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您怎么来了啊?”燕中麓原郡,胡绰闻听汇报,骑着大白先行北迎,看见牛大叔后,笑嘻嘻道。
“听说傻小子不在,总有阿猫阿狗来挑事儿,大叔来给你清清路。”牛大叔轻笑回道。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你家傻儿子受了委屈,我们这帮兄弟啊,真是白处喽,到底比不上凌沺。”萧无涯也是快马迎了过来,只不过马速稍慢晚了一步,闻言吃味说道。
“牟家人不得为官,这是祖训。”牛大叔道。
“现在呢?”萧无涯不屑白眼,轻哼一声。
“我被革除族谱了啊,我现在就是牛耀,自然没了约束。”牛大叔呵呵一笑,摊手回道。
“什么破名字,能不能多少用点儿心。”萧无涯气的咬牙切齿,拿牛大叔自个儿瞎起的名字说事儿。
什么牟家祖训、革除族谱,牟家家主就是他长兄,像带儿子似的把他带大的人,对他宠溺非常,不然武辛决都给交出去了,他还想安然待在青山县?
换做寻常牟家子弟,早就被遍天下追杀了。
这个由头,拿来骗骗外人就算了,懵他们可就没门了。
“二哥,看破不说破啊。”牛大叔嘿嘿一笑,挑了挑眉头。
“原来都跟您学的啊。”胡绰见状嘀咕一句,知道了凌沺一举一动的习惯跟哪儿来的了。
“我说不说破没关系,大哥怕是要头疼了,你这一颗外子落盘,局势变喽。”萧无涯瞥了他一眼,摇头道。
“他会头疼?他疼个屁!”牛大叔眼睛一瞪,再道:“你们要真不想告诉我,这事儿能让我知道了?我哥跟大哥的交情,好的跟什么似的,他俩不通气儿的事,我哥能告诉我?”
“呵呵。看破别说破啊。”萧无涯哈哈大笑起来,兀自觉得痛快了些。
“你们究竟怎么个打算,我就不问了,但他俩不能出事儿,我还等着抱孙子呢。”牛大叔指指胡绰,再道一句。
“出不了什么事儿,你信不过我还不信大哥么。”萧无涯点头回道。
“六叔给我回信了,圣上予我大理寺少卿之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告诉我。”牛大叔撇撇嘴,再道。
“暂时不用你跟着操心,圣上怕是会给你面授些机宜,你领命办事就是。其他的,以后再告诉你,省着你个心里不装事儿的,自个儿憋疯了。”萧无涯笑着点点头,说道。
“那你回去吧,我跟丫头聊两句。”牛大叔无可无不可的一颔首,就开始撵人了。
“得!”萧无涯再次气的咬牙,哼了一声,打马归队,不搭理他了。
虽然上了岁数,可兄弟凑一块,还像小孩子似的,看得胡绰大觉有意思,在那咯咯直笑。
“丫头,他们不说大叔也知道一二。你和云丛的婚事,原本掺杂的东西太多,知道你们要回青山县的时候,我甚至想过杀了你,让他重新脱身出来,可看见你们的情况,也就作罢了。不过大叔还想跟你要个保证,此生不可让他再受离弃之苦,你可能做到?”牛大叔直言不讳的对胡绰道,甚至说出自己最初的杀念,然后目光直视胡绰双目,看她神色,等她回复。
“怕是我此时有半点犹疑,大叔的刀,也不会留情。二大爷不在这里,没人能拦住大叔。”胡绰笑着回视。
“不过大叔不要这个保证,胡绰此生也不会背离云丛。他愿护我一世灿烂,我也愿他一生喜乐,有我常伴。”胡绰再道,极为认真。
“以后别叫大叔了,叫声师父吧。真有一日厌倦了,不耐了,师父带你们杀出长兴便是。”牛大叔欣慰一笑,再开口道。
“云丛怕是要气死了。”胡绰嘿嘿一笑,下马行了个大礼拜师。
“剑名琴瑟,今后就归你了。明日起,每日午时,我教你练剑。”牛大叔探手把她托起,取了一柄轻巧的长剑递给她。
“多谢师父。”胡绰开心接过,笑盈盈的道。
“放心吧,你们只要自己情笃,就不会有任何事。二哥他既然明白你和云丛彼此的心意,大哥便已知晓,以他的能耐,不会有让你们为难的事出现。其他的魑魅魍魉,皆是琐事罢了,师父跟你们一起面对。”牛大叔笑着说道。
他不是在安慰什么,因为他相信自己大哥夏侯灼。
不管他们起初留这个后手的意欲何在,不管他们对荼岚的打算如何,也不会再跟凌沺有多密切的关系,也就不会有这个最可能导致他们夫妻决裂的外因再存在。
至于在大璟将面对的诸多烦扰,那就面对吧,他去长兴给顶着些,终归他们就会轻松些。
说一千道一万,夏侯灼他们即便不管凌沺,也得管他这个九弟不是。
“不认,省的多份牵挂,我呸!”新晋师徒二人一起回到队伍中,萧无涯打趣起牛大叔。
“萧老二,你别找揍啊。我怕大哥,可不怕你,小心我可劲儿报仇。”牛大叔眯眼睛威胁道。
“呸!”萧无涯再啐一口,打马离远了点儿,省着这货真动手。
这边他们兄弟老小孩一样笑闹着,凌沺那边却是忙的不可开交,一点儿玩闹的心思都没有。
“后面还有多少车粮草没有清点查验。”猛灌了口水,凌沺向唐阿姑罗问道,心里则是把小夏侯骂开了花。
自从夏侯明林接到谢皕安的信,就直接停了集粮的事,一心只准备自己要带走的粮草和军械,至于集粮的事,凌沺自己定的麻烦计划,自己去弄吧。
这不小夏侯交接完一离开,谢皕安几封鹰信传出去,早就汇集多日的民夫队伍,呼啦啦的涌向隆武城。
这就别再说奚兹有没有反心了,人家举国上下,诚意足足的。
前奚兹王亲自带人,直接把全境准备的粮草都给一股脑儿拉了过来,大小郡县官员,带领百姓拎着棍棒菜刀,自发沿途护送交接,根本就没按他们的办法来,让凌沺、罗燕途、谢皕安尽皆傻眼。
然后也顾不得整军练兵的事儿了,清点查验粮草吧,一连数日不得停歇,众将士轮番上阵,累的不成样子。
“这一批次还有二十辆大车没有清点,可屠耀刚才派人回来,说下一批次已不足十里,足有五百辆大车。”唐阿姑罗把五袋粮食放到吴犇肩上,抹把汗回道,累的直伸舌头,满脸愁色道。
这几日他们不光是清点、检查,还得自己往粮仓里搬运粮食,便是凌沺也是一样,都累的要命,体会了一把民夫的辛苦。至于城内的民夫,夏侯明林一个没给留,都带走了。
“老谢,约摸还有多少粮食没运过来?”凌沺把水囊扔给他,转向谢皕安再问道。
“大概还有十万石,得有五千车。”谢皕安喊来仓曹,要过之前结算过的账册,看完后回道。
他倒是不用扛粮食,可也没轻松哪去,隆武城里只有小仓曹,并无统管,或者说凌沺就是那个统管的,结果一应调配、安置粮草,检查各仓的活也都归了他,也是忙的睡觉功夫都没有。
“这他娘可不行。”凌沺嘀咕一句,对唐阿姑罗道:“去找恩佐,你俩带着那三千骑兵离城,把剩下的粮车截住,明日正午再放过来,一次最多百辆车。严密看守剩下的粮车,每日让他们自己取了粮食吃,不差这些吃喝耗费了。”
现在这么下去,根本不用人来打,他麾下的这些人自己就累废了。
要不是前奚兹王现在就拖家带口的住在城内,随时能弄死,他真觉得老家伙不怀好意了。
“老虎,叫弟兄们把剩下这些快点搬完,都尽早回去歇着去。”凌沺又再对过来搬粮食的莫虎喊道。
“逸安,你在这儿干嘛?回城头值守去。”然后他就看到了黄宁,扛着两袋子粮食,正欲离开,顿时嚷道。
“仓里清点入册过的,他不让我拿。可叶护不吩咐我去北城挑人嘛,那一帮子多少天没吃过饱饭的,说啥都没用,来您麾下不是不行,给饱饭吃就行,我这不就过来自己扛了么。”黄宁指着谢皕安道。
“百斤,给他拉一车过去。”凌沺对田百斤喊上一句,再对黄宁道:“饭可以给他们随便吃,但你选人不能瞎选啊,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在我这儿可算不上会武。”
“妥妥的,您就放心吧!”黄宁笑着回上一句,也不自己扛了,都扔田百斤拉着的车上了,跟着一起推向北城。
“叶护,军匠所那边有事找您,说是铁料、木料都快不够了。”这边刚安排完,潘三猫又跑了过来,急声禀报道。
“我去他二大爷的,这破活谁再让我干,我也不特娘干了!”凌沺骂骂咧咧一声,薅着谢皕安就往东城走,军匠所在那边。
“你自己满脑子铁疙瘩,怨得了谁,那些罪卒里又不止有武夫,当过官的都不少,不会拿来用啊!”谢皕安一边挣脱着,一边怒声嚷道。
“下回早点儿说。”凌沺放开他,用力在肩头一拍,也不去军匠所了,直接往北城转去。
“王八蛋!你就是在挟私报复!”谢皕安摔了个屁股堆儿,起来跳脚骂道,然后返回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