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伯毓!”
沅殿门外突然一声大喊,声音如震天响雷。
“司伯毓!你出来!”
又是一道叫骂声,主人未变。
“司伯毓,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死了!”
前后三声大喊,怀王的脑子又是一激灵,猛然清醒过来,正对上菏止错愕又失落的眸子。
“御扇在此,你们再敢拦我!”
门外的声音还未停歇,怀王莫名长吁一口气,勾起了嘴角,朝菏止不温不火道:“这个常乐当真是没规矩。”
怀王转身出了内室,正好碰见风风火火闯进殿里的常乐。
她今日还是一身中衣,头发披散,手里拿着御赐折扇,身后跟着无泽。
连续两日都是这样的打扮,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关键是,今日她的脸色比昨日更加差了,不知是又遭遇了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怀王漫步上前。
菏止已经整理了仪容,从内殿里出来。
常乐目光不善地瞄了一眼,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外殿摆着的一张榻上,伸手一挥,趾高气扬地吩咐菏止。
“给我倒杯茶来。”
菏止瞧了怀王一眼,见他没有要阻拦的意思,暗暗咬了咬后槽牙,明面上保持着笑意:“姑娘稍等。”
常乐一直死死盯着菏止的背影,直到她离开。
这两日,可算是把常乐给折腾坏了。
今儿晚她刚刚躺上床,想早些睡了。因为昨夜跑了一遭,没由来地累了一天。
可没成想,手镯又开始发烫,又拽着她往外跑。不出意外的,在院子里又碰见了无泽。
接着,一路不停歇的,又来了沅殿。
她继续重复着昨日的故事,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什么时间怪圈,每天都在过着重复的日子。其实,她的日子从未往前走过。
不过,今天她看见的不是两个人在某处偷偷聊天,而是在墙外边儿正好看见雯水摔伤的那一幕。
雯水哪里是平白无故摔伤?分明是被一个白衣女子给绊了一脚。那白衣女子绊完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昨儿那个白衣女子说话声音就是怪腔怪调的,今儿又来这么一遭,整完雯水就跑,常乐连她怎么跑到都没看清,只知道她是消失在了空气里。很明显的不是个正常人!
那只有一个可能,这个白衣女子肯定是个鬼怪!
常乐猛然想起,昨夜她听得的窃窃私语,难怪觉得那个红衣女子有些熟悉。
那个红衣女子,不是菏止还能是谁?
怕着怀王被菏止给害了,常乐迫不及待地直接要进沅殿,被人拦了下来。硬闯大殿不成,她便开始在殿门外大喊,结果遭到易云的驱赶。常乐好说歹说不行,最后逼不得已,用了御扇。
她当时拿御扇,更是想着这是皇家之物,多少能镇住些邪气,让女鬼不敢随意接近她。
“你这用御扇逞威风都逞到本王面前了?”
怀王见她跟个大爷似的坐在榻上,还在不停地喘气,像是急冲冲赶过来一样,不由凝神。嘴里责怪着,眼底却是没有半分要怪责的意思,晃晃悠悠地到了常乐跟前。
“我这不是急着见你吗?”
常乐气息稍微平稳了些便开口,上下扫了眼也只穿了中衣的怀王,这中衣还跟被人扒过一样松松垮垮,目光立马就沉了下来。怀王别被这个菏止得逞了才是。
“你刚刚干什么呢?”
菏止正端着茶进来,听见常乐的质问,捏着案盘的双手紧了紧。迈着稳步,上前递给常乐一杯,递给怀王一杯。
怀王喝口茶,将之前脑子里的残留昏沉给消掉。
“你说这大晚上的,本王能做什么?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闯过来,扫了本王的兴致。”
常乐眯起眼看了看他,又阴恻恻地扫了眼菏止。菏止垂首在旁,紧紧候着。
亏她之前还误以为怀王喜欢她,还曾好生考虑过一番。最后确定自己是喜欢不上,还很失望。
呸!
怀王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大渣男!
天天就知道到处找女人。
她要是真被怀王勾搭上了,那还不得天天拿着砍刀捉奸?首先就要从他跟前的侍女下手。
果然,这么个极品美男子,也只适合做做兄弟。
“真是不好意思,扫了怀王的兴致。”常乐抿唇一笑,“要不要去找找斋主?看看他睡了没?”
怀王往榻枕上一靠,当真是能躺着不坐着,有意无意地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衣衫。
“你既然每回夜里来找本王,都是为了找成言,你便莫要来打扰本王了。”
昨夜,他以为常乐是有事,才跟了去。结果,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
今夜,她又要故技重施?就是觉得他很闲,为了遛他?
“今儿我是真想让你陪我去找斋主。”常乐十分诚恳,起身拽起怀王就往外走,“春宵什么时候不能度?陪陪兄弟怎么了?”
“你今儿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本王可不饶你。”怀王半威胁,半懒散地跟着常乐往外走。
菏止还要跟上,却被无泽拦了下来。
“我们姑娘与怀王、柳公子有要事相商,管家可以不必跟去。”
“明白了。”
菏止瞧着无泽跟去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转身朝偏房去了。
……
柳成言再次被打扰醒,依旧是穿戴整齐。面对的,依旧是穿着中衣乱跑的怀王和常乐。
“你们二人下回来,能不能先穿了衣裳?”柳成言终于忍不住指出问题,“堂堂怀王与一女子,夜间衣冠不整,逛游王府,传出去是不会好听的。”
“这话,你得跟她说。”怀王毫不犹豫地把锅丢给常乐,“每次都是本王要睡了,她过来打扰,迟早有一天,本王被她影响的难以寝眠。”
“你说清楚点,你是要自己睡,还是要睡人?”常乐没好气地鼓了他一眼,“真是过着夜夜笙歌的日子,好不爽快!”
怀王啧了一声:“你也知道本王是在做正经事,你偏来打扰,是何居心?”
“我是好心救你,怎么就是何居心了?”常乐理直气壮地反驳。
“你救我?救我于什么水火?”怀王忽然贱兮兮地笑了一声,“莫不是你在本王身边安插了眼线,知晓本王与他人欢好,心里不痛快了?”
常乐一脸冷漠。
她刚刚就不应该插手,就让他被菏止勾搭出事算了。怎么脑子里,天天不想些正经事儿?
“阿常,咱们可是说好了是兄弟。”怀王勾唇,“你可莫要越了线。”
“还越线,越个毛子的线。”常乐白了他一眼,很是不客气地骂了回去,“就你这渣男的样子,我要是想越线,除非自己是找虐受。”
怀王噙着笑,眸光里晦暗不明。
“你们来此,所为何事?”柳成言不想看他们二人斗嘴,这般斗下去,便是无休无止,“难不成,纯粹是晚上睡不着来吵架?”
“我才没这么闲。”常乐怪异地看了怀王两眼,“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你住的地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怀王闻听,似乎被戳中了某处细微的心思。
这两日才回王府,他也确实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总觉得,沅殿有什么地方变了。
这话从常乐的嘴里说出来,怀王便更觉异常。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听你这意思,就是有了?”常乐反问,也不拖沓,直截了当道,“我觉得你身边的那个菏止有问题。”
怀王凝眸,怀疑范围也瞬间缩小了。
确实,这是最为怪异的。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菏止这个人,毕竟菏止是大长公主送来,明摆着就是监视他的。他之前宠幸过一两回,也纯粹是为了堵住大长公主的口。
可最近,他老是莫名其妙地被菏止吸引。
上回还能自己清醒过来,今儿个要不是常乐吼了那几嗓子,他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
正是常乐帮了他,他也才对常乐无礼闯入沅殿的事儿不予计较。
“莫不会,本王也被菏止下了蛊?”
“不会吧?”常乐瞄向柳成言,“张长修前边儿被下蛊,你后边儿就也中了招。这学蛊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吗?”
“嗯,此事应当与下蛊无关。”柳成言笃定道,“从这次回府,我便觉得府中有股不一般的气息,今日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府中许多的侍女皆面色疲惫,身形虚浮。若是只有一两个也就罢了,有上十几个,也未免太过怪异。”
妖精吸人阳气!
这是常乐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怀王也想起了今日雯水的情况。
“是,本王也见雯水精神不振,她言是昨日未睡好,但瞧着不像。”
说到雯水,常乐就想起了那个白衣披头散发的女子。她一直未看到女子的面容,一直都是阴影或者是背影。
“常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说?”柳成言发现常乐的欲言又止。
常乐顿了顿,瞄了眼旁边的怀王。不知道这件关于精怪的事儿该不该说,有想法将怀王引出去。
“怎么,有什么事儿还是本王不能知道的?”怀王身子一如既往的歪倒着,摆着个极其慵懒他人看着却是妖娆的姿势,眉眼一挑,风流无限。
“这……也没什么。”常乐抿唇。
柳成言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俊不禁:“此事,当着怀王的面儿,可以说的。谁会害你,怀王都不会害你的。”
常乐质疑偏眸。
柳成言的话她是信的,但这话里的内容怎么那么让人不敢确定?
怀王面色也有些不妥,嘴角漾笑:“说罢,本王是不会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