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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画堂春 第43章:酒醉帅府

朱门华章录 林间自在啼 3852 2021-11-30 10:54

  萧奕峥接到清溪的来信,颇为意外。他刚进入西南军没几天,还未来得及报信回尚都,居然还先就接到了她的家书。

  这封家书是夹在朝廷的简报中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他利落抖开纸张,看到一手熟悉的柳风行书,嘴角微扬,眉间舒然。而信却十分简短,他看完之后,微扬的嘴角自然的下垂,舒然的眉间微微的一蹙。

  李菡究竟想干什么?

  他再次看了遍信,清溪的叙述十分理智平静,没有半个字眼可以读出她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她没有半点疑问误会?没有感到一丝不快冒犯?

  按理说,陌生女子登府,摆出和丈夫的关系,做妻子的不管为了什么理由,都不应该如此大度欢迎吧?他走南闯北,见过因此大打出手的多,握手言欢的几乎没有。就算他们是合作关系,她如此冷静做法,他这心里倒挺不是滋味的。

  他收了信,唤了赵信,沉声问道:“昨日你说,徐永胜府里来了外地客是吧?”

  赵信点头:“我们的人传出的消息,已然确定是尚都来的。但徐副帅最近一直在城南主营,好像还未回府。”

  他笑笑:“我来了,他怎敢有丝毫松懈啊,整日在大营盯着,也是可以理解的。这长丰镖局的伙计就是不一样,脚力快,看来也是一路马不停蹄。”

  “嗯?”赵信一脸疑问。

  他言简意赅的将清溪信中所提之事说了一遍。

  ”啊?少当家的住进王府了?“赵信惊呼,这脸上还露出了对萧奕峥的同情之色。

  萧奕峥没好气的盯了他一眼,仿佛是在说:现在是讨论这件事吗?你能不能关注重点!

  赵信立刻恭敬低头,轻咳了两声:“殿下,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萧奕峥伸了一个懒腰,慢慢悠悠的晃着,漫不经心的道:“继续会友。”

  “啊?”赵信又是讶异:“殿下,这广王爷可是已经出招了啊?咱们来这四五天了,除了去了一次主营,见了一下西南军上下将领,可尽是会友了。”

  他们此前在西南待过很长时间,结交了很多朋友,这其中有官府军中之人,也有江湖百姓。虽说这几日萧奕峥会友联络,最主要的工作是和部分人再次确认了解西南军的真实情况,也给其中的自己人部署一些任务。为了掩人耳目,这会友的范围广泛,但总不能一直这么联络感情吧,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

  萧奕峥给自己满了一杯茶,递到鼻尖,闻了闻,啧了啧嘴:“嗯,上好的普洱。”

  赵信看着,倒是有点着急了。许是由于萧奕峥江湖逍遥王爷的名声在外,再加上这几日他尽是忙着吃喝玩乐的事,这外面已然对其有了军中之事恒王可不行的风声。“殿下,这几日,我们该见的朋友也见了,该打听的消息也都知道了,该交代的眼线也都交代了,是不是要做点事情了?”他问。

  萧奕峥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茶盏放停:“有点耐心,越是大事,越急不得。要等时机,这不,九叔不是已经出招了吗?”他摸着茶杯的边缘,继续道:“今晚,你去一趟徐永胜府上,将九叔的信换一换。”

  赵信正色道是。

  “徐永胜明日应该会回府,我们去找他喝酒。”

  赵信点头。

  萧奕峥又看了眼案桌上放着的信,开口问:“你说李菡为什么一定要住进王府?”

  赵信两眼一直,思忖着这应该怎么说?半晌,还是生硬的直说道:“殿下,李姑娘是不是喜欢你?”

  萧奕峥的表情丝毫未变,仿佛没听到这一句似的。

  赵信只得又试探性的问:“难不成还是事关殿下要寻的那枚玉佩?”

  “她为什么对那枚玉佩的下落那么在意?甚至比我还积极?”萧奕峥顿了顿,直视着赵信,确认道:“出来前,你对王妃守护事宜的安排没有任何漏洞吧?”

  赵信立即恭敬坚定道是。

  他嗯了一声,便没在开口。半晌,他走到书桌前,铺开纸张准备写信。

  赵信立即问:“要不要八百里加急送给王妃?”

  萧奕峥皱眉看着他,似乎对于他还站在屋内颇感意外,旋即撇了他一眼,“你再不出去,我没法静心,这封模仿九叔笔迹写的信必然会露陷,那可真耽误大事了。”

  赵信一怔,连忙道是是是,赶紧退了出去,笔直的守在了房门口,随时等候召唤行事。

  他们家王爷行走江湖也不是白白潇洒快活的,那认识的能人异士也是很多的,就比如模仿笔迹这一招就是跟着山东书痴吴学的。赵信在那感慨,这人与人是不一样啊,怎么他跟着殿下日日不离身的也没学会这一招呢?他伸出手看了看,俗话说,这手指也有长短,也正常正常。

  次日,徐永胜回府后,读到广王写给他的信,是满脑门的疑惑。他前前后后将信读了不下十遍,还认真研究了下笔迹,尤其是看了看抬头处老王爷所写的徐永胜三字后是否有一点。这是广王爷写绝密之信的习惯。但这封真有!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说是经过深思熟虑,想在尚都安享晚年,西南军诸事全都托给自己,可自裁自取?

  他问来人:“这封信是王爷亲自交予你手上的?”

  对方点头:“王爷说动用亲卫送消息太惹人注目。小人一向没什么人注意,越普通越好。我拿到这封信就动身了,一直到见到将军,这封信未经他人之手。”

  “你这一路可顺利?”

  “也未有什么特别之事。”

  徐永胜想了想,道:“哦,也辛苦你了,你在府上住两日。还要劳烦你回去送信。”

  待来人退下后,徐永胜握了握手腕,坚挺的背稍稍有些松弛,重新打开那封信,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在跳动。

  王爷这是真放手还是对自己的试探?

  他是一个军人,军营中摸爬滚打上来的,朝中并无靠山,能到今天这个位置,他也觉得光宗耀祖,知足满足。如今,他也年过五旬了,说句实在话,不想折腾。但王爷与他共事多年,彼此信任有加,不管是按情理来说还是在外人的眼光中,他与王爷必定是要荣辱与共。以他对王爷的了解,他不是一个会这么轻易放掉西南军军权的人,但这封信却实打实的蹊跷。他习惯性的去摸腰间的佩剑,才发现早已换了日常便装,看着手中捞了空,叹道:“握惯了刀剑,若是一时放下,怎会习惯?”

  思绪烦乱时,侍从来报,说恒王殿下登府了。他急忙收好信件,稳定了下心神去前厅迎接。

  萧奕峥神清气爽的走进大厅,赵信跟在后面抱着一坛酒。

  徐永胜行礼拜见,萧奕峥上前扶起他。“徐帅无需多礼,本王是见徐帅连日辛苦,今日偶然听说你回府了,这才登府看看你。”

  徐永胜急忙拱手谦辞,这心里确是一宕,别看恒王来了西南后整日没做什么正事,可看来对他帅府的动向还是多有留意。

  “我前日在醉心楼喝了他家自酿的十日醉,醇香浓郁,回味悠长,这不拿了一坛,今日找徐帅一醉方休。”萧奕峥笑呵呵的拉着他,也不见外似的,对着侍从说:“去,让你们帅府厨房赶紧做几样可口菜肴,本王这嘴可是刁的很。”

  徐永胜看着外面这月以上柳梢,这时吃肉喝酒的?可见萧奕峥亲自动手将赵信怀中的酒坛接过放在了桌上,已经自顾自的开坛了,便道:“还不快去。”

  萧奕峥与他喝酒,倒也绝口不提军中事务,只说些无关痛痒的江湖见闻。

  但徐永胜脑子的神经一直紧绷,是半点不敢多喝,半句都谨慎小心。

  “徐帅啊,你可知这酒为何命名十日醉?”萧奕峥语气悠然缓慢,已然有了微醺之态。

  “属下不知。”

  萧奕峥再满饮一杯,方才笑着开口:“酒肆老板娘说,她家的酒可回味十日,可醉十日,可飘香十日。”说完,他哈哈大笑:“醉十日?真正醉十日的人怕是自己想醉。”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徐永胜,低笑问:“十日也好,百日也罢,总有清醒的时刻。别在应该清醒的时刻却喝醉糊涂才是要紧的。你说呢?”

  徐永胜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杯中纯酿微微晃动。

  萧奕峥再次爽朗大笑,再下一杯,高声道:“本王倒真想和徐帅醉个十日,这西南军的将士都是好样的。他日,本王定会请全军上下喝够十日醉。”

  徐永胜低语恭敬:“军中戒酒。”

  “哦,对对对,本王错了。”萧奕峥说着起身,晃晃悠悠的步到庭院中,嚷着:“喝酒不行,那就赋诗。”说着,他真的开始高声讼诗,一首接一首,偏偏还带着七分醉意,三分感情,听着倒颇为悦耳。

  徐永胜背手而立,觉得他恐怕真醉了,在看看四周,侍从们都探头探脑的。这大半夜的,帅府中人大概都被这月下醉酒颂诗的王爷弄得睡意全无。

  “赵统领,王爷这是喝醉了吧?是不是请王爷先去休息?”他谨慎得问着一旁的赵信。

  赵信刚准备开口,就见萧奕峥一步上前,伸手搭上了徐永胜的肩:“徐帅,这本来是和你共商军中要事的,这可怎好,本王确实有点醉了。”

  徐永胜一拱手:“王爷身体要紧。”

  萧奕峥笑着点头:“赵信,回吧。”

  第二日一早,萧奕峥头疼欲裂。赵信进屋行礼后,淡淡道:“殿下的酒量一点不见长。”

  萧奕峥叹了一气:“恰到好处!幸亏让你兑了水。”

  “可殿下昨夜无心的月下醉酒赋诗那幕已然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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