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神京格外热闹,除了端午当日的求雨大典之外,众人都在议论二皇子封王之事,更是有好事之人将太和殿中二人的针锋相对给说了出来,令京中百姓都颇为注目。
忠勇侯府,书房。
贾琦眉头一挑,晃着手中的信,“你说王文海是什么意思?”
这时,贾福端着茶走上来,“二爷,这两日王大人一直和通政司的刘文彬来往,您说会不会是他的意思?”
贾琦一愣,忽然醒悟过来,“是了!”
连忙问道:“送信来时有无说王先生家有客!”
贾福摇摇头,“要不派人去看看?”
“不!我要亲自去,给我备马!”
....
刘文彬:“侯爷好。”
王家书房,贾琦先是一惊,很快便反应过来,“刘大人!”
“哈哈。”
王文海望着贾琦笑道:“刘兄猜的不错,侯爷当真亲自前来了。”
贾琦愕然,“刘大人知道我会来!”
“我当然知道。”
刘文彬笑道:“自从我让王兄帮忙给侯爷带了那封信就知道侯爷会来见我的。”
贾琦闻言,笑了笑,“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侯爷请!”
“先生请!”
三人坐下寒暄几句,贾琦也不客气,直接问道:“不知刚才那封信可是刘先生之意!”
刘文彬点点头,“侯爷觉得如何?”
“小子书读的少,还望先生直言!!”
刘文彬笑道:“天下的事世人都明白,可是要有人说出来才是。”
贾琦:“这话听得糊涂....”
“哈哈哈。”
刘文彬笑了笑,双眼审视着他,稍顷,方道:“难道侯爷当真一点都不担忧?!”
见贾琦沉默不语,刘文彬又道:“五月初十蜀王刘旦开府建衙,陛下下旨百官贺!”
贾琦这才恍然大悟,拱手道:“此乃陛下家事,再说了不过一皇子开府而已,何来担忧一说!”
刘文彬摇摇头笑道:“侯爷如此就毫无诚意了!”
“侯爷说得对,确实不用担心!”
旁边的王文海笑着插进话来,道:“侯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曾听侯爷说陛下当着太妃的面给贾皇子取名刘业,不知可对?”
贾琦眉头一挑,“确有此事,怎么了?”
刘文彬:“若贾皇子是皇长子一切都好说,可惜,二皇子已然成年并可能进入六部历练组建自己的势力班底,三皇子再有两年也会如此,这么一来,就是祸事了!”
“本侯还能怎么办?”
贾琦的语气有一种苦涩,“雷霆雨露莫非天恩。我贾家世受皇恩,如果真的如此,本侯也认了。”
刘文彬望了眼王文海,摇头笑道:“侯爷这话就太悲观了,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该是龙首宫的意思,至于目的,呵呵,那位可是将法家的势运用的炉火纯青,这么多年了一点未变。”
说到这,品了口茶,缓声道:“他是感觉自己不好了,急切的召回靖北侯及勇卫营就可以看出。端午大宴侯爷的应对可以说非常的完美,特别是最后那句话更是让两位看见了您的年少轻狂,同时也毫不保留的表示了对四皇子的支持,这一点最为重要,这让他放下了心中的猜忌,有追求和野心就可以被皇室驱使,特别是四皇子代表了贾家的利益,换句话就是说,您已经被绑在了皇室的战车上。”
王文海接着说道:“四皇子就是侯爷和贾家的护身符。”
想了想,又道:“文武对立,军方分裂才有利于皇帝对朝堂的掌控。”
“还不是担心自己驾崩后勋贵军方掀旧账。”
刘文彬不屑地哼了一声,回头问王文海道:“还记得当年二皇子礼亲王刘昞、五皇子廉亲王刘贺被废,太上皇大肆清洗诛杀朝臣勋贵之时神京流传的那句话么!”
王文海摇摇头,“当时我已经被贬出京城了,不过倒是听别人说起过。”
刘文彬:“刘氏无德只能同难不能共富贵。”
说着望向贾琦,见他一脸平静的看向自己,忽而想起了什么,笑了笑,“侯爷莫要多心,这两日您该是将我祖上都查的差不多了吧。您不用多说,这是应该的。我就不遮掩直说了,大汉即将迎来乱世,之后的皇位争锋之中我看好四皇子也可以说我看好侯爷。”
说到这,顿了顿又道:“有件事侯爷可能还不知道,我有一位至交乃方外人士,曾与人合力推算大汉之后二十年的气数,卦象显示帝星暗淡、紫微北移、大势将倾、群魔乱舞,刘氏江山有倾覆的可能,幸而南方将星璀璨,护住了汉家气运。
而一同推算之人因为一些缘故发现与贾家有关联,追溯根源乃在侯爷身上,不过可惜二人道行有限加之侯爷的气运太盛,只能推算出侯爷力挽狂澜功封一字并肩王,其余当真是丁点推算不出来。其中一人侯爷认识的。”
听了这话,贾琦目光渐渐变得严厉起来,“还望先生指点。”
“气运一道历来最是莫测,这些以后侯爷自能明白,当下侯爷要多打听宫内的信息,特别是龙首宫的。”
跟着,王文海又说道,“要是猜的不错,圣人的身子肯定又出现了问题,不然风向不可能这么快改变的,还是如此天差地别。”
贾琦的脸色略略平缓了一点,“端午大宴后,我听丰城侯提了一句,说是他觐见太后的请求被拒绝了。”
刘文彬眼睛一亮,“这就对了。”
说到这,想了想又道:“这几日龙首宫可能会召见侯爷,届时您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能有任何心虚,否则可能出不了皇城。”
说罢,望着贾琦缓缓说道:“跨过这个坎,侯爷将扶摇直上,再无任何忧虑!!”
刘文彬的话,贾琦自是明白,隆治帝不是太康帝,他没这个决断更压不住军方,他还指望着自己给他兜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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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东城,恭顺伯府。
“先生请看!”
范文程接过代善手中的信件一看,眉头微皱,“全部退了回来?”
代善:“是的,全部。”
“一群刁民。”
巴布海阴沉着脸,揉了揉右手腕,“敬酒不吃吃罚酒,待我抓住机会定要狠狠收拾这群贱民!”
说着,瞪了范文程一眼。
代善抚了抚须,道:“先生有何看法?”
“他们都是受贾家的恩惠,不接受咱们的善意也在意料之中。”
说到这顿了一顿,方道:“其实咱们可以换个方式的。”
“哦。”
听了这话,代善顿时来了兴致,“先生请说。”
范文程没有答话,反声问道:“一早送来的帖子贝勒爷没有忘记吧。”
“怎么说?”
“开国一脉几家都收了咱们的礼,对于他们来说,钱财很重要,毕竟他们族中已经没有子弟在军中打拼了,降爵已成为事实。端午宴上的对峙不论是皇帝的试探还是其他,都已表明风向有了变化,还有我得到消息,李巡抚和来总兵可能会被降职留用。”
“这和帖子有何关系?”
范文程笑了笑,“这就是风向了。”
边上的巴布海嚷嚷道:“他娘的,你们汉人真麻烦。一天一个风向,我看皇帝不是什么好鸟,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叫帝王心术。”
范文程笑道:“估计老皇帝这次真的不行了,刚将自己的亲信调回神京,又整了这么一出,就是在确保没人能够对皇权产生威胁。
当今能够登基有着太多的巧合,文官就罢了,军方他根本就压制不住。目前贾琦已经有了与牛继宗共执牛首的趋势,最要紧的是他不是牛继宗,太年轻了,让老皇帝产生了担忧,我敢说,最近贾琦绝对难熬,稍有差池都可能死于非命!要不是因为如今战乱,估计老皇帝都懒得试探。不过大汉上层军方肯定会有大的变动的。”
说到这,大笑道:“搞不好,咱们汗王也能够分一杯羹!”
代善听后没有表示,望向范文程,问道:“先生这话是何意思?”
范文程望了眼巴布海,沉声道:“贝勒爷该记得当年那句话‘帝星暗淡、紫薇北移’,如今大汉的天灾战乱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谁手中握有兵权谁说的算,咱们未必没有问鼎中原的可能。”
顿了顿,又道:“蜀王开府建衙,可定会招揽人员为自己效命。咱们可以顺着宫内的意思靠上去。虽说夺嫡历来最是凶险,不过踏进去就可向皇帝表忠心,旁观者会被冷落防备的。先将好处拿到手再说,至于其他的以后慢慢等待便可。”
范文程略想了想,“贝勒爷,大汗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我看不若咱们代汗王给蜀王送去贺礼,以示敬意,你看?”
巴布海:“不行,咱们贸然搅合进去一旦皇帝心思在变的话,咱们可经不起折腾。”
代善思索起来,巴布海和范文程说得都有道理,两人各有理由,不过范文程的确更加的老道。
想到这,代善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先向蜀王表示敬意,另外还要交好那些文官,金钱不是问题,此次父汗进京带了诸多宝物。”
说着,又道:“还有那些勋贵,只要他们所需的都可以满足,不过条件就是要介绍边关将领给咱们认识,另外给他们说明白,咱们只是行商,不会做出格之事,让他们放心即可。”
说罢,望着屋外的天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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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一早到贾母屋内请安,陪着贾母说了会子玩笑,又回涵翠苑看望母亲,转了一圈又带着莺儿来到了潇湘馆。
正巧三春姊妹都在,老远便听到屋内传来的说笑声。
黛玉热情的请宝钗坐下,又让紫鹃倒茶,笑道:“这两日净忙俗事了,也未得空去看望姐姐。”
宝钗面色一囧,连忙起身道:“我,这,姐姐...”
黛玉抿嘴一笑,将她按住,“宝姐姐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各论各的,不要听姨妈的,至于以后咱们再按礼法来论。”
说到这,见她面上还有犹豫,笑道:“姐姐是个明白人,何必作此行景自苦。往日云丫头常说我小性、心窄,如今你怎么也变出这样的脾气来。”
“哈哈。”
却是探春笑道:“二哥哥是个什么性子宝姐姐也该明白的。”
“呵呵...”
迎春和惜春皆发出浅笑。
听了探春的话,宝钗没忍住也笑出了声,早在金陵之时她一直在为进宫参选作准备,来到神京之后才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权贵世家,在见证了元春的封妃及之后的晋升后,发现自己以前当真是异想天开,以为凭借着自己的才貌就可以平步青云,其实不然,就连元春这位大年初一出生,受了上天眷顾的幸运儿都是在贾家的权势和军方的支持下才坐上了贵妃的宝座,自己拿什么与之攀比。
相反贾家就简单多了,贾琦为人自己也清楚,从他如何对待春桃和秋月便能看出来,至于林黛玉自己却也不担心,另外张道士和自己说的话可是一直横在心中,就是不能也不怕,自己的孩子肯定不会落差的,看看贾环、贾兰就明白了。
想到这,宝钗笑道:“如此确是我的不是,以后劳妹妹多多关照才是。”
黛玉抿嘴一笑,“那也要等我心情好才可以,要不然你可是要立规矩的以后。”
“哈哈哈。”
虽说明白黛玉是在开玩笑,看着大笑的三春姊妹,自己心中还是有几分不自在。
这时林之孝家带着婆子丫鬟涌了进来,先给几人施礼,方对黛玉说道:“姑娘,大奶奶吩咐我来姑娘这领对牌和礼单,说是预备送往蜀王府的贺礼。”
黛玉:“稍等。”
说着往里间走去,稍顷捧着个上锁的匣子走了出来,没有理会探春,掏出钥匙打开匣子取出一张礼单并一副西府对牌递过去,“嫂子和忠伯说过了,直接取了就可以,另外你带人取了上用绸缎给风姐姐送去。”
说罢,又将一张信笺递给了林之孝家。
看着黛玉面前的匣子,宝钗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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