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令初归,吾家有女初长成 第20章 往事浮现,忘忧魇
凤自欢担心怀中美人儿,一路将内力提到极致,直接踩着一幢幢屋顶奔向莫忧阁。怀里的忘忧人已经昏迷,面色苍白,眉头深深地蹙着,结了解不开的结。
“自欢姐姐,你慢点。等等我”
凤自欢离开了,凤绾绾找到管事红姨,给了好几张百两银票,让她帮忙去醉红楼取出怜心的卖身契并撕毁,好生的将怜心公子安葬,人都死了,就别背着一身贱名入土了。交代好红姨后,就抱着白狐向莫忧阁而去。
“祁管事,祁管事,快找大夫来”
凤自欢直接破窗进了莫忧阁四楼,一进门就喊着唯一认识的祁管事,赶紧找大夫来为忘忧看看。
“谁人擅闯莫忧阁?呀,公子,我家公子怎么了?快跟我来,公子房间在那边”
祁叔早一步离开花魁现场,回莫忧阁主持大局,所以并未看到后面的一幕。这会,看着昏迷的公子,心神皆惧。从楼下上来后,慌乱的带路去忘忧的房间,一路上磕磕绊绊的踩了自己无数脚。
“祁管事,长话短说,花魁大赛上怜心突然袭击了忘忧公子,你快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哎,老奴这就去找大夫。”
凤自欢跟着祁管事走进了忘忧的房间,直接奔到床前,小心翼翼的将怀里人放在床榻之上,似乎劲大了怀里的人儿就会碎了一样。毕竟这是男儿闺房,凤自欢深怕自己呆久了会坏了忘忧清誉,安顿好就准备起身去外间等候祁管事请大夫回来,但是男子的手突然拽住自己的手,眉头紧锁,眼角还有泪痕,嘴里也在嘟囔着什么。凤自欢根本无法挣脱,害怕用了内力会伤了他,只能坐在床头,轻声安抚着这恐惧的人儿。
“不要,不要,我不要走。”
“爹,娘,不要。”
“不要离开我”
。。。。。。
梦里,忘忧回到了儿时的家门口,推开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用石子漫成了小径。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从里间房内可以看到一小门,小门出去则是到了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后院墙下有一处缝隙,引一处清泉,开沟仅尺许,沿着缝隙流入墙内,绕过后院房屋至前院,盘旋到前院竹下而出。
“宸儿,别乱跑,小心摔着”
后院房内跑出来一个孩童,他胖嘟嘟的脸上,长着一对调皮的大眼睛,眼帘忽闪忽闪的,两颗像黑宝石似的大眼珠透露着机灵与狡黠。男童身后追出来一个成年男子,忘忧认得,那是他父亲。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 的澄澈眸子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在午后的阳光下,没有丝毫红晕,清秀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
宸儿,好久没听父亲唤这个名字了。忘忧,本名萧风宸,母亲是翰林院里一个小小的掌书,主要负责掌管一些孤本典籍以及编撰典籍。父亲是母亲幼时定下的娃娃亲,母亲成年后便在家乡娶了父亲过门,后来科考时候父亲一路陪着母亲来到京城。再后来,父亲怀了他,无法服侍母亲,也有过给母亲纳妾的念头,但是每每提及就被母亲驳回。母亲一生洁身自好,只娶了父亲一人。这些,都是父亲当做睡前故事跟他说的。说母亲一辈子,只想做好一件事,做好官,为黎民。哪怕是做了官,也不趋炎附势,一直两袖清风,为人正直。也是因为了这一份正直,给萧府带来了灭顶之灾。
院子里,男童在玩耍,男子坐在门廊下,缝补着衣衫,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夕阳西下,门廊外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母亲回来了。后院小门打开,一女子走了进来,一身浅蓝色的常服,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上斜簪一支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脸上薄施粉黛,缓缓走向院中的两人。忘忧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再看过这一幕了。想再在父亲怀里嬉闹,想再听听母亲的教诲,这些都成了奢望。
突然,画风一转,岁月静好被打破,前院后院燃起了熊熊大火。父亲怀抱着幼小的自己被大火困在房内,母亲带着祁叔匆匆从前院赶来。进了院子就用门栓锁住了小门,忘忧甚至可以听到门外刀剑相击的声音,听得到府中小侍临死惨叫的声音。母亲衣衫凌乱,衣角还沾染着血迹,祁叔也是一身狼狈。
“主子,主夫和小公子还在房里。下人都在前院抵挡敌人,这可如何是好?”来到房前,大火阻碍了两人的步伐。
“萧祁,管不了这么多了,你守着,我进去救他们父子出来。”
忘忧眼睁睁看着母亲用院中溪水打湿了自己外袍,披着湿衣衫就冲进了火场,想叫喊,叫不出声音,想拉住母亲,母亲却直直的穿过了自己。房里,父亲一直将自己护在怀里,哪怕大火燎了父亲的头发也没有松开手。母亲进来后,一手抱起自己,一手拉着父亲,想跑出火场。火势太大,父亲母亲身上都有了灼伤的痕迹,自己却除了脸上有点黑灰,并无任何伤痕。快到门边了,突然,房顶横梁被大火烧断,带着熊熊火焰的落下,眼看着要砸到母亲和母亲怀里的自己,父亲突然推开母亲,自己承受了那横梁的重压。
“暮晨,不!你等我,我将宸儿送出去就来陪你。”母亲看着父亲被横梁砸中,心痛非常,很想就随他而去,但怀里还有哭泣的幼子。母亲踉跄的奔到门口,将怀里哭泣的自己交给了门外守着的祁叔。叮嘱祁叔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的将自己带出去。
“不,不要,不要走。”忘忧想出言阻拦,但是根本无法触碰到母亲,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抚摸了一下幼年的自己,然后转身,走进了熊熊烈火,与父亲一道化为灰烬。祁叔俯首对着房门叩了三个响头,抱起自己就沿着围廊向院墙侧边后门跑去,还没跑几步,整个房间轰然倒塌,四散飞出的窗棂砸中了祁叔。
“不,不要。。。”凤自欢在床边,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两字。
“这位客官,大夫请来了.您这样,大夫没法看诊。您看,能不能。。。。。”凤绾绾抱着白狐被祁管事带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忘忧无意识的拽着凤自欢的手,大夫根本无法把脉,祁管事为难的看着凤自欢。
“你家公子现在无意识,贸然掰开的话,会伤了他。”凤自欢也试过挣脱,可是忘忧就像拽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不肯松手。
“自欢姐姐,信得过的话,我来给忘忧公子看看”枫眠跟着太医院太医学医术,凤绾绾就在一旁偷师。知道她会医的就只有楚瑜,司琴,枫眠,还有凤自欢。
“绾绾,我自然信得过你。祁管事,劳烦你带这位大夫下去。我跟你保证,会治好他。”死马当做活马医,现在这境地,也只有相信凤绾绾。祁管事无法,带老者离开了房间,安排楼里人送老者出去,自己不放心公子又再次转回来。
凤绾绾上前查看,如今这模样根本无法直接把脉。只得用处那一招了,曾经作为鬼凤时候为了猎杀一位中医世家传人,而学来的悬丝诊脉。凤绾绾衣袖中取出一缕金丝,一头交给凤自欢,让她缠在忘忧的手腕脉搏处,另一头则系在自己手指之上。
“天呐!悬丝诊脉!竟然是传说中的悬丝诊脉!”返回的祁管事正巧看到了这一幕。自己带着公子四处奔波这么些年,也听说过这悬丝诊脉,不过都是传说,如今,倒是亲眼看到了。
在金丝系上后,凤绾绾手指微弹,凭借着从悬丝传来的手感感觉脉象。不一会,凤绾绾手指微动,凌空收回了金丝。
“绾绾,怎么样?他,怎么治?”凤自欢见凤绾绾收回了金丝,直接询问情况。
“这,忘忧公子名叫忘忧,可一点没少忧心啊。常年忧思过度,本就郁结于心,今天再受到这一惊吓,恐会刺激心脉。”凤绾绾收了金丝,暗叹一口气。这忧思过度郁结于心都属于心病,是自己想不开。
“那我家公子该用什么药物,老奴去买”听说公子伤得这么重,祁叔也是十分担心。这么多年,公子跟在自己身边,早就如同自己孩子一般。
“这是心病,药物只能治标,治不了根本。祁叔,你去为你家公子煮一壶安神茶,我一会再施以金针,先让他稳住心绪。以后你可得看好你家公子,万万不可有大喜或大悲的情绪,否则心脉受损,可能会活不过二十五。”
“是是是。老奴记得了,这就下去准备。”祁叔慌了神,活不过二十五,不,不会的,公子命长着呢。哪怕是去求,去偷,去抢,也要弄回来一些好药材给公子调养身子。
“绾绾,他,真的活不过二十五?怎么会这样?”
“自欢姐姐,你若是喜欢他就抓紧为他寻药,赤擎大陆这么大,应该有一些灵药可以医治。现在,我先给他施针。”
凤绾绾从腰带间拿出一卷布包,慢慢展开,里面竟然是金色的针灸,从大的到小的,散发着金黄闪亮光。一针针扎在了心脉上的几大要穴,最后一针施在了太阳穴上。最后一针刚落下,忘忧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点点暗红色落在了床榻上。
“绾绾,这怎么吐血了?要不要紧?”
“没事,自欢姐姐,这是他胸口郁结的废血,吐出来就没事了。”凤绾绾再次给忘忧检查了一番,胸口郁结已经有了消散之像。很好,以后只要情绪没有大波动,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仔细的拔下了金针,细细收好。
金针拔下,没一会,忘忧悠悠转醒,也就松开了凤自欢的手。没有了拉扯,凤自欢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凤绾绾再次提醒了清醒之后的忘忧公子,切记不可大悲大喜,否则活不过二十五,之后留下了一纸静心安神的药方后一手抱着白狐,一手拉着失神的凤自欢离开了莫忧阁。溜出宫已经多时了,马上天色将晓,再不回去,父君要担心了。
“呵,二十五么?看来报仇得抓紧了”靠在床边的忘忧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