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一带,主要还是丘陵地貌。
目前曲让和单鼎俩人率部走的淄川一道,就是被长白山隔开的中间。
从葵丘到淄川,中间约莫九十多里路,起义军的主要构成都是农名,山东一带也没有什么地方大量生产马匹,因此光行军就费了他们两天的功夫。
等他们抵达淄川附近的时候,一个问题摆在眼前。
打,还是不打。
曲让觉得现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淄川浪费时间,他们应该快速穿过这一带,攻打亭山县,只要打下亭山县,历城近在眼前。
单鼎觉得应该休整一夜,先打下淄川补给。
山东在这个时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地主家都没余粮了’。
因为朝廷连年从山东征发民夫,加上无法杜绝的匪患,山东的粮食生产被破坏的极为严重。
就拿单鼎自己来说,他打下了鲁郡,从官仓中也只抢到了两千石粮食,至于平头百姓家里面更是比他还穷。
虽然得了李法主的资助,但是他手底下的这群‘起义军’每天都在吃,他担心这个时候硬穿过去攻打亭山县不是一个好选择。
于是,俩人就这个问题吵了一路,最后曲让自己率领部队向着亭山县而去。
“大哥,这个单鼎也不过是个屠狗之辈罢了,这么点险都不敢冒,还想着和大哥争夺首领,真是不自量力。”曲峣骑在马上,脸上露出不屑的嘲讽。
曲让虽然对弟弟说的话不置可否,但是脸上的淡漠也说明了他此刻心里面的不屑。
天已经黑了下来,曲让令手下打着火把,橘红色的灯火照亮了周身的路。
当月色至中时,队伍已经抵达了比较狭隘的山道。
“这段路比较危险,大家留意些,过了这段我们就安全了。”曲让吩咐一声,骑着马走在最前面。
便在此时,黑夜中忽然传来‘咻咻咻’的声音。
这是箭矢的声音!
“所有人戒备!”
曲让几乎是下意识的吼出这句话,在他声音落下的那一刻,箭矢也落在了密集的队伍之中。霎那间惨叫声此起彼伏,队伍顿时变得慌乱起来。
第一轮箭矢之后,紧接着就是第二轮箭矢飞射而来,同样的,曲让的部众受到惨重的打击。
当第三轮箭矢射来的时候,曲让才勉强整合自己的队伍,让他们或是寻找掩体,或是举盾防御。
“怎么会,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这边?”
曲峣惊疑不定的询问自己大哥。
曲让自己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但是现在不是探寻答案的时候,因为对方已经杀了过来!
在他们的正前方,一支军队高举火把向着他们冲过来。
曲让当即举起大刀,怒吼道:“兄弟们,不想死的,跟老子杀光这些朝廷狗,打进历城吃肉喝酒玩女人!”
大战爆发,双方打成一团。
敢造反的没有几个不是狠茬子,曲让就是这样的人。他身先士卒,带着亲卫直接冲进敌阵一通乱砍,身后的兄弟们见曲让这么猛,顿时嗷嗷叫跟着杀敌。
当然,有不怕死的就有怕死的,不少的战场初丁看着身边同袍被砍了脑袋,哭嚎着向后逃窜。
曲峣抓住一个逃兵就是一刀。
“谁他娘的敢逃,老子先杀了他!”
连续杀了十几个逃兵之后,曲让手底下的人终于全心全意跟着齐郡的府兵对拼了起来。
一开始双方打得有来有回,但是一个时辰之后情况就变了。
起义军的构成先前也说了都是农民,虽然有装备,也够狠,但是面对的毕竟是经受训练的府兵。
颓势开始凸显。
曲让手底下的五万人已经折损了不少,大多数人都打着打着开始往后退。
见状,曲让不由得暗骂,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他手底下不少的人先前只是吃不饱的流民,没有战斗力也是正常。
“大哥,情势不对了。”曲峣满脸血迹的冲到曲让身边。
曲让点点头,下令道:“我们边打边撤。”
他并非无脑的首领,这种情况下硬拼不是什么好选择。
于是,曲让开始慢慢往后撤,府兵那边追杀了三里左右便停下了。
“将军,为何不追了?”
一名校尉走到王伯驹身边询问。
王伯驹一身戎装,看着已经离去的起义军,摇了摇头。
“不能追了,我们只有五千人,打了伏击才赢了头筹,再追下去,对方一定会拼命。”
王伯驹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他只负责守好这一带,同时将贼兵的消息传达回去交给郡守张素虢。
现在他已经完成了一半,贼兵果然选择从淄川进攻历城!
“清点损失吧。”王伯驹叹息一声,这批贼兵人数过万,下次再来,他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虽然这次曲让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不仅没有气馁,反而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曲峣觉得大哥有点不正常,搞不明白打败仗了,大哥为什么还要笑。
“大哥,你没事吧。”曲峣小心翼翼的问道。
曲让摇了摇头,下令道:“让所有人立即补充,我们天亮就开始反击!”
“可是大哥?”曲峣迟疑的想要劝阻。
但是曲让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后者顿时唯唯诺诺的下去安排。
曲让想的很明白,首战失利可不是因为他,而是手底下这群脓包不行,他们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或许没问题,但是遇上准备好的府兵就不行了。
可是现在他觉得没问题了,总该让他们有个适应的过程。
日头升至正午时,曲让率部众击溃了王伯驹的士卒。
双方的人数差实在太大,王伯驹对此也毫无办法,只能率领残存的人逃脱。
不过逃脱的时候王伯驹耍了个小心机,让手底下士卒将盔甲,干粮全部丢在地上,营造成一种慌不择路的样子。
“不要追!”
曲让一刀劈下抢夺战利品的兄弟头颅,大声吼道:“所有人原地休整,谁敢追击,就地处决!”
“大哥,为什么不追,敌将丢盔卸甲,正是追击的大好时机啊。”曲峣脸色通红,刚刚这一仗他打得十分痛快。
“你也知道敌将丢盔卸甲。”曲让狠狠瞪了一眼曲峣,“蠢货,你以为齐郡府兵只有这么一点人么,前面一定还有齐郡的人,我们不能冲动。”
虽然打赢了,但是不代表他曲让就膨胀了,本身齐郡的郡尉能猜测到他们走这边,而且还提前设伏,这就说明前面一定还有人。
“保险起见,咱们得叫上单鼎他们。”曲让想了想,对着曲峣说道。
他现在搞不清楚前面到底有多少人,保险起见他打算等单鼎过来再说。
“大哥,你也太小心了,依我看,齐郡哪来这么多人,何必叫上单鼎他们呢。”曲峣不以为然道。
他这是不想单鼎横插一脚。
“还不去!”曲让吼了一声。
曲峣缩了缩脖子,连忙下去。
曲让哼了一声,他又不是傻子,他们这些人在齐郡杀官,占城,朝廷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说不定前面就有朝廷的大军在等待着他们。
要是他和朝廷的人碰了个头破血流,最后被单鼎捡了便宜,他不是吃大亏了么。
另一边,王伯驹拉住缰绳,看着后面消失的人影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原以为那些贼兵会追上来,没想到居然一个也没有。
不好对付!
便在此时,一名身着飞雁甲的将军骑马而来。
“伯驹,怎么样了?”
王伯驹转身看着秦玉京,脸色不太好的摇了摇头,“情况不妙,敌军人数在五万左右,在刚刚的战斗中我们折损了一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