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神满是柔爱,佯装生气地说道:“一家人还谢?到底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祖母了。”
小落一时愣住了,言谢是晚辈之仪。没有想到太后如此玩童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祖母,你看小落都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昭棋忙是帮额腔。太后笑笑,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见小落已经面红之色便不再多说了。
言蕙跟关小落特意来到她住的小院,小院简单倒也精致,院中即有刚搬过来的花草,也有一直长在院落的松树。虽说不如桂花树如的醇香,倒底也是青蕴一片,在这有天寒地冻的冬日也是一片生机勃勃。
太后有意抬举小落,永娘也有心。房间里有摆件、古玩虽不多,却是件件精品。就连那桌上的茶器件套也是青雕闻香杯,这可是前两年才出土,仅有五对而已。
看到太后如此,言蕙的心也就放下了,原先还一直有点担心太后只是笑呵呵地明哲保身。不知道对小落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如今这般她便心里是有数了。
大概只有对着小落,言蕙才会有慈母般的一面吧,总是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小落,院里的秋儿、灵桂、阿花、长风、容娘等几人也都一起带进宫来跟着她。外加太后给的玉柳、玉芯,昭和轩就这么热热闹闹有点人气起来了。
“小姐,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宫禁的时间到了再晚我们就出不去了。”玉娘不得不催着言蕙。可言蕙还是依依不舍的,总是觉得这里没有安排好,哪儿没有布置妥当一般。
“母亲,您放心吧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会照顾好自己的。”小落有点感动,可宫中不比自家府中,她也劝着言蕙尽快回去了。
没法了,只能下次再寻机过来吧,即已经准备把小落送进宫里,这个的局面是早就预料到的。好在有个太后姑母,进宫还是挺方便的。
言蕙循着最近的路线出宫,过午门言府的马车就在那里等着,这样就能快一点出了这青砖红瓦的高墙皇宫了。
“蕙大小姐,皇上有请!”冷不丁的拐弯处,李公公正在那里等着,眼见她过来时便十分郴郴有礼的行礼喊道。
那声音还真是刺耳,至少在言蕙的耳中是这样的。
“李公公,天色这么晚了,可否明日再进宫见皇上。”玉娘是言蕙的心腹,不必言蕙说她已经知道怎么处理,探探口风总不至于会触犯圣怒吧。
“皇上说了,如果蕙小姐嫌天气晚的话可在皇宫里住上一夜,皇宫那么大,昭和县主也有了自己的院子,就不差蕙大小姐的。”李公公面对微笑,一字不差的说着。
看来这番是早有计划了。
言蕙本不想跟皇帝有多少纠葛,可将小落送进皇宫却说不想跟皇帝有纠葛,说来也没有人可信的吧。
言蕙上前一步,面带着微笑道:“还请公公带路。”跟这些阉人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只是搞定了大头,其他的倒是什么都好说了。
“皇上在望西阁等着您。”李公公走前带路,玉娘紧跟着言蕙随后跟着,已有眼尖的丫环一人朝昭和轩报信,一人午门处报讯了。
一路上倒也是挺快,望西阁言蕙是知道的,那是个僻静的场所,当初就是在那里,她认识了西州王。
“请坐!”皇上表示的十分有礼,见言蕙过来一点儿也不意外之类的,必竟他想请的人没有人不敢不来吧。
言蕙可不敢上来就坐,还是依着规矩见礼,之后才是慢慢走到锦绣包裹好的石墩上,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
“好像就是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你。”皇上口气中有点悲凉。
“皇上说笑了,臣女不记得。”言蕙完全不记得在这里她见过当今的皇上,曾经的三皇子。
“你当然不记得,你那个时候眼里只有西州王。”一直不想提起的人名陡然提起,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有莫名的疼痛。
“西州王之死是朝廷之痛,是万民之福薄,臣女也是因为如此而在昭寺为他诵经祷告。”言蕙面色不改。
“你这是在怪我,怪我囚你于昭寺?”皇帝朝言蕙走进了一步问道。
“没有,是我自愿我的!”言蕙满脸正色的迎了上去。事隔多年,如今的他政权稳固,政绩平平,朝风也不错,言蕙没有必要此时与他为敌。
“即已选择远离京城,为何又送你的女儿到皇宫里,意欲何为?”
“皇上是为当初的事意难平吗?”言蕙不答反问。
皇上别过脸,本来质问的神情刹时就挎了下来。所谓有些缘分,一旦交织,便在劫难逃。或许说的就是他与言蕙吧。可是身在至尊皇位的他是绝对不允许有丝毫的事情来动摇。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如此。
皇上慢慢坐了下来,眼神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副曾经令他痴迷拜倒的脸庞,淡淡地说,
“当初是你自己的选择,如今还来问我是不是意难平?”讥诮的嘴角扬起,脸色已经是有点难看了。
“我承认我当初的年少冲动,事实证明我也许是错了。”违心的话艰难的说出,言蕙心里已经想捶死自己这样一个说假话的人。
皇帝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原本正准备喝茶的手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她。
“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时这么多年已经过去,物事人非,所有的所有都已经变了,不是么,叡哥?”言蕙情不自禁的说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叡哥!”皇帝重复了一遍。
言蕙没有理他,径直走向亭边,皇宫里的花草养的很好,一朵朵一片片正努力向上,似乎在证明着它们的生命力。
“你是在怪我吗?”皇上走到言蕙的跟前,还是如往夕一般,他高她半个头,抬头的话刚刚好可以握着她的肩。
“臣女不敢,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言蕙及时地抽回情绪,行礼答道。
这种若即若离的手段皇帝见得多,可言蕙不一样。作为一个曾经深爱的女人并受到她的情伤重挫来说,她的若离是正常,而她的若即则是恩赐。
“我知道你怪我, 怪我太得权位而没有顾及到你,”皇上没待言蕙回答,自说自话道,
“没有关系,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如今我高高在位而你也回来了,这就是个好的开始。”
说罢仰头大笑了几声道:“送蕙小姐出宫。”
言蕙且行且谢地退了出去。
午门外,小落焦急地在那里来回踱步,她不知道要不要请太后。现在母亲那里一时没有消息也确认不到消息,就是请太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所以最主要的是先确认皇上找母亲所谓何事?
玉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干着急。
好在小落正准备差人去请太后的时候,只是李公公等一行人护着母亲从西边的重阳楼出来。小落喜出望外,看向玉娘,她像是怀踹着重物似的如释重放。
母亲和皇上是不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小落走回了寿康宫。本以为太后早就休息了,不料正厅处她正在悠闲地坐在那里喝茶,小落连忙见礼。
“起来吧,孩子。”
“刚李公公过来传旨,赶明儿个你就和昭棋一起去上书房听课吧。”
小落心中一惊,这么快就有了结果,忙笑盈盈的上前谢道:“多谢祖母为我求得恩宠。”
“这你可不用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递了话就有了回音,就是那什么......”太后看向永娘。
“心想事居!”永娘接话道。
“对,就是心想事成!”太后一把放下茶杯,满身欢喜道:“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言蕙,省得她记着。”
小落点了点头,这事也不知道跟刚才母亲与皇上相见的事有没有关系。太后她知道皇上刚才见了母亲吗?
玉柳是宫中的老人,虽年龄不到二十但是在宫中已经呆了七八年了,小落便借问上书房的一些事情,上书房在乾清门内东侧南庑,离寿康宫有点小远。而且宫里不让皇子皇女们做车轿,所以每日得提前两刻钟的样子赶去上书房。玉柳是个实在的,她虽然没有去过上书房,但知道那里的讲学的师傅,于是乎就学着宫里传的讲学师傅的模样一五一十的学了起来,众人哄笑不止。玉芯是个细心的人,她连皇女们的着装也一一说个清楚。小落只是个县主自然不能和皇女们相提并论的,甚至是要低两三个阶级。所以在准备衣服的时候也是挑一些并不出艳的服饰准备着,好在小落本就是低调、内秀的性子,当然也不会在乎这些。
准备要洗漱休息的时候,惠流过来传话,说是五皇子相约明日辰时一起到寿康宫的宫门口等着她。
小落心中有些得意和感动,必竟第一次去上书房,有个真心实意想帮助自己的人她还是不会拒绝的。
如果要拒绝的话,那人就一定是傻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