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中如何疑惑,这终归是大人的吩咐,众人也不好再跑去问,只能赶紧去找岩茶。
忙活了一通,小厮终于端着茶水来到了临水的亭子。
二皇子逛了这么久倒还真有些渴了,端起茶来了抿了一口,强忍着没让自己皱眉。
这什么茶?怎么这么难喝?
虽然二皇子听到是岩茶就没抱多大希望,但是还是没想到这茶竟然还这么次,像这种茶根本就没资格出现在秦无咎这种等级的官员府中才对。
从未喝过这么难喝的茶,二皇子虽然觉得有些口渴,但还是难以下咽。
二皇子强忍着没有皱眉,将茶又放下了,看了一眼秦无咎,却发现秦无咎正一脸笑意的喝着茶。
土包子,真是土包子!这样差的茶竟然还喝的有滋有味,没见过世面!
若是二皇子知道连他都得不到的极品碧螺春却被楚皇赐给了秦无咎,不知道他心里会作何感想。
秦无咎抬头看了一眼二皇子,笑着虚让了一下道:“殿下,喝茶!请喝茶!”
二皇子看着一脸笑意的秦无咎,养尊处优的他真是一口都不想喝,但想起何学勇的劝说,他还是端起茶来意思了一下。
真是越喝越难喝,这茶不会是发霉了吧?
为了拉拢秦无咎,二皇子觉得自己也算是作出了大牺牲,给足了秦无咎的面子。
勉强抿了几口,二皇子放下茶笑道:“这岩茶虽然不错,但是比起贡茶来,还是差了点意思,回头我赠你盒贡茶你尝尝。”
土包子,给你点贡茶开开眼界吧!这是二皇子的心声。
秦无咎笑道:“其实陛下也赏赐过我贡茶,只是下官一直没舍得喝,而且下官觉得这岩茶茶香浓郁,滋味鲜醇、甘厚,十分不错。”
茶香浓郁?滋味鲜醇、甘厚?你确定你说的是手里这像是受潮了的岩茶?
二皇子瞪着秦无咎,都要怀疑自己的味觉了。
明明有楚皇御赐的贡茶,竟然还不舍得喝?留着干什么?长毛的吗?土包子,真是土包子!
随便什么贡茶不比这长毛的的岩茶强上百倍?他也不用忍着口渴喝不下了。
今天来逛园子在其一,重点还是要来招揽秦无咎,所以二皇子才忍着没有拂袖而去,因为皇兄的婚事,他如今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压力。
二皇子不再纠结于茶的问题了,笑道:“秦将军不仅通晓兵事,还是名扬京城的才子,每次诗词一出,京城纸贵!”
秦无咎也放下茶,笑着谦虚道:“殿下过奖了,偶尔兴起随意所作,当不得才子之名。”
二皇子哈哈笑道:“本殿最喜欢你的谦逊,提起你的名字谁不道一声大诗人?本殿正准备邀请京畿之地的才子办一场诗会,秦将军是咱们京城才名远播的才子诗人,本殿想邀请秦将军来给本殿压压阵。”
果然是来招揽自己的!
秦无咎听到这里心里暗暗吐槽,真当自己傻啊,还相信一笑泯恩仇啊。
若是等二皇子有朝一日登基为帝,可能不翻旧账吗?反正秦无咎是不信二皇子这么大度。
而且如今秦无咎都准备争一争储君之位了,自然不可能去参加二皇子的诗会,若是楚皇知道了,还以为他甘心做二皇子的跟班呢。
秦无咎微微笑道:“殿下盛情邀请,下官诚惶诚恐本不该拒绝,只是下官已经许久没有作诗了,而且下官作诗全凭灵感,诗会作诗实在是不行的。”
“而且,眼看秋狩在即,下官在香山上待了这么久,大营还不知道松弛成什么样了,下官还需好好练兵才是,下官蒙陛下信任提领了忠勇营,不能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所以,只能辜负殿下的美意了。”
秦无咎一开口二皇子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因为哪怕秦无咎说的再温婉,找出再多的理由,那都是拒绝,那都是借口。
原本以为此行十拿九稳的二皇子,怎么也没想到秦无咎竟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拒绝的如此干脆,如此不拖泥带水。
二皇子有些疑惑的望着秦无咎,不知道秦无咎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把皇兄给打了!皇兄定然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竟然还拒绝了本殿的招揽?你脑子进水了?你不应该跪下来求着投效本殿吗?
面对本殿的招揽你不应该喜极而泣感激涕零吗?竟然拒绝了?!当真不怕死么?
二皇子笑容淡去,凝神望着秦无咎,发现秦无咎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充满希望而来,结果竟然如此出乎意料,二皇子脸上又重新涌起了笑容,不过这笑容却不如刚才那样自然。
二皇子笑着淡淡道:“既然秦将军心意已决,那就当本殿没提过此事,乏了,本殿就告辞了!”
说罢二皇子便起身站了起来,秦无咎也随即起身道:“恭送殿下!”
二皇子也没有吱声,立即出了亭子向外走去,秦无咎亦步亦趋的跟在二皇子身后,只是两人没有再说话。
就这样一路沉默的来到了府门前,秦府的仆从们都感受到了一丝异样,二皇子不像刚刚那样兴高采烈了。
“本殿一直对父皇潜邸时的别院十分感兴趣,做梦都想来看一看,多谢秦将军满足了本殿多年以来的愿望。”二皇子笑道。
秦无咎恭声道:“殿下能驾临,这是下官的荣幸。”
二皇子摇头笑道:“本殿欣赏你的诗才,没想到你竟然无意作诗,这真是太遗憾了!秦无咎,你好自为之吧!“
二皇子说完这些便离开了别院,他的脸上没有了笑容,脸色有些阴沉。
二皇子的心里不禁有些忿忿,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秦无咎竟然还如此不识抬举。
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既不接受自己的招揽,又把皇兄给打了,无论是他和皇兄谁登上皇位,都不会放过他。
这明显是死局啊,就算秦无咎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了才是,秦无咎这厮难不成还活的不耐烦了,一心求死不成?
送走了二皇子之后,秦无咎回到房里,春桃嗔道:“大人也真是,即便大人不待见二皇子,也不必用岩茶招待他啊!”
秦无咎摇头道:“反正又做不到一笑泯恩仇,又何必浪费好茶?如今他正要展现谦和的风度,不论如何都不会闹起来,总会看起来一团和气。”
春桃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可是二皇子亲自登门看上去像是放下了芥蒂的样子,何必如此呢?大人将大皇子给打了,若是,若是.....陛下可就只有两个皇子啊!”
要么争一争帝位,要么离开大楚,这是秦无咎最终的决断。
但是,他却不好和春桃说。
春桃并不知情,所以忧虑。
想到这里秦无咎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沈玉柔也不知情。
那沈玉柔心里是怎么想的?是否心甘情愿嫁给他?他选择的是一条艰难的道路,而沈玉柔却毫不知情。
这样对沈玉柔公平吗?
秦无咎坐在树荫下沉思良久,春桃仍然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秦无咎回过神来笑道:“你不必忧虑,陛下春秋鼎盛,这日子还长着呢,还有转机,况且,咱们在大楚待不下去了,还可以去上涯城,我娘和陆宗主是故交。”
春桃闻言十分惊讶,这还是她头一次听大人提起老夫人,原来老夫人竟然和剑宗宗主是故交,剑宗名扬天下,高手如云,若有剑宗庇佑,那自然不怕。
春桃放下心来笑道:“原来大人心里早有打算,是我白担心了。”
秦无咎沉吟道:“我若是写封信的话,能悄悄的送到沈玉柔的手里吗?”
春桃掩嘴笑道:“大人是要给夫人送情诗吗?门房上跑腿的倒是和沈府的小厮混的熟,大人要不要问问?”
秦无咎点头道:“行,把他叫来我问问。”
“大人,您找我?”没一会儿跑腿儿的便跑来了。
秦无咎笑道:“我听说你和沈府的小厮混的很熟?”
两家都要结亲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跑腿儿的陪笑道:“自从大人和沈府小姐的婚事定下来了,大家都觉得亲切,见面就笑着打个招呼,一来二去的就混熟了。”
秦无咎笑道:“我想写封信给沈玉柔,你能不能悄悄的送到她手里?”
跑腿儿的想了想道:“大人放心,没问题的,我认识一个沈府的小厮,他妹妹就在沈小姐房里伺候着。”
秦无咎点了点头,示意春桃去取来笔墨纸砚,想了想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封了起来交给了跑腿儿的。
春桃拿了二两银子给了跑腿儿的,跑腿儿的千恩万谢的去了。
沈府。
自从婚事定了下来,沈玉柔就很少出去走动,多数时候都待在自己小院里。
沈玉柔正低头绣着荷包,一个丫鬟悄悄走到了她跟前,手上出现了一封信,小声道:“小姐,姑爷托人带来一封信,说是给小姐的。”
这封信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信封上什么都没有,沈玉柔讶异道:“你是怎么得来的?”
丫鬟赶紧解释道:“我哥哥不是在门房上的小厮吗,他和姑爷府上的小厮相熟,是姑爷的小厮请他转交的,说是姑爷写给小姐的信。”
这下沈玉柔不再存疑,笑道:“行,我知道了。”
待丫鬟退下去之后,沈玉柔才有些好奇的打开书信,不知道秦无咎有什么话不能等婚后再说,还写了封信来。
“我有话要对你说”,沈玉柔看着信上这几个字十分无语,落款是秦无咎,这字迹也确实是秦无咎无疑。
有什么话你倒是在信里说啊,这没头没尾的算怎么回事?沈玉柔望着信有些哭笑不得。
沈玉柔望着手里的信怔怔的出神,莺儿走了进来笑问道:“咦,小姐,哪里来的信?”
沈玉柔将信收了起来,吩咐道:“莺儿你去吩咐一下,备上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莺儿诧异道:“出去?小姐要去哪儿?夫人不是嘱咐过了吗?小姐最好不要出去。”
沈玉柔笑道:“我知道,若是我娘问起来就说去公主府别院了。”
莺儿问道:“那小姐是要去哪里?”
沈玉柔笑道:“啰嗦什么,快去备马车。”
思来想去,沈玉柔还是决定去一趟秦无咎的别院,虽然她如今再往秦无咎的别院跑有些不合适,但是秦无咎绝不会无缘无故送来这封信。
而且那些话秦无咎没有在信上说,那就说明不能在信上说。
马车吱吱呀呀出了别院,驾车的婆子这次问道:“小姐,是要去哪儿?”
沈玉柔沉静道:“去前面的别院。”
前面的别院就只有秦无咎的别院,莺儿吃惊的问道:“小姐要去姑爷的别院?啊,我知道了,那封信是不是姑爷送来的?”
沈玉柔小声道:“嗯,他在信上说有话要对我说。”
莺儿是她的贴身丫鬟,关系私密,所以沈玉柔也没有必要瞒着她。
莺儿小声道:“姑爷也是,有什么话不能等到成婚后再说,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肯定又要说小姐呢,这还没成婚就天天往姑爷的别院跑,成何体统,会让人笑话的!”
沈玉柔听了十分无语,什么叫天天往秦无咎的别院跑?几时天天往秦无咎的别院跑了?
沈府的马车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别院,春桃带着夏花她们赶紧迎了上去。
即便是沈玉柔一向大方端庄,也不禁有些羞赧,定下婚事登门和没定下婚事登门那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但是府里又有谁敢笑话呢?春桃她们敛衽行礼:“容小姐。”
沈玉柔开门见山的问道:“秦无咎呢?他给我送信说有话要对我说。”
春桃连忙笑道:“大人在树荫下纳凉呢,小姐请。”
跟着春桃转过了园门,果然见到秦无咎正坐在树荫下怔怔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平复了一下羞赧的心情,沈玉柔款款走上前去,但是一颗芳心还是禁不住怦怦乱跳起来。
上次登门的时候还是和清宁郡主、洛千雪一起,所以还不怎么感觉到异样,这次只有她一个人,心里突然紧张害羞了起来。
见到沈玉柔来了,秦无咎起身笑道:“你来了,坐。”
沈玉柔红着脸微微低头“嗯”了一声,在秦无咎对面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