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天狗
不多时,几人乘马,来到了白雪皑皑的春日山麓。
在出发之前,上杉辉虎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竟然主动提及要送几人几匹战马,浅井长政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管是南北近江还是美浓都不产良马,而上杉家所占领的越中和越后地区,无疑是目前整个尼朋最好的产马地之一,和同样盛产良马的武田家甲斐地区不分伯仲了。
甚至是整个尼朋,目前能够真正大规模的利用骑兵参战的势力,其实也仅仅只有上杉家和武田家等有数几家而已。
骑上了之后,浅井长政发现果然名不虚传,上杉辉虎送给他们的战马,比起藤吉郎之前献上的还要更胜数筹,不过还是比不上她自己骑着的那匹毛发宛如月光般纯净的明马-放生月毛。
阿秀和井伊直虎虽然之前都没怎么骑过马,但是上杉辉虎特意为她们挑选了性情比较温顺的成年母马,所以倒也问题不大,毕竟她们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凭借超凡的反应速度和灵活性,她们很快就适应了。
不过看着在那里面带笑意的上杉辉虎,浅井长政突然间就有了一个猜测,她该不会是因为之前阿秀等人和自己同乘一虎,所以才这么主动的送马的吧?
应该不会吧?
顺着山路,上杉辉虎也不时给几人介绍着此地的诸多景致,看起来倒是十分的熟悉。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上杉辉虎主动解释道:“我小时候就是在这座山上度过的,就是那座林泉寺。”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几人也看到了山顶的云雾之间,隐约有一座规模不大的寺庙,倒是显得颇有几分意境。
只不过浅井长政却感觉稍微有些奇怪,既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那必定与此地感情颇深,可是为何在明知此地有天狗作乱,她却不慌不忙,甚至还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很快,又翻过了一座小山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山谷前。
浅井长政不由得挑了挑眉,因为即使此刻阳光极为强烈,可这处山谷中却仍旧雾气朦胧,哪怕是他刻意动用了通灵法眼,也未能看穿分毫,这种力量,倒真像是妖怪的居所。
但上杉辉虎却似乎对此毫不意外,甚至她不知道怎么,好像就突然间来了兴致一般。
朝浅井长政略微致意之后,她主动策马上前,放声高喝起来:“长尾景虎前来拜访,饭纲三郎何在?”
浅井长政不由得越发感觉有问题,不止是因为上杉辉虎的态度完全不像是来讨伐妖怪的,更是因为他对于这个名字并不算完全陌生。
相传长野县饭纲山中有天狗,以白狐为坐骑,或可役使管狐,又或有蛇缠身,其名正是饭纲三郎。
这个传说已经流传了几百年之久了,甚至在某些小型的寺庙中,还有以其为原型的神像。
可是对方为什么会从长野家的领地跑到上杉家的领地来了?
思来想去,浅井长政只能认为,大概和效力于长野家的剑圣上泉秀纲脱不开关系吧?
上杉辉虎一脸自信的在山谷外等着,可是几十个呼吸过去了,他们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不由得让她稍微有些脸红,感觉有些下不来台。
她再次高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
这次山谷之中终于有了动静,随着一阵雾气翻腾,二三十个背影双翼的人影,在雾气中闪现出来。
上杉辉虎顿时一喜,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浅井长政已经抽出了七星剑,轻轻一抚,为其附着上了一层炽烈的火焰。
“景虎,我不知道你和此地的天狗有何关联,但我恐怕来者不善。”
他感受到了杀气和污秽而堕落的气息,就像当初堕落的桥姬和焰虎一样。
旁边的阿秀和井伊直虎纷纷跳下马来,身上同样燃起了烈焰,有夜刀神鳞甲所制成的装备,她们倒是不必担心会因为烈焰而使衣甲有所损伤。
很快雾气中就钻出来了数十头手持禅杖、剃刀等重武器的天狗,从它们锐利的鼻子、翅膀的颜色以及身上的能量气息来看,它们应该是天狗中数量最多的乌鸦天狗。
可是让上杉辉虎意外的是,它们二话没说,直接就嘶吼着朝他们发动了冲锋。
光看着它们那通红的双眼,以及身上那污秽晦暗的气息,就知道它们现在恐怕已经不正常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们头上并无任何灵石所构成的鬼角,这或许说明它们还可以被拯救。
浅井长政轻哼一声,伸手一指,大地瞬间化为沼泽,直接将这些舍弃了自身天生羽翼而选择步行的天狗给陷了下去,接着土黄色的光芒闪烁,沼泽转变成了坚硬的岩石,将大部分乌鸦天狗都牢牢的困缚其中。
它们顿时怒吼着开始了挣扎,更有脾气暴躁的乌鸦天狗,直接就以手中的兵器砸向了困住它们的岩石。
可是出乎它们意料的是,它们那能轻松击碎岩石的攻击,却并未起到任何作用,反而震得它们双手一阵阵发麻。
看似是岩石,其硬度却远胜寻常精钢!
唯有三五头见机得快的,才幸免于难,迅速的升入到了半空中。
但是尽管如此,所有的天狗们都没有放弃反抗,它们纷纷发出了如同乌鸦般刺耳的尖叫声,然后抬手释放出了一道道风刃,单单听着那空气尖啸的声音,就知道它们的威力必定不凡。
这也是天狗们普遍强于普通妖物的重要原因之一,它们不仅自身武艺强大,拥有双翼可以凌空飞行,更能施放这种威力极大的风刃类法术。
别说普通武士万万不是它们的对手,就算是在诸多妖怪族群之中,天狗一族也具有极特殊的地位,这一切都源自于它们强大的实力。
可惜,它们这次却选错了对手。
浅井长政长剑一指,数十米宽的泥墙拔地而起,直接挡住了大部分风刃,剩下的要么根本没有命中目标,要么就是被阿秀等人随手打散了。
有守护灵附身,哪怕是实力相对弱了很多的井伊直虎,也不至于对付不了这种程度的攻击,毕竟按照历史记载,在古时候往往十年都难得出现一位被守护灵附身的武士,他们都是人类中最杰出的力量。
上杉辉虎也挥出宝刀小豆长光,轻而易举的击碎了来袭的风刃,可是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度,她却不由得微微皱眉。
眼看着剩下的乌鸦天狗们再次尝试着展开攻击,她当下主动策马靠近了浅井长政。
“长政,可否留下它们的性命?它们之前绝没有这么强,也没有这么残暴。”
浅井长政自无不可,事实上他也看出了这点,所以才没有下狠手。
一挥手,数道明黄色的符咒似缓实疾的飞向了半空中的乌鸦天狗们。
它们当即就略显狂暴的挥动武器,试图击碎这些符咒,可是符咒却如同活物一般,极为灵活的闪过了它们的武器,然后直接贴在了它们的背上,恰好每头乌鸦天狗身上都贴了一张。
浅井长政微微一笑,稍微变幻了一下手印,伴随着一连串“噗通噗通”的声音,这几头乌鸦天狗无一例外,全都从数十米的低空重重的摔了下去,然后就那么或躺或趴,几乎完全动弹不得。
上杉辉虎顿时放下心来,但同时又有些疑惑了,她是知道这些乌鸦天狗的实力的,以它们的身体强度,这个高度摔下去也不至于重伤,可是它们现在却全都躺在地上,几乎连挣扎都不能,这到底是为什么?
事实上浅井长政也很满意这些符咒的效果,这是他最近新掌握的特殊法术之一,他试验性的将其附加到了符咒之上,现在看来果然效果不错。
这是借助了黄龙之力所施展的特殊法术,他将其命名为重力符,顾名思义,受术者将承受自身体重数十乃至于数百倍的重量。
这些乌鸦天狗们个个身高超过两米,浑身肌肉虬结,手里边拎着重武器,背后还有一对大翅膀,起码也有三四百斤重,浅井长政稍微调整成三十五倍的重量,万斤重担立刻就让它们吃足了苦头,根本爬不起来。
不过他倒是没必要这么详细的给对方解释,他只是反问道:“辉虎你似乎对这些天狗并不陌生?”
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上杉辉虎直接将自己所知的情报和盘托出。
“没错,长政,我自小在林泉寺长大,有一次误入此地,得遇传说中的天狗饭纲三郎。”
“虽然看起来外表和人类相差许多,但他却对我并无恶意,反而想要传授我武艺。”
“我之前就听说过武神源义经与鞍马山天狗一师一徒的传说,所以欣然接受了这个请求,并且在此后多次挑战此地的众多天狗,无论胜败,对方都未曾伤害我。”
说到这里,上杉辉虎扫视满地嘶吼的乌鸦天狗们,眼神中满是不忍和痛惜。
略微顿了顿,她继续道:“而且它们似乎还有分辨善恶的能力,它们从不踏出此处山谷去伤人,但是对于那些被我带过来的,曾经作恶多端的武士,它们却不会留情。”
也正因如此,她在成为家督之后才没有驱逐它们,反而将此地划为禁地,禁止任何人靠近,帮天狗们遮掩,并且每年也会派人来送上食物和衣物等作为礼品。
唯一可惜的是,在她眼中天狗都一样,她也分不清出了饭纲三郎以外,到底还有哪只天狗曾经和她切磋过。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仅仅过了几个月,这些天狗们的身上就发生了异变,它们竟然对她有了纯粹的杀意!
可是上杉辉虎不清楚的是,她当初遭遇的第一个乌鸦天狗,的确是单纯的想要和来自人类世界的她展开切磋,但是后面的天狗可就不仅仅是了,它们更想为自己的同伴洗刷败绩。
只不过因为她实在是太强了,哪怕当时的她还年幼,但自小有毘沙天门附身,除了饭纲三郎以外的所有天狗都打不过她,所以在她看来,她和它们也只能是在切磋了,因为它们根本就伤不到她。
浅井长政心下了然,早在十几年前,尼朋灵气未曾复苏之时,她就已经开始向天狗学习了,难怪身为姬武士的她竟然有如此勇力和武艺。
自古以来得到天狗传授武艺的武士,从前有源义经,现在有上杉辉虎,不过两人而已。
只是上杉辉虎为人如此低调,整个尼朋竟然无人知晓此事。
上杉辉虎看向了浅井长政,意带恳求:“不知道长政你是否有办法救它们?”
浅井长政点头,接着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已经随手布置了数个净化法阵,将所有天狗都笼罩其中,几乎肉眼可见的,它们的呼吸都平稳了许多,眼中的红光也开始逐渐退散。
浅井长政连发狂的阿秀都能轻松平复,这些实力弱了许多的乌鸦天狗们身上的问题,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看了看前面仍旧雾气朦胧的山谷,浅井长政挥手召唤出了上百名金甲纸人作为护卫:“辉虎,我欲前往迷雾山谷,一探究竟,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至于阿秀和井伊直虎,已经无需他多言了,她们早已经十分坚定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上杉辉虎当即举起了手中宝刀小豆长光,明亮却并不刺眼的醇厚光芒闪耀起来:“理当如此,长政你会法术,可是我也不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