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匆匆离去的王赫,季云滔穿越广场,直奔北监指挥使。
监察院职责是监察百官,保护皇帝,所以称为御前卫,服饰绣猰貐图。
监察院分南北监院,季云滔所在的北监院主要负责皇帝的安全与京畿之地的卫所、各部衙署以及百姓的犯罪侦查、审讯、判决。北监指挥使司设指挥使一名,指挥同知两名,指挥佥事两名,经历两名。外城每个正门设镇抚使一名,佥事两名,试百户(副百户)四名。内城每个正门设镇抚使一名,佥事两名,试百户两名。
皇城直接由北监院指挥使司负责。
南监院负责主管各地门阀世家及官员、秘密监视、收集情报、肃反肃贪,独立侦讯、逮捕、判决、关押权力(诏狱)以及反间谍、收集敌国军情、策反、暗杀事项。
而南监院才是监察院的核心,大昭立国八百年,南监院的秘碟、特务早已经渗透了大昭的各层阶级。
监察院直属于皇帝管辖,使得让历朝历代皇权头痛的门阀世家能让大昭国稳压一筹。
一明,一暗,仿佛两把散发寒芒的钢刀架在大昭国人心中。
监察院与对街的六部衙署建造不同,占地极广,一座军事棱堡居中,以五行八卦中的二十四节气对应设立二十四位百户堂口。南监院处于城堡的主楼,整个五行八卦图除了居中的棱堡属于南监控,其余都是北监控的地盘
步入监察院指挥使司大厅,北监院指挥使张公公端坐在太师椅上,低头梦寐。消瘦的脸庞卷起一层层褶皱,一身宝石蓝斗牛长袍,案上拂尘须。大案前一盆熊熊燃烧的无烟碳散发着阵阵温热,两名指挥同知正在默默品茶。
季云滔作辑行礼:“卑职参见公公,各位大人”
张指挥使眼皮动了动,并未睁开眼,喉咙滚动,干涩尖锐的声音说道:“灵均来了啊,自个儿去找点事做,最近城里不太安生,自个儿多上点心。”
“是,公公”
季云滔行礼准备退出大厅,一旁的指挥同知叫住了他,从案板上翻出一叠卷宗:“季百户,这里刚好有一桩匪徒杀人劫财的案子还在积压着,因为是发生在城外的,一直没空审查,刚好你带人处理一下”
季云滔双手从指挥同知手中接过卷宗,再次作辑行礼道:“卑职领命”
季云滔边走边翻阅着卷宗,两月前,城外的一户王姓地主遭到流民洗劫,一家十几口人全部被杀。经五城兵马司的捕快初步审查,洗劫地主一家的并非普通的流民。这伙人杀人干净利落,行动迅速,是一伙有组织有纪律的匪寇。
因此案多方审查都无疾而终,最终被移到监察院,一直积压到现在。
回到了自己的春分堂……也称季承堂,所谓季承堂,意思就是季氏长子继承父亲堂口之意。一进屋,季云滔就看到自己的两位助手在悠闲的嗑着瓜子,打着牌。
这时季云滔才从记忆里知道,监察院百户并不是麾下有一百位小弟。所谓的百户,只是一个职称,每一位百户手下只有两名协助自己的心腹。
在查案或者执行任务时,理论上可以无限制无条件调动除皇宫值守的御前卫外,京城外四正门、内四正门、二十四位式百户以及数千御前卫 。
所以,监察院的百户除了极少数几位,是像季云滔父亲这种半路加入的升为百户的,其余都是正儿八经,根正苗红的从大昭立国至今,世袭罔替的军户,对皇帝绝对的忠诚。
季云滔合上卷宗咳嗽两声,“咳咳,挺闲啊你俩”
两人闻言望向门口,惊喜的叫出声:“头,您回来了”
季云滔将卷宗扔到桌子上,对着其中一人说道:“六子,去点十名弟兄集合待命,干活了”
转头对另一人说道:“小伍,去库房取我的装备来”
季云滔坐在椅子上翻开卷宗仔细推敲案件细节,发现了几处奇怪之处。
季云滔摸着下巴,翻阅着卷宗呐呐自语:“死者全部为一刀致命,能有这样高超杀人手法的除了训练有素的军队,就只有身怀绝技的江湖高手。能在不惊动众多佃户与五城兵马司官兵监视,偷偷潜入地主家悄无声息的杀死十几人后全身而退,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办到。劫匪只是掠走了值钱的财物,藏在地窖里的粮食却是一粒未少,正常人在这个时候首选的肯定是挖地三尺也要找粮食,但劫匪却是拿走了金银财务……”
这是季云滔第一次办案,有些苦恼,别人穿越,一种起点高的都是自带无敌系统,各种吊炸天的家势。
遇到穿灰衣的老者干掉!
会桀桀笑的也……干掉!
话多的……反正干掉就对了!
脚踩各种天才,拳灭各种家族。
另一种就是穿越成为废柴庶子,被族人各种凌辱,一朝觉醒,背几首古诗就声名远扬,各种花魁良家为之疯狂。
不仅成为诗愧,且各种超强无敌的发明。如火药、大炮、等等。
然后打堂哥,杀族长,以一人之力把自家宗族踩在脚下。
各种牛逼哄哄的奇遇。
偏偏他季云滔就没按剧本走,穿越到了这个监察院百户的身上。
说他地位低吧,他还是位连二品大员都避之不及的监察院百户。
说他地位高吧,家里是经商的。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追逐利益的商人地位是最低的。
苦恼!
“哎?等一下,火药?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火药口诀什么来着?一硝二硫三木炭。”
季云滔两眼放光,摸着下巴:“亲公主,烧皇宫,我又行了,啊哈哈哈哈……”
就在季云滔意淫冥想时,去而复返的小伍推门而来。
季云滔咳嗽一声,连忙假装在看卷宗。
小伍把领来的装备一一陈列在桌上,一套金黄色的扎甲,三棱形状的甲片互相交错,因甲片呈山字形,故此得名山文甲。作战时佩戴兜鍪,就是一位刀枪不入的金甲战士。
一块厚一寸、长四寸、宽三寸,长方形精钢打造的臂盾,佩戴在左手腕,对敌时当做小型盾牌防守刀剑。
最后一样是一把小型手弩,配五支箭矢,有效射程三丈,最远可射六仗。
季云滔拍了拍盔甲,没有打错穿,盔甲虽然防御力强,但太重,除了上战争和殿前值守,平时几乎都不会穿戴。
戴好臂盾,手弩别在右侧腰间,大手一挥:“在家中憋了两月,今天带你们出城兜兜风,走。”
出了季承堂,六子以及聚集的十名御前卫已经严阵以待,五名手持圆盾的刀盾兵,五名持长枪的长枪兵。里衣外套着一件锁子甲,再穿上一件藏青色的猰貐棉袄。财大气粗的监察院给每名御前卫都配备了一套锁子甲。
即使不穿重甲外出查案,遇到凶徒反水时,对御前卫的生命有了极大的保障。
十三骑快马奔出皇城,顺着京城三百米宽的中轴线,一路畅通无阻。
出了京城,在无数难民的目光中,十三骑马不停蹄的奔向二十里外的杨家堡。
名字看似是一个小山村,其实不然。京城所在的东南神洲,水系交错,漕运发达,杨家堡就是京城最繁华的港口之一。
王府并不在杨家堡内,而是在杨家堡东部,两里外便是运河,身后是绵延百里的皇家苑囿,南苑。
在当地官员的带领下,季云滔一行人来到了王府,典型的园林雅苑。
带领季云滔众人进入王府的,是维持堡内治安的一位张姓把总,从他的口中季云滔大抵了解了事件的更多详情。
季云滔翻阅着张把总带来的杨家堡地理志,详细的记录了杨家堡一百年来户籍更换。
季云滔问道:“所有人被杀之人,全部都是死在死者的房间内?”
张把总立即行礼道:“禀大人,王府中所有死者全部死于各自房间内,并且卑职并未发现王府中人有反抗迹象”
熟人作案?季云滔脑中唯有这一个解释。
要知道,像这种地主家中,都养得有许多护院。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无声杀完所有人,正常的劫匪作案根本办不到。
季云滔站在庭院中,左手拇指轻轻摩梭着刀柄,对着身旁的把总问道:“张把总,带我去存粮的地窖看看”
转身对着大厅内喊道:“小武,准备火把”
地窖入口在王府后院,一处假山林里,季云滔点燃火把,跟在张把总身后下了地窖。
地窖内部宽阔,半个王府的地底都被掏空。
季云滔挥动着火把,看着空无一物的地窖问道:“当时地窖里储存了多少粮食?”
“禀大人,有小麦两百石,稻米两百石,其余各类五十石,现已全部运往赈灾。”
季云滔在心里默默地换算了一下,按照大昭国一石一百五十斤的换算。那就是小麦稻米各三万斤,其余七千五百斤。
一道闪光在季云滔脑中徘徊,但季云滔失踪就是抓不住要领。
这种感觉就像在网上查找资料时,屏幕上突然弹出个窗口……朋友的妻子……善良的小姨……妹妹的闺蜜……然后满载好奇心点进去,界面转啊转,当满怀期待时,界面突然跳出:404!
杀人,劫掠,劫匪。
干净利落,悄无声息的杀人。
在大灾年劫财弃粮的劫掠。
个个身手不凡的神秘劫匪。
又在王府巡视一遍后,毫无收获的季云滔也觉得破案希望渺茫。
季云滔心里清楚,本来案子积压了两月,第一现场也全被破坏,再加上如今混乱的局面,监察院也根本没有必破此案的想法,奈何一家十几口被灭门影响太大,不得不让他来走一遭。
“穿越来第一次办事,失败!”
季云滔在心里无奈叹息,准备以流氓洗劫结案。
众人离开王府,重新贴好封条,此时杨家堡的捕头才匆匆来迟。
气喘吁吁的捕头右手杵着后腰,左手压在大腿上,喘着粗气。见门口牵着马的十数人,小跑着来到季云滔身旁告罪道:“卑职杨家堡总捕头刘一,请大人恕罪”
季云滔瞟了一眼刘捕头说道:“无碍,此案本官已有定夺。”
与张把总和刘捕头告别后,一行人沿着运河往杨家堡行进,已经被冰雪封冻的运河上,一行官兵正拖动着爬犁,爬犁上满载着还在滴水的粮食。
一位伍长发现了岸上驻足的骑士,定眼一望,猰貐服!
伍长立即一路小跑,到达季云滔马前行礼:“五城兵马司,南城冲锋营,伍长赵应参见大人”
季云滔颔首问道:“这些粮食怎么回事?”
赵应抱拳回到道:“禀大人,一个时辰前,几位灾民在河道里破冰网鱼,结果渔网在河道下涝出了粮食,卑职奉命将这些粮食运回。”
季云滔疑问道:“哦~?河低发现粮食?在何处?”
伍长刚要回答,众人身后就传来了几声呼喊:“大人……请留步……”
季云滔回首望去,是起初姗姗来迟的捕头。
季云滔对伍长说道:“没事了,你们继续忙”
刘一几步跑到季云滔马前,禀报着:“大人,卑职方才来迟,就是去查看从水中打捞上来的粮食。”
季云滔握着缰绳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刘一说道:“大人,从河低打捞上来的这批粮食,卑职做过对比,这批粮食与王地主家地窖里的粮食是同一批”
季云滔说道:“带我去发现沉粮的地方看看”
刘一牵着季云滔的马在前带路,季云滔在马背上问道:“刘捕头如何断定河低发现的沉粮与王地主家的一致”
难道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生产标志?
“大人有所不知,我大昭共有三座天下粮仓,第一便是京城所在的东南神洲,其次是惨遭涝灾的东阳洲,最后则是大昭与西胡接壤的西弇洲。东阳洲与神洲所盛产的稻米皆为颗粒饱满,呈椭圆形。西弇洲所盛产的则是呈长条状。”
刘捕头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在河低发现的粮食,虽然被河水浸泡发胀,但卑职依旧能看出是西弇洲盛产的稻米。因为,这批稻米都属于军粮,而且还是去年原本随北伐军出征了的军粮。”
季云滔愣了一下,旋即有些兴奋,原以为会空手而回,没想到,案件竟然有了一丝进展。