禁制或是影响。
不过此时此刻,吴良还是得出言调和一番:“好了好了,此事全凭自愿,不想去的可以不去,不必勉强,更莫要因为一时赌气做了违心的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