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瀚!捷报!宁北原大捷!”逯山一个无名山谷内,谢皕安兴奋的手舞足蹈,向率队歇息的凌沺跑去。
“至于兴奋成这样么。”凌沺听后初时也是大喜过望,可随即看到鹰信最后,顿时兴趣怏怏,同时心里对大大爷再起怨念。
宁北原璟军大胜,斩敌军六七万,其余尽皆逃散,这当然是好事儿。
可您老就宁北原待着主持大局不挺好的么,跑咱这儿来干啥,弄得人压力怪大的。
“能不兴奋么,燕国公那可是斩了敌国皇帝,还杀的敌军精锐丢盔弃甲,此后缑山已经算是亡了,此次北伐大功告成啊!”谢皕安仍旧激动的说道,脸上的笑意更浓几分。
这既是为了大璟高兴,也是为自己高兴,灭国之战啊,参与者必将大受封赏,也将是极重要的一份履历。
“缑山城不下,缑山便没有亡,苏温录野本就在位短暂,还是篡位的,便是被斩了,影响也不是特别严重,甚至反而会有对我们不利的影响。例如,缑山一带各位城主联手入主缑山城,拥立其中一人为帝的情况。”韩馥渠也在凌沺身边,其闻言后直接摇头道,一脸并不乐观的样子。
“还有呢?”凌沺挑眉问道,很感兴趣。
“另外,缑山将再无人管束,换句话说此刻起,缑山已经没人能再去约束各方。各城城主、贵族也好,贫民百姓也好,只要有想法有能力,大可以自顾扩军、建军,而且缑山城将有一座皇宫向他们虚位以待,会给他们极大的鼓舞。凡山河破碎处,皆有人杰涌现,所谓时势造英雄嘛。”韩馥渠再道。
“照你这么说,反而是坏事了?”凌沺轻笑再问,越发觉得其言论有些意思,最起码是他没有想过的方向,愿意听他再多说一些。
“也不尽然,我认为得看接下来这段时间咱们各军的表现。宁北原敌军近半四散逃离,这其实会给很多城池增添不少兵力。但只要咱们进攻速度够快,下城够多,连战连捷,这些已经胆丧的败卒,就对咱们有利了。逃跑这事儿,有一就有二三四五六,他们会越来越怕,甚至带动更多人越来越怕。这样攻取缑山余下各城,便反而更轻松一些了。”韩馥渠微微摇头,再次回道,尽言自己所想。
“有点儿东西,老谢你学着点儿。”凌沺点点头,逗弄谢皕安一句,陷入沉思之中。
韩馥渠一番话,他似乎明白了夏侯灼为什么会离开东路军所在,要来他这边了。
缑山而今剩余最大的信仰和标志,并非苏温录野,而是那座开国便一直长存的国都,那里才是他们信念汇集之所在。
破城再多,杀敌再狠,恐怕都不敌破这一座缑山城来的冲击更大。
“韩馥渠,即刻集结全军出发,每三个时辰歇一个时辰,其余时间不眠不休,火速前往缑山城。敌军散逸,消息绝不会比咱们来的及时,尤其是缑山一带各城,咱们要抢在他们之前抵达缑山城。有机会就夺城,没有就将之围住,来一个咱们灭掉一个!这次别说没给你们机会累功,只要你们自己不是一群软蛋就行。”
“恩佐,传信给夜皛他们,告知我们将直往缑山城一事,让他们自己小心,除原定目标不变外,诸事皆由他们自己定夺、安排,不用请示。”
“老谢,我给你留三千人,红娘也留下保护你,在此地迎接大将军到来。把你信鹰给恩佐两只,有事鹰信联络。”
凌沺随即目露精光,连连下令道。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而今偌大的战机就摆在他眼前,不容错过。
缑山城不同其他,取剑狼毫,就是为灭此城,然后葬剑城头的,绝不容有失。
老头儿当年饮恨重伤之地,他得走上一趟,了却老头儿的遗憾。
“叶护!后方有骑兵疾行而来,不下五千人,打的却是咱家旗号。”夏白鹰这时快步来报,声音急切中带着迷惑。
“十三弟!二哥来啦!”紧随其后,白旺年胖胖的身影从山林中出现,笑嘻嘻喊道。
凌沺只是微愣,却是把此间将士都吓了一跳,顿时刀剑出鞘,指了过去。
“自己人,都收了。”凌沺吩咐一句,迎上前去诧异问道:“二哥,你怎么过来了,那些轻骑是你带来的?”
“轻功不错,警觉差点儿。”白旺年对夏白鹰笑道一句,随即转向凌沺,来个有力的拥抱,这才回道:“还不是你家公主弟妹,得知你回青山镇开碑取剑,就急的不行,连忙给部落里传了信。我和大哥本来打算回趟燕州,然后去西域,结果刚到两青山一带,老三就传了信来言说此事,我和大哥就转道来找你了,先帮你干了这仗再说。”
“你们咋知道我行军路径的?”凌沺先是嘿嘿一笑,感动胡绰和哥哥们这般举动,然后疑惑道。
“小看你二哥了不是?”白旺年撇嘴道:“胖狐白二爷,江湖上那也是响当当的,最擅轻功和寻踪掩迹,这不小意思么。”
“师叔。”夏白鹰突然行上一礼,对白旺年道。
他不认识白旺年,但却知道胖狐这个绰号,铁鹰、胖狐,皆是北地轻身功法首屈一指的人物,而且还是师兄弟,其中铁鹰正是他的师父。
“师个屁,二爷早被逐出师门了,你个小家雀儿,改改你师父的毛病,走哪儿都留几个爪印子,还总自以为跟老鹰很像,特娘的林子都密的没缝了,鹰能往里头飞?稍加注意,就是极大的破绽。”白旺年摆摆手,说上一句便不理他,看向凌沺再道:“公主弟妹,本来是打算借你大舅子两万兵马过来给你用的,被老汗王给阻止了,还让老三给你带个话,什么敢争、能争、善争,才能游刃有余。我也不明白啥意思,你自己琢磨吧。”
“先不管这个,接大哥过来汇合再说。”凌沺点点头,有些明白其中意思了,但不打算多说这个,准备迎刑五岳先过来汇合。
随即韩馥渠整军,派人三面戒备,恩佐去传信给夜皛,谢皕安也带着红娘挑出三千人手留用。
而凌沺和白旺年,一并前行,不久便与刑五岳率领近五千轻骑照面。
“大哥,气派啊!”方一见面,凌沺便是打趣一句。
这五千轻骑,人皆身着铁甲不说,个个皆背一杆斩马大刀,且面带各虎纹铁面,看着就威风。
而刑五岳自己,更是一身鎏金战甲在身,头戴金盔,把大光头给遮住了,顿时少了些憨气和凶相,英武非常。
“不过你们沿途劫了哪个大部落,弄来这么些精良兵甲?”随即凌沺狐疑再问一句,满脸困惑。
他麾下虽然只有一万亲军兵额,但是各千户、百户也有自己亲军的,数百上千不等,其他哥十二个加起来,能有的兵额可不比他少,虽不是他直属,但总在份属之内,他若有需要,调过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是以对此间这个人数他倒是不意外,但这兵甲之精良,就让他大吃一惊了。
好家伙,要是没从隆武城武库换装,比他亲军都精良的多。
“前年冀北有个府军郎将私下卖给我们的,价格贼便宜。以前本是打算以备不时的,一直藏在山里,没敢穿过,现在倒是明正言顺,随便穿了。”刑五岳也哈哈笑着给凌沺来个熊抱后,方才说道。
“唉!这叶护当的,还没你们富裕,真闹挺!”凌沺直接给整郁闷了。
五千精良兵甲,卖的再便宜也有个限度,再加上这哥几个之前还垫钱帮他买了不少战马,这可不是一般的有钱。
再看看他,啥都得精打细算的,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一家兄弟,不说外道话啊。还有个万八两的金银,你要用尽管说话。”刑五岳登时拍着他肩膀道。
“不要。咱自个儿抢去,这一战打完,绝对比你们劫道十多年都富裕的多。”凌沺突然得意道。
“咋的?有大买卖?咱哥们儿还来着了?”刑五岳和白旺年立马来了精神,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全是金疙瘩一般。
“干了缑山皇宫,还有缑山城里那些大贵族的府邸,想想,得多少玩意!”凌沺连连挑眉道。
“不用上缴么?”刑五岳和白旺年登时被浇了凉水一样,有些无聊的说道。
贵族府邸倒是便罢,缴获财物都可以自己留下,可最大头的皇宫和国库,没听说哪个武将敢自己留下的,顶多私藏一部分到头了,有啥意思。
“上缴个屁啊!我这饷银和抚恤都高,根本不可能足数给我,我再把战利品都上缴了,我还活不活了,多少人要养活呢!”凌沺撇嘴说道,全然不在意这些。
他现在就是个快穷疯了的,哪管得了那么许多。
而且苏温录野可是刚篡完位,还已经挂了,完全可以拿来背锅。
“本来我还正愁呢,你们来了这问题反而迎刃而解了。”凌沺再道一句,随即把俩哥哥拉到一边,眉飞色舞的嘀咕一大通。
“放心吧,这事儿包哥哥们身上了。”说完之后,兄弟三人笑眯眯的对视一眼,刑五岳和白旺年当即拍的胸脯直响。
“那两位哥哥和弟兄们就再辛苦一下,咱们直接合兵往缑山城进发,拿下缑山城。”凌沺随即正色再道一句,带领他们回返。
一刻钟后,以刑五岳及五千轻骑为先锋,罪卒万五为中军,一众人直扑缑山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